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仿佛是一座新的牢籠,將趙玖鳶關得密不透風。


    她很好奇,謝塵冥究竟有沒有把玄瑤結黨營私和私售兵器的事告訴陛下。為何這個時候還未聽到任何動靜?


    難道……是因為太後的事?


    太後中毒,險些喪命,若是執意要讓玄瑤在身邊服侍,或是接著病重,讓陛下網開一麵,免了她的責罰,也不是不可能。


    趙玖鳶咬了咬指甲。


    若是如此,謝塵冥的籌謀豈不是全都毀於一旦了?陛下又豈能作罷?


    腦海中的憂思過重,她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心情。


    關於洗塵宴,她還有許多東西需要準備。


    視線落在慕青棠拿來的那兩箱東西上,這個鳩占鵲巢多年的妹妹越想讓她出醜,她越不能讓她得逞。


    她翻看了遍裏麵的衣裳,雖然有的顏色黯淡,有的樣式陳舊,有的略有破損,可料子都是好的。


    趙玖鳶喚來沈夫人為她安排的兩個丫鬟。


    “寒碎,暮月!”


    “大小姐。”兩人紛紛上前,“有什麽吩咐?”


    “我要一把鋒利的剪刀,最細的繡花針,各色的絲線,尤其是金線。”趙玖鳶的目光掃過那堆衣物,審視著可以用的布料,“還有,若是府中有囤積的軟煙羅河蟬翼紗,也想法子幫我拿些來。”


    “對了,再找些素淨的細棉布。”


    暮月瞪大了眼睛:“小姐……你要這麽多是……”


    “既然沒有合身的……”趙玖鳶將桌案理淨,把衣裳都撲在桌案上,拿起一塊降紅的綢子,眼神專注銳利。


    “那就自己造一件。”


    ……


    寒碎和暮月很快便拿來了趙玖鳶要的東西,接下來的兩日,趙玖鳶便縮在屋中趕製衣裳。


    好在先前謝塵冥給了她不少藥,她還能支撐到現在。


    那些舊衣被趙玖鳶拆解,重組,刺上精致的刺繡,得以新生。


    雖然繡工定是不及繡坊的女工,但趙玖鳶的刺繡也算是公主府的婢女中,十分拿得出手的。


    當最後一針落下,已是第二天深夜。


    趙玖鳶將改好的衣裙掛起時,連一直幫忙打下手的暮月和寒碎都看得呆住。


    裙子的剪裁十分利落,內裏是柔和的淡粉高腰束胸襯裙,外罩是同樣顏色的蟬翼紗外裙,行走間如同流霞泄地。最外層的淡紫煙羅罩衫,輕盈如霧。


    整體色彩和諧雅致,既有少女的清新,又透著一股洗盡鉛華、不落俗套的沉靜氣韻。


    趙玖鳶的指尖輕輕拂過那柔軟的麵料。


    “舊衣又如何……”她淡淡開口,“隻要穿它的人不舊,一切都能煥然一新。”


    然而,這隻是最簡單的一件事。


    趙玖鳶的眸色暗了暗。


    她在房中坐久了,有些疲憊。於是活動了一下好了一半的筋骨,推開房門,在院中散起了步。


    暮月連忙跟了出來,給她披上一件披風。


    露水沾濕了她的繡鞋,涼意滲人。院中的芍藥花開得正好,在夜色中隨風搖擺,帶著一絲香氣。


    “大小姐好雅興,夜裏還出來賞花?”門口走進一個身著青色長裙的貴婦人。


    她手中輕輕搖著團扇,身後跟著一個丫鬟,提著一個有著精致雕花的木製點心籃。


    “你是……”趙玖鳶微微蹙了蹙眉。


    “大小姐,這是府上的徐姨娘。”暮月連忙介紹道。


    徐姨娘?


    原來她就是騎在自己母親頭上的姨娘?


    這幾日趙玖鳶未曾聽沈夫人提起過她,又因養傷,未能見到這個徐姨娘。可眼下,她卻忽然在夜裏來到趙玖鳶的院中。


    趙玖鳶心中冉起幾分警惕。


    “聽下人說,大小姐晚膳用得少,我便特意讓小廚房做了些點心送來。”徐姨娘將點心籃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眼角眉梢都帶著溫和笑意。


    “徐姨娘費心了。”趙玖鳶扯了扯嘴角。


    “昨兒個就聽說小姐回府了,隻是姨娘身子不爽利,沒能及時來見。”


    她說著,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趙玖鳶的臉,讚歎道:“都說女兒像爹,大姑娘倒是真有些老爺年輕時候的樣子,難怪夫人一眼就看出你是她的親女兒!”


    這徐姨娘當真不簡單,短短的時間內,就輕而易舉地拉近了和趙玖鳶的關係。


    難怪她能拿捏脾氣陰晴不定的鎮國公,還能壓國公夫人一頭。


    隻是……這徐姨娘應該不會喜歡趙玖鳶,此時卻忽然跑來看她,是做什麽?黃鼠狼給雞拜年?


    想到這……趙玖鳶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當年偷嬰案的團夥,能如此順利地將孩童偷出的原因,除了他們武藝高、行蹤詭秘以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府中有人與他們裏應外合。


    眼前這人,倒說不定是來試探她的。


    於是趙玖鳶笑了笑,道:“姨娘,正巧你來了,我正有件事想找人聊聊。”


    徐姨娘搖扇的手微微一頓,又繼續搖了起來,隻是幅度小了許多:“哦?什麽事?”


    “姨娘,您說,這偌大的國公府,守衛森嚴,當初怎麽就能讓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呢?”趙玖鳶問。


    徐姨娘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大……大小姐說笑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鎮定,“當年的事,府裏上下都說是意外,是奶娘粗心……”


    “是嗎?”趙玖鳶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淡得幾乎沒有溫度,“可我卻聽說,當年的事,並非意外。而是有一個團夥,組織嚴密,專門偷高門大戶的孩子。”


    徐姨娘的笑容有些僵硬:“大小姐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閑話,他們偷孩子做什麽?就算是偷孩子去賣,自然也是男兒賣的錢更多。”


    這倒是真的。


    “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市井流言罷了,當不得真。我也是偶然聽人嚼舌根,覺得離奇,才隨口問問。如今,我既然已經回來了,過去那些糟心事,追究也無益。”趙玖鳶淡淡道。


    “就是,大小姐是明白人,自然不會在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徐姨娘的笑容更加燦爛。


    她打開點心籃,拿出一碟紅豆糕:“大小姐快嚐嚐,嚐嚐姨娘小廚房的手藝如何?你兄長最愛吃姨娘小廚房做的豬蹄了……”


    趙玖鳶客氣地拿了一塊紅豆糕,咬了一口。


    清甜的紅豆香氣溢滿唇齒。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徐姨娘,雙眸微眯。


    看來,下次見到謝塵冥時,有好消息可以同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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