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猴群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氛圍當中,石猴沒有坐在他的石頭寶座上,而是一個人坐在他出世的地方,花果山水簾洞的山巔,呆呆地看著月亮。


    一隻老猴子悄悄走到他身旁坐下。


    “大王,您在想些什麽?”


    石猴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身為猴王,連自己的猴子猴孫都保護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野狼咬死。”


    “大王可別這麽說。咱們猴子本來就沒有鋒利的獠牙和利爪,咱們本來就不是豺狼猛虎的對手,您不必自責。這都是上天決定好的。”


    “今天您做的已經很好了。”


    “我們的力量是上天注定的,雖然弱小,但是我們團結。這才能克服一個又一個困難,打敗一個又一個強敵。您看,今天那隻野狼不也是被我們打死了嘛。”


    “可是,那是集我們所有猴子的力量才擊敗的那野狼。而且,還有那麽都猴子都死在了他嘴下。”


    “我這個猴王是不是很沒用。”


    “欸,您又何必為上天注定的而改變不了的事憂愁呢。”


    “老猴子,你說,我們真的不能變得比那隻野狼更強大嗎?如果我能變得更強大,就能保護你們了。”


    “也不是不能。”老猴子想了一會才說道:“這個世界上,有仙人。如果能夠跟隨仙人修行的話,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數,改變天定的力量強弱。”


    “到時候,就會變得強大無比。仙人都有移山填海之能哩。我還是小猴子的時候,曾經見過無數仙人一同飛在空中,如同白晝流星一樣,那才是真的震撼人心。”


    石猴不由得癡了。


    “你說的,是真的?”


    “那當然了,這都是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我還能騙大王不成?”


    石猴臉上流露出思索的意味。


    “仙人,仙人……”


    他輕輕呢喃著,不絕夜色已深,月光漸冷。


    就這樣,修行這個詞語第一次闖入石猴的心扉,並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又是幾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石猴一邊坐在石頭寶座上看著洞裏的猴子們,一邊思索仙人的事情。


    仙人在哪裏?


    他心中生出一個想法,他要去找仙人求仙問道,跟著仙人一起學習,讓自己變得強大以來,足以守護花果山上所有的猴子們。


    而就在他思索的時候,一隻小猴子慌慌張張地跑到他身前。


    “大王,大王,您快去看看吧。三爺爺他快不行了。”


    石猴騰地就站起來了。


    這小猴子口中的三爺爺正是那隻親口告訴他仙人以及修行的老猴子,也是這整個猴群中最親切的老猴子。


    他趕緊跟著小猴子跑去見彌留之際的老猴子。


    “大王,大王來了。”


    老猴子躺在地上,短短幾個月,竟已形銷骨立,燈枯油盡,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石猴一把握住老猴子幹瘦的手,眼淚就淌了下來。


    “老猴子,你怎麽了。你不要死啊,老猴子!”


    老猴子的臉上流露出笑意:“大王,哪有不死的猴子啊。”


    “咱們,猴族壽命一般隻有二十年,老猴子我活了二十三年,活夠了,我賺了。”


    “大王,你不一樣,你跟我們都不一樣。你是天生石猴,與我們都不一樣。說不定,你有機會。”


    石猴突然愣住了,“你說的是?”


    “大王,你有更廣闊的天地……”


    勉強說完這句話,老猴子氣絕身亡。


    而石猴則是呆立在他身旁。


    老猴子被埋入地下之後,石猴便自己一個人坐在了山崖上,看著月亮。


    隻是,這一次,沒有老猴子再來陪他了。


    石猴腦海裏思緒萬千。


    他想到了那隻野狼,想到了喪生在野狼利爪和獠牙之下的猴子們。


    也想到了老猴子那蒼老幹瘦的麵龐,還想到了老猴子描繪的盛景,無數仙人飛在空中,宛如白晝流星。


    “二十年的壽命……”


    他台套看著月亮,目光幽幽。


    “上天注定的力量強弱,不能改變……”


    “修行,成仙,仙人……”


    石猴在山崖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當著所有猴子的麵,他宣布了一個重大的消息。


    “猴子猴孫們,大王我決定了,我要出海去訪仙問道,學長生不死之術。”


    “等大王我跟仙人學成歸來,就教你們修行,讓你們擁有強大的力量,讓你們也長生不老。咱們一道在水簾洞裏過快活日子!”


    “好好好!”


    猴群中爆發出了一陣歡笑的聲音。


    “大王,您就去吧。我們九在水簾洞等您回來!”


    “就是,大王您放心,水簾洞肯定出不了事。”


    “您要是真學會了長生不老之術,可別忘了我們。”


    石猴把胸脯拍得震天響,“你們就放心吧,大王肯定忘不了你們。你們就乖乖在水簾洞等著大王我回來。”


    說幹就幹,猴子們立即開始為石猴準備路上吃的瓜果和淡水。


    身強力壯的猴子則是去砍竹子,給石猴做了一個簡易的竹筏,讓石猴可以乘著這竹筏出海。


    終於,在七天之後,竹筏做好下水了。


    而竹筏上,除了勉強有一個睡覺的地方之外,都是猴子們給石猴準備的瓜果和水。


    “大王,一路小心!”


    “放心吧,等著大王我回來就是了!”


    石猴揮別花果山的猴子們,踏上了求仙之路。


    可是,花果山孤懸海外,四麵都是海。


    他也不知道究竟該往哪裏走。


    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他便劃著竹筏往那個方向漂了過去。


    在不知漂了多久之後,石猴依然沒有看到陸地,甚至連除了魚、鳥和他自己之外的生靈一個都沒見過。


    石猴每天就躺在竹筏上,任由竹筏自己隨風漂流。


    直到有一天,竹筏上的瓜果都吃完了,淡水也都喝完了。


    無奈,石猴隻好開始自己嚐試著捕魚,實在渴的不行了就喝一口腥鹹苦澀的海水。


    就這麽捱了幾天,海上起了風浪。


    一股巨浪襲來,將竹筏打翻,石猴整個人都沉到了海裏。


    在他昏死過去之前隻有一個想法:我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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