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察覺到問題的,自然是沒有受到鏡淵龍影響的霧尼和福金。


    兩隻烏鴉瞳孔出現劇烈的震顫,眨眼間化作兩團漆黑閃電衝了過去。


    新人們還沒能從鏡淵龍散發的銀光中恢複過來,因此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變故。


    當霧尼和福金衝到張不凡身前時,卻見他左胸處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的血洞。


    內部切麵光滑平整,本該存在於此處的心髒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還未徹底消散的銀白色碎片。


    鮮血如開閘洪水般從血洞中湧出,隻是幾個呼吸過後就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兩隻烏鴉對上了他緩慢抬起的視線,那對深褐色的瞳孔正急劇擴散,光澤也隨之黯淡了下去。


    他想要說話,可開口吐出的不是字,而是止不住的血沫。


    生命力飛速流逝,張不凡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而後呈現出死灰色。


    他的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再也保持不住站立的姿勢,宛如沒有骨頭一般軟倒了下去。


    “完了。”


    霧尼和福金腦袋裏隻剩下了這兩個字。


    主人交代的任務是保護好張不凡,可它們並沒有完成這個對它們來說很簡單的任務。


    以它們倆的實力,放眼整個華夏,估計也少有人能夠當著它們的麵殺掉張不凡。


    能有這個實力的,也根本不會屈尊來殺一個剛入行的菜鳥。


    可事實呢,張不凡不但死了,死的還這麽徹底。


    一擊斃命,連心髒都被絞成了渣渣。


    即便是請世界上最強大的治療係異能者,也是無力回天了。


    盡管那些強大的治療係異能者,號稱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可那也得有一口氣留著,是沒法讓一具逐漸冰冷的屍體起死回生的。


    或許西方的巫師能夠做到,還魂的手段讓張不凡的靈魂重新回歸肉體,成為一具不知道疼痛的死侍。


    此時鏡淵龍的生命力也已經走到了盡頭,刺目的銀光盡數收斂。


    百米長的巨大身軀像是一尊開裂的石膏雕像,當清風拂過之時,化作點點細沙飄散。


    新人們終於重新掌控回了自己的視覺,紛紛朝著鏡淵龍的方向看去。


    可那裏除了滿天飄揚的細沙外什麽都沒有。


    那條盤旋在高空中,散發著無盡威壓的巨龍,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


    羅小雨並沒有關注鏡淵龍的去向,視線在空地上快速掃過,直至一個鮮紅的身影倒映在她的大眼睛裏。


    轟——


    羅小雨隻感覺自己的大腦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所有的意識都被強烈的爆炸擠了出去,隻剩下爆炸後留下的混亂。


    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隨即像是決堤般狂湧而出。


    何旭陽聽見了她的抽泣聲,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緊接著整個人就像是石化了似的,呆立在原地。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或許是剛才的銀光太過於刺眼,以至於自己出現了幻覺。


    沒錯,絕對是幻覺。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想要將這個幻覺從腦海裏驅逐出去。


    可無論他如何用力,甚至都擠出了眼淚來,那個鮮紅的身影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裏。


    就在這時,一股沛然的壓迫感從天而降,其他人都還沒來得及發現張不凡就直接被壓趴了在地上。


    除此之外,整個鏡像世界裏所有的生物都和新人們一樣,被死死的壓在了地麵上。


    任憑它們在如何努力,都無法從這股壓迫感中掙脫出來。


    唯獨不受影響的,也就隻有那個背後生有一對潔白羽翼的天使姐姐,以及還未從張不凡的死帶來的震驚中中回過神來的烏鴉了。


    突然,福金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猛然回過頭去看向原本鏡淵龍所在的方位。


    它雙眼微眯,視線透過那滿天細沙的縫隙,隱約看見一片折射出銀光的東西正在細沙的包裹中沉浮。


    在不遠處的半空上,正有一柄巨大的十字細劍懸立於天地之間。


    劍身通體呈銀白之色,其上有無數繁複的紋路勾勒點綴。


    最奇特的就是它那細長的劍身,由成千上萬枚碎片拚湊而成,看上去脆弱的隻要輕輕一碰就會崩碎。


    可正是這柄“脆弱”的長劍,散發出來的壓迫連惡鬼級詭獸都被嚇得屎尿橫流。


    也正是這柄長劍,一劍刺穿了張不凡的心髒,在他的左胸處留下了一個駭人的血洞。


    “臭烏鴉,別發呆了,看那裏。”福金用翅膀捅了捅霧尼。


    後者語氣不耐的說道:“幹尼瑪啥,人都沒了,還看個屁啊。本大人警告你啦,不要惹我,不然本大人絕對會用真言術強製讓你滾泥潭去!”


    福金罕見的沒有生氣,而是繼續用翅膀戳它。


    “我知道那個老頭在打什麽主意了,這小子還有救,這小子還有救!”


    “嗯?你說什麽?你確定你沒瘋麽?這都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過會兒都該遭蒼蠅了,這還能有救?你怕不是擔心被主人懲罰,故意裝瘋吧?”


    福金也懶得和它廢話,直接一翅膀把它扇得轉了個方向。


    霧尼起初還是一副憤怒的表情,可當它也看見隱藏在細沙中那一抹銀光後,漆黑如墨的眼睛裏頓時被狂喜所填滿。


    “我就說這老頭為什麽平白無故讓他來殺一個妖異級,還不讓用異化物和讓我們提供支援,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它興奮的拍了一下翅膀,扭頭就施展了真言術第三階,往張不凡身上丟了一個規則上去。


    “這裏的時間流速降低百倍。”


    為了保證小張同學的生機沒有那麽快斷絕,霧尼不惜耗費大量精神力去影響時間的流速。


    它的狀態肉眼可見衰弱了一大截,但眼中的興奮之色卻愈發強烈。


    雖然不知道剛才張不凡消失的一瞬間裏發生了什麽,但根據天空上崩潰成原始狀態的世界支點意識來看,恐怕李老頭一開始預想的結果已經發生了。


    張不凡憑借自己的力量強行抹除掉了屬於鏡淵龍的那部分,成功的在世界支點的意識中留下了自己的烙印。


    如果自己和福金有插手,或者借助了異化物的話,恐怕能達到的結果也隻是送鏡淵龍去輪回而已。


    駁雜的能量會影響到意識的重構,沒法完成對新一任載體的認可。


    世界支點的意識依舊屬於世界支點,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一條新的鏡淵龍誕生。


    重新成為承載意識的載體,開啟新的輪回。


    然而,當張不凡介入之後,世界支點的意識載體隻會有一個。


    那就是張不凡。


    他越強,世界支點就越堅固。


    同樣的,世界支點能提供給他的加成也會愈發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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