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總,您還在聽嗎?”


    許久。


    煙灰早已燒盡,灼燙著他的指節,皮膚泛起一層紅泡。


    景旻終於動了動那根近乎焦糊的手指,嗓音幹啞低沉,卻冰冷如刃。


    “給你十分鍾,把公司裏那群金家安插的走狗,全都帶到頂樓,”


    “等我回去處理!”


    幾句話落下,言晝瞬間明白——景總要報複了。


    可他們正值動蕩,這些人原本是打算慢慢清洗,暗中剔除,再修補虧損穩住基本盤。


    現在大動作,隻是因金老爺子不在,拿他那群爪牙出氣。


    但這樣做的後果無異於自毀長城。


    那群人潛伏公司多年,握著資源、人脈甚至核心機密,是撬不動的釘子。


    如果現在全拔,不止公司根基動搖,甚至可能徹底垮塌。


    他知道景總是真的憤怒,也有可能真的衝動了。


    猶豫著,終還是試圖出聲勸阻,


    “可是他們——”


    景旻冷聲低吼,


    “聽不明白換人做!”


    言晝噤聲,立刻道:“是。”


    景旻繼續道,


    “叫酋邦國那邊的負責人跟我通話。”


    言晝不敢遲疑,迅速應下,


    “好。”


    景旻又像是已經等不及了一樣又低聲吩咐,


    “你先對去對接,備好人,帶好東西——炸了金家。”


    “部署等我和負責人通話後再執行。”


    語氣裏已壓不住殺氣,


    這一句,讓言晝神經驟然繃緊。


    炸了?!


    他心頭猛地一跳。


    這一炸,不止是宣戰,而是將他們在國外潛藏多年的勢力徹底暴露。


    景總這些年一直在金家眼皮底下暗中布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抗衡能一擊致命。


    如今他們已經四麵楚歌。


    炸金家雖能讓其在國際上失去一定聲譽損失,但對金家本體幾乎毫無實質性打擊。


    反倒是他們這一邊,一旦武裝暴露,金家必定順藤摸瓜、清剿到底,多年心血,將瞬間化為烏有。


    如此一來,未來無論是抵抗金家,還是重回金家爭奪家主之位,


    景總都將徹底失去依仗,寸步難行。


    言晝遲遲未回應,景旻瞬間不耐,


    “你耳朵聾了?聽不清楚我說話?”


    事關太重,言晝隻能冒死開口,


    “景總,如果國外勢力暴露,無論是這些年所有心血白費,還是將來的每一步前進,這都對您是毀滅性的打擊。”


    “要不……先忍一忍?”


    他聲音極低,仿佛怕一不小心就會被景旻那頭的怒火點燃。


    然而景旻卻像是聽到了什麽荒謬至極的玩笑,嗤笑一聲。


    “我孩子都沒了,老婆還躺在醫院,你叫我忍?”


    他嗓音發沉,


    像是被鮮血灌滿的刀鋒一寸寸刮過喉嚨,冷得近乎瘋狂,


    “立刻去辦。”


    “我孩子不能就這麽白白沒了。”


    ———


    夜深。


    酋邦國的夜空,驟然被轟鳴的武裝直升機撕裂,


    火光衝天,


    像是一場明目張膽的恐襲在金家的莊園裏上演。


    整個莊園城堡陷入混亂,


    尖叫聲與奔逃聲交織不斷,人員四散,傭人驚惶如蟻。


    金老爺子被驚醒,睡袍還未扣好,助理已經衝進來為他披上外套。


    他戴上老花鏡,站在主堡的落地窗前,滿臉褶皺的老臉,多年來第一次閃過慌亂。


    窗外——


    後山大火直衝雲霄,莊園中央,那座象征金家家主威嚴的高大石碑雕像,已然斷裂倒塌,碎石橫陳。


    “金老放心,警方那邊反應很快,人已經全部抓到了。”


    助理一邊安撫,一邊低聲報告,


    “隻是……這波人的身份……”


    金老爺子緩緩摘下眼鏡,坐回床邊,語氣低沉,


    “不用查了,是景旻的人。”


    助理一愣,臉色驚訝,


    “想不到景少爺還有這麽強的勢力。”


    金老爺子斜睨他一眼,接過他遞來的安神茶,眼神冷蔑,


    “跟了我這麽久,眼界還這麽短淺?”


    “景旻要不是有這勢力,你以為我為什麽死盯著他?”


    “是,金老說得對。”


    助理連忙低頭,


    “隻是……有一事我不明白。”


    “景少爺既然實力如此強盛,藏得又這麽深,這一炸不就全暴露了?”


    “他這些人藏在我們國家這麽久我們都未察覺,本可以繼續隱藏、慢慢滲透我們金家內部,何必現在就暴露?”


    金老爺子喝茶的動作一頓,沉默片刻,低聲喃喃,


    “是啊……到底還是殘存了人性。”


    “為了他死去的孩子……這是在發泄怒火啊。”


    “明知道不利於自己,還是硬生生做了。”


    助理似懂非懂,卻隱隱明白了什麽,眼睛一亮,


    “那應該恭喜金老了。”


    “這下景少爺的勢力全數暴露,再也無法跟您抗衡,還不是得乖乖聽您話?”


    金老爺子卻沒有笑,淡淡道,


    “話雖如此……但也未必是好事。”


    “他太有人性,日後也怕難擔大任”


    他目光幽深,聲音透著一絲不悅,


    “身為金家家主,應該無牽無掛,沒有軟肋。”


    “可景旻——愛人、孩子都看得太重。”


    “孩子沒了還好,可這愛人……他心裏惦記著那初丫頭,哪怕回了金家,也終歸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將來對金家不利。”


    助理眼神微閃,低聲試探,


    “那……要不我讓人去海城,直接除了初小姐?”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金老爺子猛地將茶盞重重放下,眯著眼冷聲罵道,


    “蠢貨!”


    “現在跟當初情況不一樣了。”


    “景旻已經知道初丫頭是被我蠱惑的,如今她還病著躺在醫院,他隻會更憐惜、更執著。”


    “現在讓她死,不就等於也讓景旻跟著一起去死?”


    “那我何必這麽麻煩?”


    助理被訓得連連點頭,不敢再言。


    金老爺子慢悠悠起身,語氣冷靜,


    “現在隻能讓他們離心,讓他們分心離愛。”


    助理仍舊有些顧慮,


    “可……短時間內,景少爺一下失了孩子,又被愛人拋棄,會不會……扛不住?”


    金老爺子挑眉一笑,語氣淡漠如水,


    “那就隻能怪他經不起考驗,沒有資格繼承我金家。”


    說著,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嘴角浮起一抹諷刺,


    “不過別忘了,他是有病的。”


    “他對那初丫頭的執著,本就帶著病態的偏執,未必放不下。”


    他慢條斯理地躺回床榻,


    “找個時間,我親自跟那丫頭通通話吧。”


    “天色還早,我再睡會兒。”


    金老爺子擺擺手,重新躺下。


    助理連忙上前,扶著他靠回床頭,小心地將被子蓋好。


    “天亮之前別來打擾我。”


    “外麵的亂事、損失,還有毀掉的建築,你們自己安排人去處理。”


    “是。”


    助理低頭應著,語氣頓了頓,又試探著開口,


    “那……外麵的雕像?”


    他知道金老爺子的意思,是希望在天亮前將一切收拾妥當,


    但那雕像體量龐大,一夜之間恐怕無法複原。


    金老爺子閉著眼,臉側朝向牆壁,語氣淡得像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雕像就不用管了,反正也是要換人了。”


    他停了一瞬,嗓音更低,


    “既然是景旻自己炸的……那就留著,以後讓他自己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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