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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棺槨的抓痕深處滲出琥珀色黏液,每滴落一次,考古隊員的皮膚就浮現一片屍斑。摸金校尉張九霄的捆屍索早已崩斷,此刻正用桃木劍抵住自己喉嚨:\"都閉眼!棺液蒸發的**癢屍瘴**入眼即化屍!\" 他脖頸青筋暴起——劍柄正被無形力量推向動脈。


    \"用冷凍劑!\" 生物學家麗莎尖叫著砸碎液氮罐。白霧席卷棺槨的瞬間,黏液反而沸騰般噴濺。加拿大探險家強森的防化服觸到液滴,內裏軀體竟如蠟像般融化,隻留空蕩衣物\"噗\"地塌落。棺內傳來指甲刮擦金屬的銳響,九千斤的青銅棺蓋緩緩滑開三寸縫隙。


    \"退到殉葬室!\" 王乾教授剛喊出口,腳下地磚突然翻起。殉葬坑裏伸出的白骨手抓住他腳踝,指甲縫裏嵌滿**癢屍瘴**凝成的琥珀顆粒。他絕望地看著屍斑順小腿蔓延,軍用匕首砍在骨手上隻迸出火星。


    \"硌得慌...\" 李長生嘟囔著調整背後竹簍。他剛從殉葬坑頂的盜洞爬進來,背簍裏新挖的野山芋蹭落幾塊濕泥。泥塊掉進殉葬坑,精準砸中拽扯王乾的六具白骨天靈蓋。


    \"哢嚓!\"


    頭骨裂響在墓室回蕩。白骨手的力道驟然消失,王乾癱倒在地。更詭異的是,骨手裂縫裏鑽出灰白色蛞蝓狀生物,瘋狂啃噬起同伴的指骨。啃噬聲匯成黏膩潮汐,青銅棺內的刮擦聲竟與之應和。


    \"屍虱相噬?\" 張九霄的桃木劍\"當啷\"落地。隻見李長生走到棺槨旁,從褲腰抽出根磨得油亮的**竹製癢癢撓**:\"借過。\" 他隨意扒拉開棺蓋——那重逾萬斤的青銅板如同瓦片般滑開。


    棺內景象令人頭皮炸裂。


    纏裹金縷玉衣的古屍正在抓撓胸口,玉片下鑽出千萬條灰白屍虱。每當屍虱聚集處凸起,古屍的指甲就撕裂玉衣狠抓,膿血濺在棺壁上滋滋作響。它空洞的眼窩轉向眾人,麗莎的防護麵罩瞬間結滿冰霜。


    \"鬧蟲害啊。\" 李長生嘖了一聲。他後頸被墓頂滴水所癢,反手用癢癢撓去撓。那竹爪刮過脊椎的\"哢啦\"聲,在死寂墓室中格外清晰。


    古屍突然僵直。


    屍虱群如遭雷擊,從它七竅噴湧而出,半空中匯聚成一張巨大人臉撲向李長生!老人恰在此時轉身,癢癢撓\"啪\"地打在自己肩頭:\"這死蚊子...\" 竹爪穿透人臉眉心,虱群轟然崩散。


    \"咿——!\" 古屍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所有屍虱瘋狂湧回棺內,金縷玉衣的裂縫中伸出紫黑色觸須,閃電般纏住癢癢撓。竹製品表麵騰起青煙,眼看就要斷裂。


    \"鬆口!\" 李長生皺眉拽扯。糾纏間癢癢撓的竹爪劃過棺內銘文——那些鎮壓古屍的殄文竟被刮下金粉!張九霄絕望閉眼:\"完了...屍解仙要...\" 預想中的大爆炸並未發生。古屍突然劇烈抽搐,觸須痙攣著縮回。它雙手抓撓胸口的速度暴增十倍,玉衣碎片迸濺如雨。


    王乾突然發現玄機:\"快看殄文!\"


    被刮掉金粉的銘文露出底下朱砂符咒——這才是真正的鎮屍紋!金粉層竟是反向滋養屍虱的**偽經**。此刻古屍抓破玉衣的胸膛上,屍虱正排出金色糞粒重新凝聚偽經。


    \"癢癢撓借我!\" 張九霄撲上去搶奪。指尖剛觸到竹柄,整條手臂瞬間爬滿屍斑。千鈞一發之際,李長生抽回癢癢撓撓背:\"別搶,自個兒找樹枝去。\" 竹爪掃過張九霄手背,屍斑如潮水般褪去。


    古屍胸腔內傳出擂鼓聲。


    虱群凝成的金粉偽經即將覆蓋全身,一旦成形便是屍仙降世。李長生被虱群飛舞的動靜擾得心煩,抄起竹簍砸棺沿:\"還讓不讓人走了!\" 簍裏沾泥的野山芋滾落,恰被古屍抓撓的右手握住。


    \"噗嗤。\"


    山芋在屍爪中捏成爛泥。黏漿滲進金粉偽經的筆畫,虱群突然失控亂竄。古屍發出淒厲哀嚎,抓向胸口的左手竟捅進自己腹腔!當它抽出滿掛虱巢的屍手時,癢癢撓正卡在棺沿縫隙。


    \"麻煩。\" 李長生俯身去撿。後衣領滑出塊黢黑的**老薑**(驅寒偏方),\"咚\"地砸在古屍眉心。虱群如見克星般退散,偽經文徹底崩解。古屍抓撓的動作倏然停滯,眼窩裏綻開兩朵**白絨花**——竟是屍虱在瞬間化蛹成蛾。


    \"早該曬曬太陽。\" 李長生拾起癢癢撓,順手用竹爪拂去古屍肩頭的蛾粉。那動作像給鄰居撣灰般自然。粉塵飄落處,青銅棺槨無聲熔解,殉葬坑的白骨紛紛探出枝條——頃刻間墓室竟變作幽暗雨林。


    眾人呆看蟣蛹在藤蔓間閃爍微光。王乾教授的衛星電話突然響起,傳來總部急電:\"你們在哪?探測顯示古戰場遺址長出亞馬遜雨林!\" 李長生用癢癢撓撥開食人花叢:\"就說...鬧蟲害治好了。\" 他竹簍裏,幾朵白絨花悄然落在野山芋上。


    鍋蓋拍碎箭雨的金屬粉塵還在空氣中飄蕩,混合著機油和蔥花油汙的怪味,沉甸甸地壓在石室每一個角落。玄誠子躺在冰冷的金屬碎屑中,昏迷得如同沉入海底的頑石,連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抽動都消失了。幸存的弟子們癱在地上,眼神徹底渙散,如同被掏空了靈魂的破布口袋,連呼吸都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微弱嘶聲。鍋蓋擋萬箭…這比抹布擦妖鑒、夜壺潑天台更加徹底地將“凡物即法則”的鐵律,砸進了他們認知的終極廢墟,連一絲名為“驚駭”的塵埃都揚不起來了。


    李長生端著那碗混了鐵鏽和金屬粉塵的渾濁麵湯,罵罵咧咧的腳步聲消失在狹窄出口外的甬道深處。石室重歸死寂,隻剩下那麵光潔寶鏡映照著滿地狼藉和麻木的軀殼。


    這一次,連遺跡都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金屬粉塵緩緩沉降,齒輪爆裂的餘音徹底消散。幸存者們如同被遺忘在時間夾縫裏的標本,等待著腐朽的最終降臨。


    然而,死寂並未持續太久。


    “咯噠…咯噠…咯噠…”


    一種新的、更加粘稠、更加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從石室四壁那些被鍋蓋震得扭曲變形、冒著青煙的箭孔深處傳來。那聲音如同生鏽的齒輪在血肉中轉動,又像是濕木頭在緩慢地擠壓、變形。


    緊接著,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陳年屍油、腐爛木料和劣質香精的怪異氣味,如同腐敗的瘴氣,從箭孔、從地縫、甚至從空氣中彌漫開來!


    石室中央,那片被金屬碎屑覆蓋的地麵,突然隆起!碎屑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推開,一個巨大的、由無數慘白肢骸和朽木強行拚湊而成的扭曲身影,緩緩從地下“擠”了出來!


    那是一個巨大的木偶!或者說,是無數殘缺人形傀儡的聚合體!


    它的主體由烏黑發亮、布滿蟲蛀孔洞的陰沉木構成,關節處纏繞著浸泡過屍油的、暗紅色的粗麻繩。軀幹上,密密麻麻地鑲嵌、縫合著數十具殘缺不全的人類軀幹和肢體!有的隻剩下半截胸腔連著一條手臂,有的隻有一顆頭顱被釘在木頭上,有的則是一整條腿被強行嫁接到木偶的腰側…這些殘骸膚色青灰,肌肉幹癟,關節以非人的角度扭曲著,空洞的眼窩裏燃燒著兩點幽綠色的、充滿了無盡痛苦與怨毒的磷火!


    木偶的“頭顱”,則是一顆巨大的、雕刻著扭曲哭喪鬼臉的陰沉木球,鬼臉的眼窩中鑲嵌著兩顆碩大的、如同心髒般搏動著的暗紫色晶核!晶核每一次搏動,都散發出冰冷、混亂、充滿精神汙染的恐怖波動,讓癱倒在地的幸存者們頭痛欲裂,殘存的神魂如同被無數鋼針穿刺!


    “萬…萬骸控心儡…”一個弟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夢囈般的呻吟,隨即徹底昏死過去。傳說中以怨念為引、以殘骸為軀、以邪核控心,能吸食生魂壯大自身的至邪傀儡!


    木偶龐大的身軀完全鑽出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木材摩擦和骨骼錯位聲。它那顆哭喪鬼臉的頭顱緩緩轉動,鑲嵌的暗紫色邪核光芒大盛!一股冰冷粘稠、如同無數怨魂低語的精神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網,瞬間籠罩了整個石室!


    癱倒在地的玄誠子等人,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起來!他們的眼珠翻白,口吐白沫,皮膚下青筋暴起,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竟掙紮著、扭曲著,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地試圖從地上爬起來!他們的意識被邪核強行入侵、壓製,身體正在變成這恐怖傀儡的備用零件和魂力電池!


    “嗬…嗬嗬…”木偶巨大的哭喪鬼臉似乎扯動了一下,發出如同破風箱般的怪笑。它抬起一條由三具人類手臂扭曲拚接而成的“巨手”,帶著濃烈的屍臭和腥風,朝著離它最近、正在地上扭曲掙紮的一個弟子,緩緩抓去!指尖閃爍著幽綠的磷火,眼看就要將其撕碎、融入自身!


    死亡的陰影,以最汙穢、最褻瀆的方式,再次降臨!


    就在那隻縫合巨手即將觸及掙紮弟子的頭皮,邪核的搏動達到頂點,整個石室都被冰冷怨念和木料屍臭填滿的刹那——


    “鐺啷啷…嘩啦!”


    一陣極其刺耳的、帶著點金屬撞擊和湯水潑灑的噪音,再次毫無征兆地從李長生消失的那個狹窄出口外傳來!緊接著,那個熟悉的、帶著點氣急敗壞和心疼的罵聲穿透了邪核的低語和木料的摩擦:


    “他奶奶的!絆死老子了!剛熱好的湯…又他娘的灑了!”


    李長生!


    他又雙叒叕回來了!這次顯得更加狼狽。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狹窄的出口裏擠了進來,一手死死攥著一個東西——一把刃口厚重、布滿黑色陳年油垢和幹涸菜葉殘渣、刀背甚至還有幾個小豁口的…大號剁骨菜刀!刀柄是磨得油亮的硬木,纏著髒兮兮的麻繩。


    另一隻手則端著一個歪倒的、冒著熱氣、湯水潑灑了大半的粗陶湯盆!盆裏隻剩下幾塊燉得稀爛的蘿卜和一點渾濁的油湯。


    他一邊穩住身形,一邊心疼地看著潑在地上的熱湯和滾落的蘿卜塊,嘴裏罵罵咧咧:“這破路…這破門檻…跟老子有仇是吧?!燉了半天的蘿卜湯…全喂了地磚了!”


    這充滿煙火氣的咒罵和潑灑的湯水,與石室內萬骸控心儡的邪異恐怖、怨念肆虐形成了極致到撕裂維度的荒誕對比!如同在血祭邪神的儀式上,闖入了一個抱怨晚飯泡湯的夥夫!


    然而,奇跡(或者說,荒誕)再次上演!


    那即將抓碎弟子頭顱的縫合巨手,猛地停滯在半空!


    邪核的搏動瞬間紊亂!


    籠罩石室的冰冷怨念和精神衝擊波如同被無形的掃帚掃過,瞬間稀薄、潰散!


    那些被邪核強行操控、扭曲掙紮的弟子們,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噗通一聲再次癱軟在地,劇烈地喘息、咳嗽,眼神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更深的麻木。


    萬骸控心儡那顆巨大的哭喪鬼臉頭顱,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向了闖入的李長生。暗紫色的邪核光芒劇烈地閃爍、明滅,如同受到了巨大的幹擾和…某種源自本能的、難以理解的忌憚?它似乎從這個散發著蘿卜湯味和油垢氣息的“東西”身上,嗅到了比腐乳罐、夜壺、鍋蓋…更加令它核心程序錯亂的氣息!


    李長生終於把湯盆放到一個勉強還算幹淨的石墩上(盆底還晃蕩著一點油湯)。他這才抬起頭,渾濁的目光掃過石室中央那龐大、扭曲、散發著屍臭和邪氣的萬骸控心儡,以及它那顆閃爍著混亂紫光的哭喪鬼臉頭顱。


    他的眉頭,瞬間擰成了死結!這一次,不僅僅是嫌棄和憤怒,而是帶著一種被連續打擾、連口熱湯都喝不上的、積蓄到頂點的狂暴怒火!


    “又!是!你?!”李長生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了出來,聲音震得石室頂部落下幾縷灰塵。他揮舞著手裏那把油垢厚重的大號剁骨菜刀,刀鋒在幽綠的鏡光下閃爍著油膩的寒光,指向那巨大的傀儡:“沒完沒了了是吧?!剛收拾完放炮仗的,又來個哭喪的?!還弄這麽個埋汰玩意兒出來!一股子爛木頭加臭鹹魚味兒!熏死個人了!”


    他越說越氣,尤其看到自己精心燉煮、如今隻剩盆底一點油湯的蘿卜湯,心疼得眼睛都紅了,怒火如同火山般噴發!他不再理會那些癱軟在地的弟子,渾濁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木偶哭喪鬼臉頭顱上那兩顆搏動著的、散發著混亂精神汙染的暗紫色邪核上,眼中充滿了被挑釁到極致的暴怒和一種…“必須立刻剁碎這礙眼玩意兒”的狂暴執拗。


    “哭哭哭!哭你娘個頭!”李長生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老子好好的湯都讓你這晦氣玩意兒攪和了!看老子不剁了你個破木頭疙瘩!”


    話音未落,他猛地弓起身子,如同撲食的猛虎,攥緊了那把油垢厚重的剁骨菜刀,朝著萬骸控心儡那顆巨大的哭喪鬼臉頭顱,尤其是頭顱正中那兩顆搏動著的暗紫色邪核,狠狠地、用盡全力地剁了下去!


    “給老子碎!”


    嗚——!!!


    厚重的剁骨菜刀撕裂空氣,發出沉悶的破風聲!刀刃上陳年的油垢和幹涸的菜葉殘渣在高速揮動下仿佛活了過來,散發出一種霸道絕倫的、混合著煙火油汙與斬斷一切骨肉的蠻橫氣勢!


    刀鋒落下的瞬間!


    “噗嗤——!!!”


    一聲無法形容的、仿佛剁進了朽木包裹著腐爛血肉、又混雜著晶體碎裂的恐怖悶響,猛地爆發出來!


    厚重的刀鋒如同切進爛泥,毫無阻滯地深深劈入了那顆巨大的哭喪鬼臉木質頭顱!正中那兩顆瘋狂搏動的暗紫色邪核!


    邪核被刀鋒劈中的刹那,發出尖銳到超越聽覺極限、直接在靈魂層麵炸裂的恐怖悲鳴!暗紫色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閃,隨即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急劇黯淡、熄滅!無數細密的裂紋瞬間爬滿晶核表麵!


    “哢嚓!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密集響起!


    厚重的剁骨菜刀餘勢不減,帶著李長生積蓄的怒火和蠻力,如同劈柴般,硬生生地將那顆巨大的哭喪鬼臉木質頭顱,連同裏麵碎裂的邪核,從中間一分為二!劈成了兩半!


    烏黑的木屑混合著暗紫色的晶核碎片、粘稠的黑色屍油、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灰敗物質,如同爆炸般向四周迸射!


    “嗷——!!!”


    一聲蘊含著極致痛苦、怨毒、以及難以置信驚駭的非人嘶吼,從木偶被劈開的“脖頸”斷口處(由無數扭曲的麻繩和殘骸構成)爆發出來!整個龐大的傀儡身軀劇烈地顫抖、扭曲!鑲嵌在軀幹上的那些殘缺人骸仿佛也感受到了核心的毀滅,發出無聲的哀嚎,磷火瘋狂搖曳!


    李長生根本不給它任何機會!他如同一個殺紅了眼的屠夫,拔出嵌在木頭裏的菜刀,看也不看刀刃上沾染的汙穢,手臂再次高高揚起!


    “哭!讓你哭!”他一邊罵,一邊對著木偶那失去頭顱、正在瘋狂扭動的龐大軀幹,尤其是軀幹上那些鑲嵌的、磷火搖曳的殘缺人骸,再次狠狠剁下!


    噗嗤!哢嚓!噗嗤!


    刀鋒剁進朽木、劈碎骸骨、斬斷麻繩的悶響不絕於耳!


    “埋汰玩意兒!剁了你個晦氣源頭!”


    “糟踐老子蘿卜湯!剁!”


    “讓你擋道!剁!”


    李長生一邊狂暴地咒罵,一邊揮舞著厚重的剁骨菜刀,如同剁一堆礙眼的爛肉骨頭,對著萬骸控心儡龐大的身軀瘋狂劈砍!每一刀都勢大力沉,帶著積攢的怒火和油垢菜刀的蠻橫!


    烏黑的木屑紛飛!斷裂的骸骨四濺!浸泡屍油的暗紅麻繩寸寸崩斷!粘稠的黑色屍油和灰敗物質如同膿血般噴湧!那些鑲嵌的殘缺人骸在刀鋒下如同脆弱的泥塑,磷火瞬間熄滅,化作齏粉!


    整個石室下起了一場汙穢的“屍骸木屑雨”!濃烈的屍臭、木腐味、劣質香精味混合著菜刀的油垢氣息,形成一股令人作嘔到極致的風暴!


    僅僅片刻功夫!


    剛才還邪異滔天、控人心魄的萬骸控心儡,此刻變成了一堆散落在地、混雜著烏黑木塊、碎裂骨渣、斷裂麻繩和粘稠汙物的巨大垃圾堆!隻有那被劈成兩半、散落在地的哭喪鬼臉木頭,以及幾塊暗紫色的邪核碎片,還在冒著縷縷青煙,訴說著它曾經的存在。


    李長生終於停下了狂暴的劈砍。他拄著那把沾滿了木屑、骨渣、汙油、刃口甚至崩了幾個小缺口的剁骨菜刀,微微喘著粗氣。他看著地上那堆汙穢的“戰利品”,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濺滿了汙點的衣襟和菜刀,臉上露出了極其不爽的表情。


    “呸!真他娘的晦氣!”他重重啐了一口,嫌棄地用腳踢了踢腳邊一塊沾著屍油的木頭,“剁個破木頭還崩了口…白瞎了這把老刀!”


    他不再看那堆垃圾,也仿佛沒聞到空氣中那令人窒息的味道。他走到石墩旁,端起那個隻剩盆底一點油湯的粗陶湯盆,看著裏麵漂浮的幾塊蘿卜和金屬粉塵、木屑混合物,臉上露出了更加痛心的表情。


    “唉…湯也沒法喝了…”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語氣充滿了憋屈和無奈。他不再停留,把剁骨菜刀在旁邊的石壁上蹭了蹭(蹭掉一些大塊的汙物),隨手插回腰間的破布腰帶裏,然後端著那盆徹底報廢的湯,背起竹簍,頭也不回地再次擠進了狹窄的出口。


    “回去得好好磨磨刀…這破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罵聲和腳步聲迅速遠去。


    石室內,死寂得如同真正的墳墓。


    隻有汙穢的屍骸木屑堆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玄誠子躺在汙物邊緣,昏迷的臉龐被濺上了一點粘稠的黑色屍油。一個離得稍近的弟子,手指無意識地抽搐著,指尖觸碰到了半顆碎裂的、還帶著幽綠磷火餘燼的眼球狀殘骸…


    菜刀…


    剁碎了…


    萬骸控心儡…


    這一次,連無意識的抽氣聲都沒有了。幸存者們如同被徹底格式化,躺在汙穢與麻木之中,瞳孔深處倒映著那堆由朽木、碎骨、汙油構成的垃圾山,以及空氣中緩緩飄落的、沾著油垢的…蘿卜皮碎屑。這景象,成了他們認知廢墟上,最後一座名為“荒誕”的、散發著蘿卜湯味的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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