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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淵祭壇的寒氣尚未散盡,三人拖著殘軀爬進傾斜墓道。張九霄道袍的黴斑已蔓延至脖頸,王乾吞咽蛞蝓的喉結鼓起蠕動包塊。墓道兩側的七彩壁畫正滲出粘液——飛天樂伎的飄帶無風自動,持戈武士的眼珠骨碌轉動。


    “別碰牆!”湯姆森拽回王乾觸碰壁畫的手。指尖殘留的顏料迅速增殖,在他皮膚上勾勒出樂伎輪廓。張九霄的羅盤突然立起,指針化作墨線射向壁畫武士,在牆體刺出黑洞。洞內伸出青紫手臂,攥住指針墨線反拽!羅盤“哢嚓”裂開,裂縫中鑽出壁畫飛天的小半張臉。


    壁畫武士的戈矛突然刺出牆麵。王乾驚退撞到另一側壁畫,狩獵圖的虎爪撕開顏料層箍住他腰腹。虎口獠牙切入皮肉時,創口竟未流血,反而滲出與壁畫同色的朱砂液。“它在轉化活體顏料!”湯姆森揮刀砍向虎爪,刀刃卻被壁畫背景的雲紋纏住——雲朵化作棉絮狀觸手吞噬金屬。


    “滋啦——”淘米水潑在虎頭壁畫。李長生用木刷擦洗墓道青磚:“泥腳印多。”汙水沿磚縫滲入壁畫,獵虎的斑紋突然暈染。王乾腰間的虎爪褪色成淡黃水漬,朱砂液逆流回牆體。武士戈矛卻加速刺出,矛尖挑飛湯姆森的防毒麵具。麵具撞擊壁畫飛天處,樂伎的琵琶弦驟然繃直,將麵具切割成彩色碎片!


    碎片融入壁畫,整條墓道活了過來。狩獵圖的野牛頂破牆麵,牛角挑著張九霄的道袍下擺;宴飲圖的侍女伸手抓向王乾頭發;最恐怖的是一組地獄變相圖——刀山上的受刑者集體扭頭,空洞眼眶鎖住三人。


    “閉眼跑!”湯姆森嘶吼著前衝,卻被宴飲圖滾落的酒樽絆倒。樽中潑出的液體在空中凝成鎖鏈,將他腳踝釘進地磚。王乾的頭發被侍女拽住,發絲正迅速轉化成壁畫顏料。張九霄的道袍被野牛角撕裂,布片在牛角上重組為新的地獄圖。


    “鐺!”鍋蓋擋開刺來的戈矛。李長生把鐵鍋扣在滲水處接漏:“潮氣重。”矛尖擦過鍋蓋濺起火星,火星落到地獄圖牆麵。受刑者突然暴動,刀山熔化成鐵水洪流灌向墓道!鐵水觸及壁畫野牛,銅牛瞬間赤紅發亮,牛角挑著的道袍殘片燃起烈焰。


    烈焰順顏料紋路蔓延,宴飲圖的酒樽噴出火流。湯姆森腳踝的鎖鏈熔斷,但鐵水已漫至膝彎。王乾被侍女按進燃燒的壁畫,半張臉化作焦黑炭畫。張九霄的道袍火焰燒至後背,露出脊椎上浮現的飛天舞姿刺青。


    “噗嗤——”抹布堵住漏縫。李長生擦拭鍋蓋水漬:“鏽穿了。”濕抹布搭在壁畫武士小臂上,青紫手臂突然痙攣。受刑者熔化的鐵水倒卷回流,宴飲侍女縮手尖叫。王乾從牆麵跌出,半張炭臉粘著燃燒的顏料碎片。


    鐵水退回地獄圖凝成尖塔,塔尖刺穿墓道穹頂。裂縫中墜下碎石,砸中狩獵圖的野牛眼珠。牛眼爆漿處,整麵壁畫如軟泥般塌陷。顏料匯聚成彩色巨蟒,蟒身纏繞鐵水尖塔向上攀爬。塔尖刺破的地表透下天光——光柱中竟浮現青石村磨盤的虛影!


    “它在打通現實!”張九霄的刺青脊椎灼痛難忍。蟒蛇鱗片映出磨盤影像,磨齒間滾動著帶血黃米。湯姆森腿部的鐵水突然流向彩色巨蟒,在他膝蓋處形成金屬關節。王乾臉上的炭塊剝落,露出底下流動的顏料肌肉。


    李長生用鍋鏟刮取牆上黴斑。“哢噠”一聲,鏟尖撬鬆磚塊。塌陷的壁畫突然沸騰,顏料巨蟒調頭撲來!蟒口噴出的彩霧籠罩三人,張九霄刺青上的飛天破膚飛出,湯姆森關節的鐵水凝成鎧甲,王乾的顏料肌肉暴漲如力士。


    “共生完成...我們成了壁畫守衛!”湯姆森絕望地看著自己揮拳砸向李長生。鐵拳觸及鍋鏟瞬間,鏟柄粘著的黴灰簌簌震落。黴灰沾上顏料蟒頭,蛇鱗立即浮現灰白菌斑。王乾的顏料拳頭在砸中老人後背前突然褪色,朱砂紅化作粉白齏粉。


    “哐當!”鏽鍋落地。李長生彎腰撿鍋,後頸恰巧避開張九霄飛天的琵琶弦。琴弦割裂墓牆,地獄圖的刀山再次熔化。鐵水灌入顏料蟒的菌斑裂縫,巨蟒痛苦翻滾。三人身上的共生效果忽明忽滅,飛天舞姿在張九霄脊椎上進退兩難。


    墓道盡頭傳來鑿擊聲。壁畫狩獵圖的虎嘯凝成音波轟向聲源處,卻撞上半堵空氣牆——李長生正用刮下的黴斑糊牆:“補補縫。”黴斑在磚縫滋生灰網,音波在網前潰散成彩色塵埃。塵埃吸附到三人身上,王乾的齏粉手臂開始生長真菌,湯姆森的鐵甲縫隙鑽出蘑菇。


    “它在用腐敗反製共生!”張九霄的刺青飛天縮回皮內。顏料巨蟒的菌斑已蔓延至七寸,蛇身裂口處滴落腥臭粘液。粘液觸及地獄圖鐵水,凝固的尖塔轟然倒塌。坍塌的塔塊砸向宴飲圖,侍女的酒樽炸裂,酒液引燃滿牆火焰!


    火焰順著黴斑網蔓延,彩色塵埃發生爆燃。三人被氣浪掀飛,身上附著的顏料與鐵質盡數剝離。巨蟒在火中扭曲成麻花狀,蛇頭猛撞李長生剛修補的磚縫。黴斑補丁“噗”地破裂,裂縫噴出強酸氣流——氣流中隱現青石村井台的倒影。


    “井水...”張九霄咳出彩色煙塵。酸流卷向裂縫後的井影,井口石欄迅速腐蝕。湯姆森背包裏的淨水片盒炸開,藥片飛向酸流竟融化成鐵膜。鐵膜短暫封住裂縫,卻被巨蟒殘軀撞碎。最後一波酸液噴湧而出,直衝井中吊桶!


    “嘩啦——”髒抹布塞進裂縫。李長生用堵漏的抹布擦拭鍋底:“越擦越髒。”抹布油汙混著酸液滴落,裂縫處驟然結晶。巨蟒撞上晶壁,蛇頭凝固成琉璃雕像。雕像瞳孔映出真實井台——李長生剛打上的井水正衝刷鐵鍋,水花濺濕的井沿青苔瘋狂滋長。


    墓道突然寂靜。


    壁畫殘留的火焰漸熄,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手印——無數掙紮的手掌輪廓疊滿牆壁。王乾抹去臉上的菌斑,發現掌心多了個朱砂手印。湯姆森的鐵甲化作鏽粉,軍靴上粘著片彩鱗。張九霄脊椎刺痛消失,道袍破口處爬滿苔蘚。


    青石村井邊,李長生倒掉洗鍋汙水。水流滲入處,幾片彩鱗在苔蘚間閃爍。貨郎擦拭新收的陶罐時“啊呀”一聲——罐底嵌著隻琉璃蛇瞳,瞳仁裏凍著半幅地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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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筆第四卷的瞳術詛咒,貨郎陶罐將在第五卷引發地獄投影事件。全章用腐敗黴變破解永生顏料,暗合“絢爛終歸腐朽”的天道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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