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關的都尉隻能下令,在城上值守時,可以躲入城樓的陰影中。


    盡管如此,一個多月來,還是有不少士卒因在城牆上值守而中暑。


    此時,從遠處觀察函穀關,城頭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彰顯了函穀關的防備極為鬆懈。


    城樓的陰影中,值守的禦林軍一邊大口地往嘴裏灌著水,一邊抱怨著:


    “真想不通,為什麽一定讓我們喝這溫水。直接喝從穀水中打來的水不好嗎?”


    “是呀。這麽熱的天,燒開的水根本就晾不涼,喝在口中都溫熱的。”


    “嘿嘿,昨日我偷偷去穀水邊喝了幾口,一入口那個清涼,別提有多舒服了。”


    “你就不怕挨軍棍?要知道,讓我們喝燒開的水,是為了不讓我們生病。”


    “這話倒是沒錯。據說過去駐守函穀關的,在夏天時起碼半數都會生病。”


    “沒聽軍醫說嗎,穀水上遊沿岸的人家,天天往穀水中傾倒屎尿,如果不燒開了喝,會有很多看不見的小蟲子會進入我們體內。把水燒開了,那些小蟲子就被燙死了。”


    還有人耐心地解釋著。


    “管那麽多幹嘛,讓我們喝什麽水,我們就喝什麽水。加入禦林軍,每日三餐,便可以讓我絕對服從命令。”


    “聽說不服從軍令的,很可能被逐出禦林軍。真要是被趕走了,可就沒有一日三餐了。”


    “沒錯,所以我們要絕對服從……”


    話沒說完,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大叫了起來。


    “看!那是什麽?”


    幾人馬上走出陰影,朝著函穀關外望去。


    隻看了一眼,便有人大叫:“有兵馬要奪關,快吹響號角、擂響戰鼓!”


    “嗚嗚嗚——”城頭上的號角響了起來。


    “咚咚咚——”城頭上的戰鼓不甘示弱地震蕩著整個函穀關。


    同時,城上還有人大叫著:“關城門!快關城門!”


    函穀關都尉飛快地跑上城頭,向城外望去。


    他看到函穀關西麵六七裏外,正有數千人,扛著長梯、手持護盾和刀槍,正疾速地朝著函穀關衝來。


    函穀關都尉眼睛都看直了。


    “上城!一千人上城!其他人向城上搬滾木擂石和火油!有敵來襲!”


    有人來襲,才想起往城頭搬運滾木擂石,是不是太晚了?


    確實晚了。


    上城的一千軍士,看到來襲的敵軍衝到弓箭射程之內後,便開始放箭。


    一波波箭雨潑灑到城下,卻對來犯之敵的勢頭沒有任何影響。


    來敵飛快地把長梯靠在城牆上,然後就悍不畏死地開始登城。


    遠處一個敵軍都尉還在拚命地叫喊著:“先登者,賞百金!”


    而守城士兵看到有人登城,馬上便搬起城頭常務的滾木擂石向下砸去。


    一架架長梯被砸斷,一片片敵軍被砸得頭破血流後,直接摔了下去。


    “不好了,城上沒有滾木擂石了。”


    “快往上搬呀!”


    “哪裏來得及搬嘛!”


    有人亂哄哄地叫嚷著。


    突然,函穀關都尉大叫了起來:“賊軍的弓箭手上來了,守不住了!趕快下城,大家跟我從東門撤出函穀關!”


    隨之,都尉的親衛也跟著大叫了起來:“下城躲箭,然後向東門方向跑……”


    等匡漢軍爬上城頭之時,城頭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有人向城內張望,才看到城內的守軍個個都是慌不擇路,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一般,一路向城東奔去。


    匡漢軍登上城頭還不到一刻鍾,函穀關內已經見不到一個守軍了。


    自古以來,隻被攻破一次的函穀險關,在禦林軍手上,竟然連兩刻鍾都沒守住。


    不,不是兩刻鍾。


    從匡漢軍在穀道中露頭開始算,才有兩刻鍾。


    而如果從匡漢軍開始在城牆上架長梯時開始算,也就一刻鍾的樣子。


    龔都這次采用的戰術就是一個“快”字。


    隻有快,才能打函穀關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隻有快,才能嚇破函穀關守軍的膽,讓他們手腳發軟。


    來之前,大都督可是派專人叮囑過他,函穀關守軍雖然號稱禦林軍,可全部都是新兵,連新兵訓練都還沒完成的新兵。


    果然沒出龔都所料,“不計生死,快速突襲”不僅打了函穀關守軍一個猝不及防,還把守軍的膽都嚇破了。


    隻死傷數百人,就奪取了完整的函穀關。


    關內海量的守城物資,三座堆滿糧食的糧倉,盡入龔都之手。


    在龔都奪取函穀關差不多的時間,劉辟率領兩萬大軍,已經從守衛隘口的紫金衛一、二支隊的屁股後麵兜了上來。


    隘口之外,便是一馬平川的大片空地。


    當兩萬兵馬出現在紫金衛的視線中時,紫金衛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哪裏敢與劉辟的匡漢軍對戰,直接嚇得連營帳都不要了,快速向隘口兩邊的山中潰逃。


    劉辟看到護民軍的營地後,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因為周圍根本就沒有粗大的樹木搭建營寨,無奈之下,護民軍隻能原地支起帳篷。


    連營寨都沒有,在這一馬平川的地方,兩千護民軍,如何能擋得住劉辟的兩萬大軍?


    劉辟派數千兵馬入山去追,結果根本追不上。


    護民軍跑得太快,還一路丟下了大量兵器。


    兵器可是好東西,匡漢軍中當前最缺的就是兵器了。


    劉辟派人去通知樊稠,告訴他護民軍已經逃走,子母穀的危局已經消除時,樊稠竟然都不敢相信。


    直到劉辟親自來到母穀的穀口來接他,他才懵懵懂懂地從母穀中出來。


    與劉辟通過姓名之後,才知道,自己確實被劉辟給救了。


    然後,劉辟把大都督裴茂對樊稠的軍令,交給了樊稠。


    軍令要求樊稠率領五千兵馬,轉向武關道,以最快的速度去控製武關。


    而樊稠手下的其他兵馬,全部交給劉辟。


    幹嘛交給劉辟?


    因為劉辟是攻打長安的主將。


    函穀關、武關被雍州叛軍,也就是匡漢軍所掌控,中原與雍州的聯係完全被切斷。


    雍州僅有的兩座堅城,長安城和陳倉城,現在已經成為兩座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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