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這道菜時,我正與這婢女說話。那之後,她便同我一起出現在席間,所以,她並無撒杏仁粉的可能。”國公夫人解釋道。


    趙玖鳶對國公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其實她本可以置身事外,畢竟若是有人追問她為何不在席間,她也會為難。


    定遠侯聞言,看向玄瑤:“殿下,恐怕要勞煩殿下將上菜的婢女都叫過來審訊一番了。若是殿下願意,臣可以代勞。”


    玄瑤有些受夠了這出鬧劇,她抬手揉了揉腦袋,道:“定遠侯,這事就交給你了。”


    蕭魁很快便將幾個婢女提到廚房來,其中還有目光閃爍的雲霞。


    雲霞心中藏不住事,見查到了自己頭上,冷汗已經從額間滾落。


    趙玖鳶看她這副樣子,幾乎立刻就可以確定,此事定是雲霞惹出來的。


    她原以為,公主生辰宴,如此重要的大事,她會老老實實,恪守本分。就算她對趙玖鳶有怨,也可以挑一個沒那麽多人的日子。


    可下一瞬,她又明白了雲霞的心思。


    就是因為今日高朋滿座,所以雲霞才要陷害她。宴席上出了這樣的差錯,就算玄瑤不殺她,定遠侯也饒不了她。


    想到這,趙玖鳶心底一片冰涼。


    定遠侯身經百戰,審訊的本事更是不輸謝塵冥。


    他背著手站在幾個婢女身前,道:“本侯的夫人,因著你們其中一人,此刻正躺在床上,備受煎熬。”


    定遠侯按了按手指關節處,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你們若是老實交代,本侯還能賞一個全屍。”


    這話一出,幾個婢女被嚇哭了,紛紛求饒。


    “定遠侯饒命!此事真的同奴婢無關啊!”其中一個婢女哭道。


    “奴婢也毫不知情啊,定遠侯明察!”


    一時間,哀嚎聲求饒聲四起。


    唯有雲霞鐵青著臉,不敢說話。


    定遠侯目光冷冷地落在雲霞臉上,他陰沉地問道:“你為何不說話?”


    雲霞突然笑了起來,道:“我說什麽還有用嗎?侯爺隻要一搜身,便會知道,那杏仁粉是我撒的。”


    她在外麵偷聽了許久,沒想到趙玖鳶行事竟如此縝密。


    誣陷容易,自證極難。


    可趙玖鳶不但事事記錄,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還發現了自己用的是杏仁粉。


    她懷中還藏著沒撒完的粉末,一時間找不到地方處理,隻能一直揣在懷中。


    “你為何要害本侯的夫人?背後之人是誰?”定遠侯周身殺氣四起。


    “……夫人?我並不想害夫人。我要的,是這個賤人死!”雲霞裂開嘴,忽然大笑了起來。


    蕭魁微微蹙眉:“你屢次找鳶兒的麻煩,究竟是為何?”


    “這個賤人四處勾三搭四,做了試婚婢女,還不老實,害了鄒公子不說,又跑去勾引蕭總管!”雲霞憤恨地盯著趙玖鳶。


    “趙玖鳶,我都看見了!那日你與鄒公子私會,兩人在院兒中拉拉扯扯,誰知道究竟做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還有蕭總管,他多番照拂你,你同他,也不清不楚!誰知道他是不是假公濟私,給了你不少好處!”


    “你……你瘋了?竟敢隨意出言汙蔑!”蕭魁見她將髒水潑在自己身上,連忙跪下對玄瑤道,“公主明鑒,卑職同鳶兒姑娘清清白白,從未有過逾矩行為!”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趙玖鳶身上。


    原來是因著這件事,才不惜陷害她。


    這樣的髒水潑過來,趙玖鳶就不知該如何洗了。


    她總不能將鄒文初和蕭魁都揪過來,證明她的清白。


    更何況,她確實為了脫身,假裝對鄒文初有意。而蕭魁,她也是剛知道,他對她一直有著不該有的心思。


    “我與鄒公子和蕭總管,都是清白的。”趙玖鳶已經疲憊不堪,她隻能無力地吐出這句話。


    定遠侯並不在乎這些,他咬牙道:“你為了害一個婢女,竟將本侯的夫人拉下水。”


    說著,他又看向玄瑤:“公主殿下,臣鬥膽請公主將這賤婢交給臣親自處置!”


    雲霞聞言,恐懼地往後縮了縮:“夫人隻是不食杏仁,偶爾食一次,有什麽大礙?難不成侯爺為這點小事,要了奴婢的命?”


    “小事?”趙玖鳶蹙眉,“你以為定遠侯夫人為何不能食杏仁?”


    “本侯夫人若是食了杏仁,輕則起疹,重則窒息而亡!”定遠侯接過話道,“賤婢,你險些害了本侯夫人的性命,還敢說是小事?!”


    “來人,將這婢女帶走……”


    “等等。”玄瑤打斷了定遠侯的話。“侯爺稍等片刻,本宮有些內務,要問這婢女。”


    定遠侯微微蹙眉,但公主這要求並不過分,畢竟隻是問話,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於是他雙臂環胸,靜靜等候。


    “雲霞,你說……鳶兒,同鄒文初和蕭魁,皆有私情?”玄瑤眸色漸冷。


    雲霞連忙道:“是,奴婢親眼看見的!”


    玄瑤看都沒看蕭魁,而是問雲霞:“你可有證據?”


    “奴婢親眼看見鄒公子拿著鳶兒的帕子!至於蕭總管,下屋的婢女們皆能作證,他對鳶兒十分袒護!還有……”雲霞四處張望。


    “響晴!那日響晴看見了,她與蕭總管在角落曖昧不清!”


    趙玖鳶聽了雲霞的話,對她當真是失望透頂。


    她害死柳枝,卻毫無悔改之心,眼下還想將響晴拉下水。好歹朝夕相處了五年之久,她就如此狠絕?


    玄瑤看向一直縮在角落,沉默不語的響晴:“她說的可是真的?”


    響晴怯懦地看了一眼雙目通紅的雲霞,又瞥了一眼背脊挺得筆直的趙玖鳶。


    她咬了咬唇,低聲道:“奴婢什麽都沒有看見。”


    雲霞聽她這樣說,頓時激動起來:“你說什麽?響晴!你別怕!你說實話啊,公主會為我們做主的!”


    而玄瑤也沒有計較響晴是否說的是真話,她隻是緩緩走向趙玖鳶,道:“鳶兒,你可是駙馬的試婚婢女,若你如此不知檢點,本宮也留不得你了!”


    又是要殺她。


    趙玖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自證到什麽時候。


    玄瑤的生辰宴發生這麽多事,皆是因她而起,想必玄瑤已經對她起了殺心。她怎麽解釋,解釋什麽,還有意義嗎?


    趙玖鳶正欲開口,卻被人打斷。


    “此事還請公主明察。”


    一道清亮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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