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三點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淌過四合院的灰瓦飛簷,在青石板地上鋪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董遠方推開那扇雕著纏枝蓮的木門時,正撞見嶽母陳誌蓉蹲在海棠樹下,教兩個小家夥辨認螞蟻搬家。


    軒軒手裏攥著根柳條,芊芊的羊角辮上還別著朵不知從哪兒摘的小雛菊。


    “爸爸!”


    兩個小身影像脫韁的小馬,踩著光斑撲進他懷裏。


    董遠方順勢把他們一左一右摟在臂彎,軒軒的額頭抵著他的下巴,帶著點奶味的呼吸噴在脖頸上;芊芊則揪著他西裝的紐扣,咯咯笑著晃悠。


    “一個月沒回來,軒軒和芊芊又長高了。”


    他用胡茬蹭了蹭孩子們的臉蛋,惹得兩人一陣癢笑。


    陳誌蓉拍了拍圍裙上的塵土,眼角的皺紋裏盛著笑意:


    “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樣,你要是半年不回來,估計都認不出來了。”


    她接過董遠方手裏的外套,掛在門後的桃木衣架上,衣架上還搭著軒軒的小背包和芊芊的花外套,顯得滿滿當當。


    夕陽把院子裏的石榴樹影子拉得老長,董遠方陪著孩子們在石桌上搭積木。


    軒軒非要把道口縣帶回來的核桃塞進積木城堡當 “炮彈”,芊芊則舉著野蜂蜜罐子,踮腳要往爸爸嘴裏喂。


    笑聲撞在斑駁的院牆上,又彈回來,混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把下午的時光泡得又軟又甜。


    直到月上中天,院門才傳來鑰匙轉動的輕響。


    隋若雲扶著門框站在門口,精致的妝容掩不住眼底的青黑,高跟鞋在石板地上拖出疲憊的聲響。


    “回來了?”


    董遠方迎上去時,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演播廳消毒水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餘韻。


    餐桌上溫著的小米粥冒著熱氣,董遠方看著隋若雲小口喝著,燈光在她纖長的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這個在鏡頭前永遠神采飛揚、妙語連珠的金牌主持人,此刻蜷在餐椅裏,像隻累壞了的貓咪。


    “今天錄了三個訪談,中間就休息了半小時。”


    她舀粥的手輕輕晃了晃,銀勺碰到碗邊發出細響。


    嶽母輕手輕腳地抱走已經趴在沙發上睡著的孩子們,臨走時替他們帶上了房門。


    客廳裏隻剩下壁鍾滴答的聲響,董遠方握住隋若雲放在桌布上的手,那隻握慣了話筒的手,指腹有著淡淡的薄繭,此刻微涼。


    窗外的月光漫進屋裏,給這難得的清靜鍍上了一層溫柔的紗。


    小別勝新歡,倆人早早休息。


    那是蟄伏經年的藤蔓,在月光滋養下舒展蜷曲的脈絡,絲絲縷縷纏繞上每一根神經末梢。


    隋若雲感覺自己像座沉寂的火山,被地心深處湧動的熱流重新喚醒,岩漿在血管中緩慢而堅定地奔湧,所到之處,冰封的荒原次第綻放出滾燙的花。


    積蓄已久的潮汐,在月華的引力下,溫柔而不可抗拒地漫過堤岸。


    隨後,是那溫熱的潮水,帶著令人顫栗的滿足餘韻,緩緩地、無比清晰地退去。


    月光從窗欞撤去時,窗簾縫隙漏進的微光裏,隋若雲輕輕推開董遠方搭在腰間的手臂。


    她赤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摸索著按下床頭燈的開關,暖黃的光暈漫開來,照亮男人額角滾落的汗珠,像晨露掛在麥尖。


    “老公辛苦了。”


    她抽過床頭櫃的紙巾,指尖掠過他繃緊的下頜線,動作輕得像撫摸易碎的瓷器。


    董遠方的呼吸還帶著未平的粗重,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喉結滾動著說不出話。


    紙巾吸走汗水的瞬間,她俯身在他肩頭印下一個輕吻,帶著剛喝的小米粥的清甜。


    相擁的刹那,仿佛兩顆久別的星辰終於在軌道上交會。


    董遠方的手掌貼著她後背細膩的肌膚,從肩胛滑到腰線,每一寸都帶著失而複得的珍重。


    “我常年在外邊,家裏家外,辛苦你了。”


    他的聲音啞得像蒙了層砂紙,指腹碾過她脊椎凸起的弧度,那裏藏著無數個獨自帶孩子的深夜。


    隋若雲把臉埋進他頸窩,發絲蹭著他跳動的脈搏。


    “我爸總說,好男兒的腳下該是山河。”


    她忽然開口,聲音悶在他鎖骨處。


    “現在才懂,他當年留在家書裏的’勿念’,藏著多少沒說出口的虧欠。”


    董遠方的手頓了頓,摸到她眼角洇出的濕意,那溫熱的觸感順著皮膚紋路滑進心裏,燙得他鼻尖發酸。


    晨光爬上窗簾時,兩人還維持著相擁的姿勢。


    隋若雲的發絲纏著他的手指,像解不開的牽掛;董遠方的手掌護在她後腰,仿佛要為這具瘦弱的身體撐起整片天空。


    窗外的海棠樹影在牆上輕輕搖晃,把 “辛苦”“值得” 這些字眼,都釀成了晨光裏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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