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空氣仿佛凝固。


    景旻坐在辦公椅上,目光沉沉盯著手機,指尖敲著屏幕邊緣,


    電話一遍又一遍撥出去,


    卻始終無人接聽。


    他臉色越來越冷,


    言晝站在一側,看著他黑沉的神情,猶豫再三,


    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景總,如果……真的是初小姐一時疏忽,不小心遺落了治療報告……其實也不難補救。”


    他用詞小心翼翼,語調柔緩,


    “可以聯係她,讓她出麵發一份澄清說明,注明文件非正式流出,僅為初步治療記錄,並未實施,也無涉及任何具體診斷或決策依據……這樣或許能保住聲譽,也能對外止損。”


    言晝話說得委婉周到——景總這麽信任初小姐,兩人又是夫妻,榮辱與共,


    這個時候他實在是不想惡意揣測,


    不管怎麽樣,集團現在最重要的是控穩股東和輿論,不管報告怎麽出去的,


    先解決眼前危局才是正事。


    景旻卻像神遊了一樣,仿佛沒聽見,


    仍舊一下一下地敲著手機殼,臉色沒變,也沒吭聲,


    既不否認,也不認同。


    一直站在旁邊沉默的明秀卻先忍不住了,


    “什麽叫不小心遺失?”


    “這麽關鍵的報告說不小心遺失還不如說是夢遊丟的更人信服?我看就是那個女人故意的。”


    言晝猛地回頭看他,卻來不及製止。


    明秀似乎壓抑已久,話一出口便止不住,


    “她又不是沒背叛過景總,上次和周珩那檔子事還沒過去多久,現在又碰上這種事,以她的奸詐……說她是這次危機的幕後主謀我都信!”


    話音未落,辦公室裏的溫度像驟然墜落。


    景旻原本斂著眉,整個人一言不發。


    此刻卻猛然抬眼,視線陰冷如刀,直直掃了過來。


    那一眼,寒意刺骨。


    明秀臉色瞬間僵住,還沒來得及反應,


    便被言晝趕緊推了出去,


    “出去!你胡說什麽呢!”


    他低聲訓斥,


    “你才剛回來,還不學會閉嘴!”


    門關上,空氣終於恢複寂靜。


    言晝不敢再提初小姐的事,隻緩聲提醒,


    “景總,關於股東會……時間在——”


    景旻卻站了起來,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聲音冷漠低啞,


    “延期”


    “延期?”


    言晝一愣,急了,


    “可這個會議事關董事會新一輪決策,如果錯過今天,資金斷口會立刻顯現,對公司影響——”


    他話未說完,


    景旻已經闊步走出辦公室,背影沉沉,沒有一絲停留。


    言晝站在原地,滿臉惆悵。


    景總現在……簡直太兒戲了。


    車門剛關,發動機還沒點火,景旻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屏幕,眉心瞬間壓下去幾分——金老爺子。


    他麵色冷淡地接起電話。


    “景旻,”


    那頭傳來金老爺子蒼老威嚴的聲音,


    “你現在是越來越兒戲了,董事會的鴿子也放?”


    景旻冷嗤一聲,


    “消息倒是靈通,看來你那群藏在我身邊的爪牙又活絡了。”


    “記得讓他們藏好點,哪天我心情不好,就先拿他們開刀。”


    才剛吩咐言晝推遲會議,金老爺子就知道了。


    他不信這老狐狸沒安排人盯著。


    “怎麽?聽你這語氣,是不是跟初小姐又鬧別扭了?”


    金老爺子語氣帶著點閑適,像是隨意提起。


    景旻沒接話,喉結動了動,


    那頭傳來一聲輕歎,


    “果然是感情誤人。”


    他語調不急不緩,帶著一種高位者的憐惜,


    “說實話,我還真懷念幾年前剛把你從那艘船上救回來那會兒。”


    “那時候你沒弱點,雷厲風行、毫無破綻”


    “我是真覺得你有出息,年紀輕輕就做到別人一輩子做不到的位置……”


    “可惜啊……”


    他搖頭歎息,


    “後來你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甘願停下腳步,甚至自毀盔甲。”


    景旻眼神冷淡,


    “盡說些廢話!”


    金老爺子頓了下,突然笑了起來,


    “你和初小姐倒真是像,說出來的話都一樣。”


    景旻眯了眯眼,


    “她找過你?”


    金老爺子仿佛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慢悠悠地答,


    “你也猜到了,對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


    金老爺子歎氣,語氣帶著些許遺憾,


    “她確實找過我,主動找的。”


    “說她想跟我合作,目標很簡單——讓你一無所有。”


    “她說這樣一來,她才能徹底擺脫你。”


    車廂裏一片死寂。


    景旻閉了閉眼,胸口輕輕起伏。


    哪怕壓抑得再好,他指尖的微顫還是泄露了情緒。


    “你以為我信你?”


    他的聲音仍淡淡的,但每個字都像是淬了冰。


    “信不信由你,我說的不算,事實為證”


    景旻語氣陡然冷厲,


    “上次挑撥孩子身份沒得逞,這次換種說法,還是那點手段。”


    “景旻,外公一心為你好,”


    金老爺子聲音一轉,仿佛是慈愛地勸解,


    “你為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搭上自己,那就是在自毀。”


    景旻眼神深沉如夜,仿佛一整場風暴藏在他漆黑的眼底。


    他語氣依舊淡然,


    “不勞你費心。”


    “她的心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她。”


    金老爺子頓了一下,這次是真被景旻的話噎住了。


    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麽樣的狠人沒見過,


    可從沒見過這種明知道可能背叛還一意孤行的——偏執,瘋得徹底。


    他聲音變得冷下來,


    “你這樣強求,隻會讓她更加厭你。”


    “景旻,她跟你不一樣,她的世界很滿,裝著太多人,為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放棄你。”


    說到這,金老爺子像是終於拋出最後一張牌,


    “哦,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初小姐這次可是親口答應了,說會和你分開……嘖嘖,”


    “就為了一個靳弦。”


    “說是她表弟,實則兩人也不過才相處幾天吧,就能為了這麽一個人拋下你,”


    “景旻,說真的,外公是真的替你不值。”


    車廂裏沉默片刻。


    景旻指節微緊,掌心的手機幾乎被捏變了形。


    他眼眶已經泛紅,卻依舊嗓音冷厲,


    “值不值得,不需要外人來評判。”


    “我覺得她值得,那就是值得。”


    頓了下,他繼續,語氣平靜得駭人,


    “還有,我要她,和她心在不在我身上沒有直接關係。”


    “她要是願意最好,不願意……也沒關係。總之我要她,她隻能是我的。”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音,金老爺子像是被這句話徹底噎住了。


    他從未聽過這樣近乎病態的執著。


    那種不要回應、不要體諒,隻要擁有的態度,不像景旻一貫的克製自持,


    更像……一種無法救贖的執念。


    隔了幾秒,金老爺子才苦笑著搖頭,


    內心閃過一絲無力。


    活了大半輩子,什麽樣的硬骨頭他沒啃過?


    真真假假的人心早就見得太多。


    感情,在他眼裏不過是交易的籌碼。


    男人,歸根到底活的是利益與權勢;


    女人嘛,頂多錦上添花。


    他自己就娶了幾房太太,情人更是數不勝數。


    金家男人,哪個不是這副模樣?


    他從未把景旻當作“情種”看待。


    除非——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除非遺傳了他那個早逝的夫人,


    不過既是病,那就是暫時的迷失。


    是病就會有痊愈的一天。


    這麽一想,他又恢複了篤定,嗓音淡淡,


    “你嘴上說得輕鬆,但真到親眼看見的那一刻,你不一定還能這麽平靜。”


    金老爺子語氣像是苦口婆心,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強求對她來說是負擔?”


    “她從一開始就是被你權勢壓著,現在不一樣了,你很快就會倒台,她也終於可以不用看你的臉色。”


    “你猜她會不會轉身就投入別人的懷抱?”


    “景旻啊,外公也算是掏心掏肺說到這兒了,說得多了你又嫌我搬弄是非,平白讓我們祖孫之間生嫌隙。”


    話音落下,電話隨即被掛斷。


    緊接著,一條短信彈了進來,是金老爺子的號碼,發來一個酒店地址。


    後麵隻附了一句話:


    去看看吧,眼見為實。


    景旻,外公在金家等著為你接風洗塵


    景旻盯著屏幕上那個地址,眼神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推開車門,走下車,靠著車身,摸出煙,點燃,深吸了一口,


    煙霧在夜風裏散開,


    像他胸口翻湧卻被死死壓住的情緒。


    他喉結滾動,嗓子像被火燒著,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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