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金芒裂空


    棗紅馬風影的馬蹄踏碎了最後一縷晨霧,阿風勒韁駐足,望著前方那座懸浮在雲海中的孤峰。鮮山的輪廓在朝暉中若隱若現,山體表麵流轉的金芒仿佛被神靈揉碎的萬丈錦緞,每片碎屑都在空中凝結成鋒利的晶體。風影突然揚起前蹄發出震耳長嘶,馬鬃間纏繞的鈴蘭墜落在地,化作一灘鏽跡斑斑的鐵水。


    \"這山在流血。\"阿風拔出腰間短刀,刀刃沾著的露水瞬間被蒸發成青煙。他記得師尊臨終前的絮語,鮮山本是上古神獸的脊骨所化,千年前被天雷劈成兩截,如今這金芒正是神血凝結的征兆。風影突然發出戰栗的嗚鳴,四蹄深深陷入泥土,像是被某種無形之力禁錮。


    當第一縷金芒穿透雲層時,整座山體突然發出金屬顫音。阿風瞳孔驟縮,看見無數金線從山體裂隙中噴湧而出,每道金線都拖著透明的尾焰,在空中編織成巨大的囚籠。風影的嘶鳴突然變得尖銳,馬背上浮現出暗紅色的鱗片,那些鱗片在陽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赤光。


    二、四翼之影


    碎石在山道上滾動的聲音驚醒了阿風的警覺。他順著聲響源頭望去,隻見岩縫間滲出的不是血,而是凝固的金汁。當第三聲磬鳴響起時,阿風已經握緊了短刀——那條傳說中的鳴蛇正盤踞在突兀的岩石上,四隻半透明的羽翼在晨光中投下詭異的陰影。


    蛇信吞吐間,阿風聞到了旱魃的氣息。他記得典籍記載,鳴蛇每振翅一次,便會吸走方圓十裏所有水分。此刻那蛇翼上凝結的水珠正在迅速蒸發,化作虛無。風影突然掙脫禁錮,馬蹄踏碎地麵的金晶,發出清脆的爆裂聲。


    \"它在積蓄力量。\"阿風摸出腰間鐵索,這根用玄鐵鏈和降魔杵鑄成的索鏈曾在雁門關外困住過雪豹精。鳴蛇似乎察覺到威脅,羽翼扇動間帶起狂風,將阿風的鬥篷撕成碎片。金芒在蛇瞳中凝聚成實質的利刃,直刺阿風雙目。


    當鳴蛇騰空而起時,阿風的鐵索已經化作銀色流光。風影突然暴起,馬蹄精準地踹碎了蛇尾根處的金晶,那處傷口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汁液。鳴蛇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羽翼邊緣開始焦黑蜷曲,像被烈火灼燒的絲綢。


    三、山海裂變


    追逐戰在鮮山脊背展開時,整個山體突然劇烈震顫。阿風在半空中看到,山體表麵的金晶開始朝鳴蛇匯聚,仿佛整座山都在保護這個怪物。風影的馬蹄陷入岩漿般的金液中,鱗片開始熔化成鐵水,阿風能感覺到愛馬正在被神山的力量侵蝕。


    鐵索在第三次脫手時被金芒斬斷,阿風的虎口迸出血花。他突然想起師尊留下的玉簡,上麵記載著鮮山真正的秘密——鳴蛇本是神獸的守護靈,隻有當它吞噬足夠多的水分,才會變成帶來旱災的魔物。此刻那蛇尾根處的焦黑已經蔓延到腹部,顯然正在發生某種蛻變。


    當山體裂開巨大傷口時,阿風看到了岩漿中沉睡的巨骨。鳴蛇的嘶鳴突然變得悅耳,像是古琴在演奏,金晶開始圍繞它旋轉,形成保護罩。風影突然發出不屬於馬匹的咆哮,身上鱗片重新凝結,化作暗紅色的鎧甲。


    四、逆鱗之誓


    阿風在岩漿邊緣找到了新的武器——半截鏽蝕的鐵槍。當鳴蛇衝破金晶護罩時,他看到了蛇頸處的暗紅鱗片,與風影身上的鎧甲如出一轍。鐵槍刺入蛇鱗的瞬間,阿風感覺到的不是金屬碰撞,而是溫熱的血脈湧動。


    \"你本不該是怪物。\"阿風拔出鐵槍時,蛇血在槍尖凝成透明的珠子。鳴蛇的掙紮突然變得無力,羽翼邊緣重新泛起晶瑩的光澤。風影突然衝上前,用馬首輕輕觸碰蛇頸,兩者接觸處泛起漣漪般的光芒。


    山體的震顫在這一刻停止,金晶重新歸於沉寂。阿風發現鳴蛇的蛇瞳中倒映著另一個畫麵——千年前的鮮山上,這條蛇正用羽翼庇護著受傷的神獸,而它的鱗片正在變成血紅的鎧甲。


    五、歸途餘響


    當阿風將鳴蛇安置在山陰的清泉邊時,蛇身上的焦黑已經完全褪去。風影躺在它身邊,鱗片與蛇鱗相互輝映,發出柔和的光芒。阿風突然明白,這馬與蛇本是同源,都是神獸留下的守護靈。


    下山時,他撿起了風影遺落的鈴蘭。花朵在掌心重新綻放,花瓣上凝結的露珠折射出鮮山的倒影——金晶正在愈合裂痕,鳴蛇的羽翼在泉邊舒展,風影的嘶鳴與蛇鳴交織成和諧的樂章。


    村莊的篝火映照著阿風疲憊的麵容。老者遞來的酒碗中,他看見自己的倒影正與鮮山的金芒重疊。當百姓們圍繞著鳴蛇的傳說歡呼時,阿風輕輕撫摸著風影的鬃毛,那裏新長出的鱗片正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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