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府中。


    蕭家主母,白發蒼蒼,手持青鳥拐杖,聽到被選中的人竟是家族之中排行第九的蕭寒衣,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蕭家五代單傳,直到鎮北侯本人的時候,才有了好轉,但生的大多是女兒,兒子並不多。


    加上鎮北侯帶領諸多蕭家兒郎戰死,男丁就更少了,隻剩下一個年紀極小的蕭承陽。


    承陽承陽,顧名思義,就是希望家族能興旺,男人能多一些。


    但現實恰恰相反,蕭家這一代的男丁都不怎麽爭氣。


    反而是女子一個個天資不凡,武道精進迅速。


    這蕭寒衣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年僅九歲,就覺醒了命格,如今修為更是抵達命宮境,一手劍法出神入化,整個府中,沒幾人是她的對手。


    同齡人早已不是她的對手。


    就是這樣一位可以當作繼承人培養的天才種子,卻是一位庶出,並非嫡係,排行第九,在家族的地位並不高。


    所以,本來主母打算讓她帶領蕭家的年輕一代,成為領袖一樣的角色,即使成不了家主,再不濟也能從軍上戰場,也能當個女將軍,畢竟大隋的男女一律平等,皆可從軍讀書,不乏能博出一個未來。


    結果,聖上一道諭旨徹底撲滅了她的想法。


    蕭家主母其實是有些不滿的。


    如果是旁人,可能會慶幸自己攀上了皇室,自己的兒子以後還可能登上帝位。


    但是眼下的情況並不是這樣的。


    主母當然清楚京城的情況,以蕭家的底蘊,能鬥得過二皇子?


    礙於皇帝的麵子,她不好發作,但還是代替蕭寒衣,提出了質問:“敢問公公,聖上如此做,難道是有什麽用意?”


    大內總管高要輕甩雪白拂塵,淡笑道:“聖上是念及鎮北侯以及諸位兒郎,特意賜婚,以示恩寵。”


    “這是恩寵?”


    主母的眼睛瞪大,緊緊的握住拳頭,氣的不輕。


    這分明就是把蕭家架在火上烤!


    大皇子哪裏有一點勝算?


    生母已逝,離京十年,天生癡傻,種種加起來,都表明他與皇位無緣。


    “聖上為何要如此對待蕭家?”


    有些話主母不敢說,但是一旁的大嫂卻是忍不住了。


    高公公語氣平淡道:“夫人,慎言。日後蕭家可就是皇家國戚了,這難道不算是恩寵嗎?”


    他的目光放在蕭寒衣的身上,冷哼一聲:“一個女娃娃都比你們懂事,你們若是敢抗旨,蕭家,雞犬不留。”


    此言一出,同行的禁軍,手紛紛放在了刀柄上,神情淡然。


    若是違逆聖旨,就是抄家流放的重罪。


    趙長庚算是看明白了。


    舅舅雖然跟聖上商量了婚事,但是卻沒有跟蕭家商量,同時也沒有商量的必要。


    蕭家在舅舅和聖上麵前,也隻是一個工具罷了。


    趙長庚眸子忽的發光,看清了在場眾人的氣運情況。


    在場氣運最強者,乃是高公公。


    熾熱的如同烈日朝陽,沒想到看起來陰柔高公公,氣運如此強盛。


    身在帝王側,看來沒少吸收帝王殘留的氣運。


    常年侍奉帝王,或多或少,能得到不少好處,氣運也遠遠高出常人。


    其次就是蕭家主母。


    身為一家之主,鎮北侯府雖女強男弱,好歹是當今五大家族之一,氣運自然不會太差。


    第三位的人選,卻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是蕭寒衣?


    蕭寒衣身上的氣運呈現為冰藍色氣霧,纖細如溪流,從頭頂聚合,匯聚成一道六翼蟬影。


    趙長庚盯了一會兒,結果被對方注意到了。


    蕭寒衣察覺到有一道異樣的目光在盯著自己看。


    看回去之後,發現是趙長庚本人。


    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沒有激情,也沒有羞澀。


    而是各自都帶著一絲好奇的打量。


    趙長庚兩世為人,見過不少人不少事,所以自認隱藏的極好,可是此女不過十來歲,卻已是喜怒不言於色,深不可測,心中想的事情肯定很多。


    蕭寒衣最先放棄了對視,看向了蕭家主母,勸說道:


    “主母,為了蕭家,讓我去吧,殿下前往神都十年為質,對我大隋有功,貢獻極大,嫁給他,何嚐不是一種榮耀?”


    聲音宛若黃鸝銜冰,好聽的同時帶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清冷。


    態度卻是十分堅毅果決,很有將軍出戰前立軍令狀的感覺。


    主母和諸多夫人聽到這話,皆是緊皺眉頭。


    她這話言下之意是,即使大皇子輸了,也不會輸的太慘。


    他好歹是聖上之子,得到了秦王封號,可見聖上對這個嫡長子有多重視,這門婚事對蕭家還是有好處的,不必如此悲觀。


    見到正主都不排斥,主母等人也隻能深歎一口氣,她們又有什麽辦法?


    也隻能認命了。


    然而,蕭家為數不多的一位男丁,此刻卻是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蕭承陽,身負蕭家傳宗接代的使命,在家族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說,從小到大,都是大家的心頭肉。


    他原本,還擔心蕭寒衣威脅到他的地位,卻不料聖上的這一門婚事,卻讓蕭寒衣離開了蕭家,如此一來,她也就失去了威脅。


    這怎麽能讓他不欣喜?


    這院落也沒多少人,一舉一動全部落入趙長庚的眼中。


    他這才後知後覺。


    蕭寒衣雖是侯府之中的一員,隻不過是庶女,地位並不高。


    他雖娶了蕭寒衣,但蕭家並不一定會認可他。


    ......


    離開鎮北府的時候。


    蕭家一行人出來相送,高公公在上馬車離開之前,笑著朝趙長庚半開玩笑道:“秦王殿下可要好好與王妃娘娘好好相處,夫妻之間,和睦為主。”


    “公公說的是。”


    趙長庚也沒反駁,落落大方的受了。


    反倒是不少蕭家女子暗自翻了個白眼,趙長庚也不知道她們心裏會不會罵一句下頭。


    出府之時,隻見門口站著兩位鐵塔大漢,一襲軍中武袍,牽馬的身姿宛若一顆勁鬆。


    他們見到趙長庚的一瞬間,立馬行禮:


    “參見秦王!”


    “你們哪位?”


    趙長庚有些茫然,因為他並不認識這兩個家夥。


    其中一位皮膚稍微黝黑一些的漢子躬身道:“我們乃是大將軍帳下親兵,得到將軍的叮囑,特來保護殿下安危,從今天開始,我們二人就是殿下的護衛。”


    舅舅手下的人?


    趙長庚頓時恍然。


    “原來是舅舅手下的。”他迅速反應過來,問道:“那你們叫什麽名字?”


    “衛淵。”皮膚稍微黝黑的漢子第一個抱拳,拿出了代表楚王軍令的軍符,以證身份。


    他的身材極高,怕是有一米九,即使低著頭,趙長庚都要仰頭看他。


    “韓去疾。”第二位生的略微俊俏,但一身腱子肉雪練也似白肉,手臂上麵刺著精美的刺青,看圖案好似是一條過江蛟龍。


    趙長庚點頭:“好,以後就仰仗二位了。”


    言畢,他轉頭朝著蕭家眾人道別:“諸位,本王要先回府了,改日再會。”


    隻是他發現蕭寒衣還跟著自己,不由有些意外:“你要跟我回府?”


    蕭寒衣宛若個小大人,秀眉蹙起,一本正經道:“如今我已是你未婚妻,跟你回府,有何不妥?”


    那架勢,好似他不答應,就要數落他一頓。


    蕭寒衣繼續道:“你剛剛回京,新府邸許久未曾住人,多年落灰,你一個人如何住的進去?”


    “行,那你跟著吧。”


    趙長庚沒再拒絕,隻是暗自嘀咕:“這個老婆有點颯啊,掌控欲還挺強。”


    望著兩人上了馬車,蕭家眾女終於忍不住抱怨道:


    “這秦王真沒有禮貌,一看就是小時候缺少先生的教誨。”


    “九妹也真是的,虧我們還如此心疼她,結果賜婚第一天,就跑到秦王府去了,真是吃裏扒外。”


    “可不是嘛,我剛剛居然還同情她,如此看來,活該她嫁給一個傻子。”


    ...


    “夠了!”


    蕭家主母聽不下去了,用力跺了跺拐杖,瞪著她們教訓道:“少說點!一個個沒個大家閨秀樣,看看你們,日後怎麽嫁得出去!”


    蕭寒衣好歹是為了蕭家才嫁給秦王,這些家族姊妹真是口無遮攔,毫無感激之心。


    “嫁不出去,也比嫁給一個傻子好。”一位雙環髻的少女仍然不服氣,嘟嘴道。


    蕭家主母聽到這話,也有些沉默。


    她看了一眼偌大的蕭府,暗自歎氣。


    站在大皇子這邊。


    也不知是福是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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