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秘影重重


    **


    硝煙如濃稠的墨汁在甲板上空翻湧,鹹腥的海風裹挾著尖銳的碎木殘片,像無數把細小的匕首,狠狠劃過林遠染血的衣襟。他單膝重重砸在發燙的金屬甲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機械義眼的藍光劇烈閃爍,宛如瀕死的螢火蟲,不斷跳動的警告標識在視野邊緣瘋狂刷屏。


    蘇晚晴腳步虛浮地踉蹌著撲過來,她的白大褂早已被血漬浸透,染血的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死死扣住林遠的肩甲,指甲幾乎要嵌進冰冷的合金裏:“林遠!你的義體......” 話音未落,林遠胸前的裝甲突然迸裂,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扭曲聲,迸濺的碎片在空中劃出危險的弧線。裂開的縫隙中,皮下扭曲的金屬管線如同瘋狂生長的詭異藤蔓,泛著令人心悸的紫黑色,還不時滲出粘稠的墨綠色液體,散發著刺鼻的腐臭氣息。


    鹹腥海風卷著碎浪拍打船舷,七歲孩童凍得發紫的手指深深摳進腐朽的柚木縫隙,指節在粗糙木刺間滲出細小血珠。他腰間係著的青銅鈴鐺被氣流震得叮當作響,掌心朱砂繪製的歸墟卦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暗紅色紋路如活物般在皮膚上蜿蜒遊走。


    \"不好!是噬魂咒的餘波!那些黑霧裏藏著......\" 尖銳童聲突然被浪濤吞沒,孩童脖頸青筋暴起,瞳孔中倒映著詭異的景象 —— 方才還寂靜如墳場的海麵突然沸騰,無數氣泡裹挾著腥臭的淤泥翻湧而上。原本沉睡在海底的三桅戰船殘骸竟如被無形巨手托舉,斷桅殘帆撕裂夜幕破水而出,腐朽船板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磷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纏繞在船身的藤蔓狀黑影並非植物,而是數以千計扭曲交纏的手臂。腐爛的指甲深深紮進船板,空洞的眼窩裏滲出黑色黏液,當第一具渾身長滿水草的腐屍從船舷探出時,所有黑影突然同時轉向,發出指甲刮擦瓷器般的尖嘯。


    孩童腰間鈴鐺突然炸成碎片,歸墟卦象徹底化作一團血霧,在他驚恐的尖叫聲中,整艘船的木板開始滲出黑色液體。


    * 林遠的膝蓋重重磕在碎裂的青石板上,喉間腥甜翻湧。他攥著青銅秤杆的指節泛白,符文在劇烈震顫中如將熄的螢火,黯淡大半。身後傳來蘇晚晴急促的喘息,混著兵器相交的錚鳴,像無數銀針紮進耳膜。


    他踉蹌著撐起身體,布料撕裂聲中,後背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殘破的玄色勁裝。將蘇晚晴往安全方向推去時,秤杆符文突然迸發出微弱光芒,照亮他染血的下頜:“帶大家撤離,我斷後。” 沙啞的嗓音像是砂紙磨過生鏽的鐵。


    蘇晚晴卻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鳳凰長槍迸發的火焰在硝煙中搖曳,將兩人濺滿血漬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她脖頸後的鳳凰圖騰突然亮起,金紅色紋路如同活物般順著血管遊走,火焰順著長槍暴漲三丈,在虛空中炸開成傘狀火幕。


    “少廢話。” 她咬著牙將長槍重重杵地,火舌順著地麵竄向蜂擁而至的黑影,“當年你為我擋下雷劫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話音未落,圖騰化作流光沒入長槍,一道百米長的火盾轟然成形,將兩人護在其中,灼熱的氣浪掀飛了最近的幾具傀儡,焦糊味混著血腥味直衝鼻腔。*


    江麵突然翻湧如沸騰的瀝青,數十道黑影裹挾著腥風破水而出。那些半透明的怪物在月光下扭曲變形,鱗片與藤蔓共生的詭異組織在體表凸起,如同被詛咒的活體鎧甲。它們空洞的眼窩裏躍動著幽綠鬼火,每一次呼吸都發出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尖嘯,聲波震得岸邊碎石簌簌滾落。


    林遠的機械義眼嗡鳴著啟動熱成像模式,視網膜上立刻彈出猩紅的危險警示框。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檢測到幽冥殿 b 級噬魂傀儡,鱗甲下的藤蔓組織為能量傳輸通道,建議優先破壞第三、七節脊椎節點 ——” 警報聲尚未結束,最前方的傀儡已張開布滿倒刺的巨口,噴出一團泛著藍光的黏液,在地麵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


    話未說完,空氣中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蘇晚晴脖頸後的寒毛瞬間豎起,隻見那具半人高的傀儡猛地扯開胸腔,墨綠色的長鞭裹挾著暗紫色倒刺如毒蛇般激射而出。鞭梢泛著詭異的磷光,所過之處的空氣竟泛起漣漪狀的扭曲。


    林遠幾乎是本能地向前撲去,機械義臂的能量刃嗡鳴著彈出,幽藍的刃身纏繞著電弧。當能量刃與布滿倒刺的長鞭相撞時,迸發出的火星如同煙花般炸裂,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藤蔓狀的鞭身突然裂開,腥臭的紫色毒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開來。


    林遠一把將蘇晚晴拽到身後,後背卻結結實實挨了鞭梢的掃擊。劇烈的刺痛順著脊椎炸開,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右臂的納米護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剝落,露出皮下泛著青紫的機械骨骼。毒霧如同活物般順著關節縫隙鑽入,知覺正從指尖開始,像被潮水吞噬的沙灘般迅速消逝。


    “快走!這毒...” 林遠強撐著站直身體,左手的掌心炮蓄能紅光不斷閃爍,可話音未落,傀儡胸腔中又探出三根同樣的毒鞭,在半空編織成死亡的羅網。


    “小心!” 蘇晚晴的驚呼聲撕裂夜空,尖銳得如同金屬刮擦耳膜。林遠轉身的瞬間,腐朽的傀儡利爪裹挾著腥風襲來,他倉促間側身格擋,卻被傀儡身後突然探出的骨尾擊中腰腹。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後背重重砸在布滿裂痕的桅杆上,腐朽的木屑混著鮮血飛濺而出。


    喉頭泛起鐵鏽味,林遠艱難地撐起上身,指腹擦過嘴角的血跡,卻強撐著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我沒事......” 話音未落,蘇晚晴周身驟然燃起赤色火焰,她如浴火鳳凰般破空而來,紅裙獵獵作響,手中長槍在月光下迸發出萬千火羽。熾熱的槍芒化作漫天流火,將密密麻麻的傀儡群徹底籠罩在焚天烈焰之中,焦臭的黑煙裏,隱約傳來傀儡骨骼爆裂的脆響。


    * 激戰正酣時,孩童突然尖叫:“林遠哥!那些傀儡在組成陣法!” 稚嫩的嗓音被海風撕扯得支離破碎,卻像冰錐般刺入眾人耳膜。林遠猛地揮劍蕩開逼近的傀儡,染血的瞳孔劇烈收縮 —— 隻見海麵下,無數金屬關節碰撞聲匯成刺耳的嗡鳴,三百具傀儡以違反物理規律的角度扭曲肢體,青銅關節處迸濺的火星連成猩紅鎖鏈。它們踩著詭異的步伐在浪尖遊走,每一步都在海水裏灼燒出焦黑痕跡,最終排列成上古禁忌的九幽冥羅陣圖案。


    濃稠如瀝青的黑霧從符文縫隙中滲出,將整片海域染成墨色深淵。符文中央,直徑百米的漩渦轟然成型,海水倒灌的轟鳴裏夾雜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仿佛有千萬把銼刀在刮擦鋼鐵。漩渦深處,一雙泛著幽藍冷光的豎瞳緩緩睜開,掀起的聲浪震得附近傀儡紛紛爆成碎片,海水表麵浮起密密麻麻的青銅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血芒。*


    “是空間裂隙!” 蘇晚晴臉色煞白,“他們想召喚更可怕的東西!” 她轉頭看向林遠,眼中閃過決然,“你帶大家走,我來毀掉陣法!” 林遠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機械義眼的藍光幾乎要衝破眼眶:“我說過,要死一起死!”


    兩人瞳孔驟縮的刹那,十七道本命符篆同時迸發奪目光芒,金紅交織的符文如活物般順著血管攀附而上。林遠喉間泛起腥甜,那蟄伏在丹田深處的神秘力量突然蘇醒,像被喚醒的遠古凶獸,帶著撕裂經脈的劇痛在四肢百骸橫衝直撞。青銅秤杆劇烈震顫,表麵饕餮紋浮現血色脈絡,刹那間青光暴漲,竟在虛空中凝成三丈巨尺。


    蘇晚晴發間鳳凰玉簪轟然炸裂,九道赤色火焰化作涅盤虛影,與青光纏繞碰撞,發出金石相擊的鏗鏘之聲。隨著二人齊聲暴喝,火焰與青光交融處炸開漩渦狀能量風暴,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皸裂,符文陣的紋路竟開始扭曲崩解。無數細碎符文從陣中剝離,在能量洪流中燃燒成灰燼,整個秘境都在這場毀天滅地的衝擊中劇烈搖晃。


    * 刺目白光撕裂雲層的刹那,林遠耳畔炸開震耳欲聾的轟鳴。裹挾著碎石的氣浪如猛獸般撲來,他感覺五髒六腑都在劇烈震顫。在失重墜落的瞬間,蘇晚晴染血的銀發掠過他眼前,少女單薄的身軀像片倔強的銀杏葉,用秘術凝成的玄冰護盾將他整個人包裹。裂縫中湧出的暗紫色能量瘋狂侵蝕著冰盾,蘇晚晴蒼白的唇角溢出鮮血,卻仍死死將他護在身後。


    意識逐漸模糊時,林遠看到海天交界處破開墨色漣漪。雕著玄冥商會青銅龜蛇徽記的戰船破浪而出,鎏金炮口還冒著青煙,甲板上站著的黑袍人舉起望遠鏡,鏡片折射的冷光恰好與他渙散的目光相撞......*


    消毒水的氣味像無數細小的銀針,密密麻麻紮進鼻腔。林遠睫毛顫動了三次才勉強睜開眼,刺目的白熾燈在視網膜上烙下青白殘影。他下意識想要撐起身體,卻聽見繃帶摩擦床單的沙沙聲,機械義體傳來齒輪卡頓的嗡鳴 —— 那些精密零件此刻被厚重的合金護具層層包裹,連轉動指尖都牽扯出鑽心的疼痛。


    “別動。” 沙啞的女聲驚飛了他混沌的思緒。蘇晚晴從陰影裏浮現,白大褂下擺沾著幹涸的血跡,眼下烏青如同潑墨,發梢還沾著細碎的玻璃碴。她按住他肩膀的手在微微發抖,“噬魂咒順著神經線路侵蝕了義體核心,現在每一個動作都可能造成永久性損傷。” 監測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她轉身時露出後頸大片符咒,暗紅紋路正沿著脊椎蜿蜒攀升。


    窗外暴雨拍打著玻璃,將城市霓虹攪成破碎的光斑。


    林遠喉間泛起鐵鏽味,指節發白地攥著床單想要開口,卻被突如其來的劇烈咳嗽震得身體蜷縮。蘇晚晴指尖觸到他後背傳來的顫抖,慌忙將保溫杯遞到他唇邊。杯沿傾斜時,她垂落的發絲掃過他蒼白的臉頰,指尖在遞水的瞬間,像受驚的蝶般擦過他幹裂的唇瓣。


    林遠瞳孔猛地收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扣住她纖細的手腕。輸液管在他動作間晃動,監測儀發出急促的滴答聲。他費力地將她拉近,聲音混著破碎的喘息:\"你受傷了嗎?\" 蘇晚晴試圖抽回手的動作僵在半空,發梢垂落的陰影裏,泛著血絲的眼睛瞬間蒙上水霧。她別過臉去,聲音裹著難以察覺的哽咽:\"我沒事。倒是玄冥商會......\" 尾音消散在病房冷白的燈光裏,窗外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仿佛要將未盡的話都碾成碎末。


    她指尖劃過腕表式終端,淡藍色的全息投影驟然在半空展開。三百艘玄冥商會戰船組成玄奧的 \"鎖龍陣\",艦身流轉的符文與港口岩壁的禁製產生共振,水麵上泛起蛛網般的能量漣漪。為首的 \"玄冥號\" 旗艦甲板上,白發老者的玄袍隨風獵獵作響,他手中青銅羅盤懸浮半空,十二條龍形指針瘋狂旋轉,幽藍光芒穿透雲層,在天穹勾勒出靈墟的星圖輪廓。


    \"看羅盤中央的噬血紋!\" 蘇晚晴瞳孔驟縮,放大的投影中,羅盤核心的血色符文正以血噬海盜團的圖騰頻率閃爍,\"這不是普通探測,他們在喚醒靈墟深處的上古禁製。三天前海盜團突襲時,我在俘虜身上發現的追蹤器,其能量波動和這羅盤完全一致。\" 她將兩組數據模型重疊對比,懸浮的數據流在空中炸開刺目的紅光。


    林遠猛地撐著雕花檀木床沿,繃帶下的傷口被扯得生疼,冷汗順著下頜線墜入青灰色病號服領口。他攥住床頭銅鈴的手微微發顫,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沙啞:\"孩童的卦象有顯示嗎?\"


    話音未落,暗銅色羅盤突然發出刺耳嗡鳴。木門 \"砰\" 地被撞開,孩童跌跌撞撞衝進來,懷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表麵龜裂紋路泛著詭異紅光。他的小臉比窗欞外的月色還要慘白,脖頸處青筋暴起:\"大事不好!我算出...... 算出靈墟的封印在加速鬆動!而且,商會內部......\"


    孩童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捂住嘴,黑眸警惕地掃過牆角陰影,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羅盤邊緣飛快掐算。窗外忽然卷起一陣腥風,將燭火吹得明滅不定,在他臉上投下交錯的暗影,仿佛某種神秘符咒正在浮現。


    蘇晚晴指尖凝出淡金色符文,在牆麵遊走成蛛網紋路的結界,隔音咒生效的瞬間,空氣泛起細密漣漪。縮在沙發角落的孩童突然繃緊身體,翡翠色瞳孔泛起詭異的數據流,沾著餅幹渣的小手死死揪住她裙擺:\"姐姐快鎖死門窗!推演進程被幹擾了 ——\" 孩童喉間發出機械與稚嫩混雜的聲音,冷汗順著蒼白臉頰滑落,脖頸處芯片閃爍紅光,\"是... 是他!那個在倉庫留下時空裂隙的觀測者!\" 孩童突然劇烈咳嗽,指縫滲出藍紫色血沫,顫抖著指向商會大樓的方向,\"他的能量波動在頂層會議室,正在篡改核心數據庫,他們要啟動 '' 深淵共鳴 '' 計劃!\"


    窗外驟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遠處商會大樓的玻璃幕牆折射出血色光芒,孩童最後幾個字被淹沒在劇烈的爆炸聲中。


    林遠指節捏得發白,纏著繃帶的右手滲出點點血珠,在青灰色地磚上暈開猙獰的紅梅。他喉結滾動,腥甜的鐵鏽味從舌根漫上喉頭 —— 方才與玄冥商會的死士交手,暗藏淬毒的暗器在他掌心劃開三寸長的傷口,此刻正火辣辣地灼燒著神經。


    蘇晚晴的指尖微微發顫,攥緊了腰間的軟劍。窗外的夜風卷著戰船的銅鈴聲灌入屋內,將她耳後的碎發吹得淩亂。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仿佛都看到了對方瞳孔裏倒映的血色殘陽 —— 三日前靈墟秘境的異動,還有今日突然包圍宅院的玄冥戰船,絕非巧合。


    “不管他是誰,敢動靈墟和晚晴,我定讓他付出代價。” 林遠扯下染血的繃帶,露出傷口處翻卷的皮肉。他隨手抓起案上的匕首,刀刃抵住掌心傷口,寒光一閃,將嵌入血肉的毒釘剜出,“啪嗒” 一聲落在青磚上。暗紅的血順著匕首滴落,在地麵蜿蜒成扭曲的紋路。


    戰船甲板上突然傳來號角聲,明滅的燈火透過雕花窗欞,在林遠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交錯的陰影。他轉身望向窗外,玄冥商會那艘標誌性的三桅戰船正緩緩逼近,船身繪著的玄龜圖騰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幽光,如同蟄伏的巨獸,隨時準備將眼前的獵物撕碎。


    “先解決眼前的危機。” 林遠將匕首收入鞘中,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漬,“玄冥商會背後必定有人指使,敢動蘇家的產業,還想染指靈墟... 這條藏在暗處的毒蛇,我會一根一根拔了他的毒牙。”


    話音未落,戰船甲板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喊殺聲。林遠與蘇晚晴對視一眼,同時抽出腰間兵刃。寒芒劃破夜色的瞬間,窗外亮起刺目的火光,將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映成了牆上鋒利的剪影。


    深夜,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被林遠刻意放緩的呼吸掩蓋。他捏著止痛泵的手指關節泛白,機械義體的鈦合金支架在昏暗裏泛著冷光。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酸,他將染血的繃帶塞進枕頭下,踉蹌著推開病房門。月光像碎銀般鋪在回廊的防滑地磚上,勾勒出他因長期臥床而佝僂的脊背,納米修複層在膝蓋處發出細微的電流嗡鳴。


    轉過消防通道的拐角時,慣性讓他失去平衡。恍惚間,記憶閃回三個月前的爆炸現場 —— 同樣的失重感,同樣的茉莉香。溫熱的身軀撞進懷裏,他下意識扣住對方纖細的腰肢,指尖傳來絲綢睡衣的柔滑觸感。頭頂傳來發顫的抽氣聲,蘇晚晴耳後的珍珠耳釘擦過他的下頜,熟悉的茉莉香混著醫院特有的苦澀氣息,將他拽回現實。


    “你瘋了?” 帶著哭腔的質問砸在頸窩,林遠這才發現她手裏攥著浸透血漬的紗布,“醫生說你再亂動會癱瘓!”


    雨絲斜斜劃過落地窗,將蘇晚晴眼底的擔憂暈染成一片朦朧。她攥著林遠袖口的手指微微發白,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蹭出細微聲響:“這麽晚了,你不要命了?” 尾音顫抖著消散在潮濕的空氣裏,卻沒有真正用力掙脫。


    林遠垂眸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廊燈下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在臉頰輕輕顫動。他喉結艱難地滾動,後頸被空調冷氣激出一層薄汗:“我去港口看看情況,你......” 話音未落,蘇晚晴突然踮起腳尖,絲質睡裙下擺蕩起溫柔弧度。她帶著茉莉香氣的唇輕輕印上他的,冰涼指尖無意識揪住他西裝領口,在寂靜的玄關激起一串細密的漣漪。


    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撲麵而來,林遠握著槍的手微微發顫。港口深處隱約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黑暗中似乎蟄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他正要開口勸身旁的蘇晚留下,卻被對方搶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一起。” 蘇晚將戰術手電別在腰間,月光在她冷白的皮膚上鍍了層銀霜,“我說過,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搭檔。” 她的瞳孔裏倒映著遠處忽明忽暗的燈塔,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刃,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林遠喉結滾動,垂眸看著兩人相觸的手腕。蘇晚掌心的溫度透過作戰服滲進來,帶著經年累月訓練留下的薄繭。記憶突然閃回三個月前的雨夜,也是這樣的場景,她擋在自己身前替他挨了一刀。此刻,他緩緩翻轉手掌,十指與她緊扣,指縫間還殘留著剛才拆卸炸彈時沾染的硝煙味。


    兩道身影沿著集裝箱的陰影前行,戰術靴踩在鏽跡斑斑的鐵板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時而被堆疊的貨箱切割成碎片,時而又在空曠處重新交織。林遠能感覺到蘇晚緊繃的手臂肌肉,和自己一樣,在黑暗中保持著隨時出擊的狀態。


    就在他們即將靠近目標倉庫時,身後廢棄辦公樓的破窗閃過一道反光。二樓某個房間的窗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半截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指。隨著窗簾重新合攏,黑暗中傳來壓抑的輕笑,嘴角揚起的弧度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仿佛捕食者終於等到了獵物踏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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