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增壽的臥底工作並不是真的毫無破綻,在朱棣起兵之前朱允文曾經找徐增壽來詢問朱棣有沒有反心,當時徐增壽回答“燕王先帝同氣,富貴已極,何故反?”不久朱棣就反了。


    那時朱允文也曾懷疑過徐增壽是臥底,但後來徐增壽扮紈絝的形象太成功,終於讓朱允文覺得他就是單純的蠢而已,沒有繼續追查。可現在聽到徐增壽的名字,朱允文突然就覺得有幾分可能。


    隻是此事非同小可,朱允文不敢貿然相信王東。這時裴海一聲通傳,徐增壽和徐輝祖兩兄弟走入禦花園。


    徐輝祖當先跪下,徐增壽也一臉惶恐的參拜。兩人做出一副悲憤神色,朱允文登時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讓兩人平身。


    徐輝祖站起對朱允文拱手道:“今日東廠查案,去拿了我弟弟的家人,輝祖心中恐懼,特來詢問,想知道我這不成器的弟弟究竟犯了哪一條禁律,輝祖回去也好嚴加管教。”


    朱允文臉色一紅,明顯緊張,連忙道:“朕也是剛剛得知王東拿了左都督的家人去審案,詳情還未理清,同樣是心中奇怪,正待詢問呢。”


    他背過手,朝向王東:“如此,正好你兩方都在,王東,你與他說清楚,若是有誤會的,老實與人道歉也就是了。”


    王東聞言,看看徐輝祖怒氣的衝衝目光,心裏不禁有罵娘的衝動。


    他幫朱允文忙上忙下的,結果這貨一害怕,毫不猶豫就把自己丟出去可還行?


    這時朱允文默默退後一步,幹脆讓王東自己和徐輝祖兄弟兩對峙,王東隻得頂上道:“查使團遇刺一案,有些證據指向徐左都督是幕後人手,故而我不得已清早便去府上拿人審問。徐慶的口供裏說徐左都督正是燕王的內應,我同樣是心中驚訝,連忙就進宮麵聖了。”


    徐增壽瞬間心裏一涼,徐慶居然把他供出來了?


    他下意識不信,但看著王東的模樣,知道這小子沒點證據大概不敢胡亂說話。


    難道徐慶那廝真賣了自己?又或者有人要弄徐輝祖,所以拿他開刀?如果是後者,徐增壽知道自己還有一線希望,但如果是前者……


    徐增壽腦中閃過無數情形,最後終於發現,不管哪種情況,自己都要拉徐輝祖下水才有可能解脫,一切思考隻在電光火石之間,下一刻,徐增壽臉上已然露出委屈而恐懼的神色,突然跪在地上,害怕的哭道:“臣……臣是冤枉的……臣沒有,臣沒有啊!”


    王東不禁佩服,演技可以,怪不得能當靖難金牌臥底,朱棣給個定國公不虧。


    徐輝祖本來就不相信徐增壽會是臥底,隻覺得一切都是朝中有人要針對自己拿出的手段,連累了自己弟弟而已。看見自家小弟一副委屈神色,他心中的怒火不禁更上一層,伴隨而來的還有濃濃的被侮辱感。


    朱棣造反時,朱棣的兒子朱高煦正在徐輝祖府上,得知父王起兵,朱高煦連夜偷了徐輝祖的馬想要逃離京師,朱高煦是徐輝祖的外甥,為了大義徐輝祖照樣親自率人追擊。靖難之亂以後,徐輝祖為朱允文出生入死,援山東,戰齊眉山,自問已經是盡忠職守,但朱允文仍然對他百般防備,現在朱棣大兵壓境,朱允文居然還叫人弄他,甚至要弄到他這個隻是混吃等死的弟弟身上。一瞬間,徐輝祖真是心涼了。


    徐輝祖黯然道:“若是有人看輝祖不順眼,可明刀明槍的來,不須連累我的家人。”


    聞言朱允文大驚,他雖然忌憚徐輝祖,卻真沒向他發難的意思,現在他還想靠徐輝祖守京師呢,哪敢得罪。


    朱允文心裏頓時把之前對王東的好感全忘了,反而怨恨他胡亂行事。


    “徐愛卿切勿如此,非是我的意思,都是東廠所為。”朱允文連忙道。


    徐輝祖見朱允文的神色,不禁一愣,朱允文這是把王東丟出來了,而且完全沒有保全的意思,如果一切是他主使,斷沒有理由這樣做。


    難道不是朱允文要弄自己?而是這個王東要陷害自家弟弟?


    徐輝祖也知道王東的名聲,一瞬間還不明白王東想要弄他做什麽?


    是想敲一點錢?還是受其他勢力指使向己發難?或者是這人幹脆就是想做出點事來邀功請賞,所以居然攀咬到自己弟弟身上?


    想到這些可能,徐輝祖頓時怒了。


    不管以上哪個原因,都說明自己被這王東看成了可以任意拿捏的軟柿子。哼哼,對,自己是被朱允文猜忌,但如此幸進小人居然都敢惹到自己身上,徐輝祖瞬間就覺得被王東輕視侮辱了。


    真當自己這個魏國公是擺著看的?


    他一下抬頭看向王東,眼中都有火。


    朱允文這時也轉頭冷臉看向王東,“你還不快說清楚!”


    王東對朱允文都無語了,這人是真狗啊,賣起隊友毫不手軟。要不是係統讓幫他,換他在這個時代,他特麽也投朱棣去了。


    王東隻得拱手道:“一切都是徐慶所說,現有供狀在此,小人並未編造。”


    徐增壽聞言心裏一驚,他很想知道徐慶到底供出了他多少事,心中明白自己此刻危在旦夕,唯一的解脫方法就是讓徐輝祖替自己出頭,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徐增壽再次表現得十分恐懼,顫顫巍巍道:“供……供狀……陛下,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徐輝祖這時已經相信這就是王東搞的鬼,看到弟弟害怕的模樣,更加怒不可遏。他一拱手,“陛下可否將供狀給臣看一看?我也好知道我家弟弟究竟犯了多大的事體!”


    朱允文點點頭,像丟燙手山芋一樣,毫無保留的就把王東好不容易弄出的供狀遞給了徐輝祖。


    徐輝祖拿起狀子一看,對於其中語句隻覺得都是王東編造的。嗯,某種意義上他倒也猜的沒錯,他越看越生氣,不禁冷笑連連。


    他心中毫不以為徐增壽可能是臥底,放下狀子,便看向王東道:“王廠公,你就憑這份狀子就想殺徐增壽嗎?”


    被徐輝祖這樣的名將瞪著,不得不說,壓力確實挺大的,王東悄悄咽了一口唾沫。看向朱允文,瞬間無語,朱允文居然也一副吃瓜的表情跟著徐輝祖一起用質問的目光看向他。


    王東心裏不禁吐槽:看風向不對,你就自動站那邊去了是嗎?不愧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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