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也沒拆穿她的言不由衷,道:


    “本王隻是好奇,你為何這般相信崔鈺?”


    魏沅箬定了定神,想起上輩子憑一己之力往上爬的崔鈺,斂眸道:


    “王爺請信我,崔鈺之能,如今朝中無能人敵。”


    “哦?”


    蕭胤目光森森地望著她,“你當本王的麵這般誇他,就不怕本王生氣?”


    魏沅箬一怔,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蕭胤的表情,一時間也看不出來他是否在生氣,便按照之前哄客戶的心態,對蕭胤道:


    “王爺真會說笑,您是我未來夫君,在我心中,夫君自然是最好的,崔大人是我想為夫君招的賢臣,崔大人好了,王爺便能更好,王爺好了,我心中就踏實了,王爺何必拿自己跟他人相比?”


    魏沅箬專門挑好聽的話說,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誰不喜歡聽好話。


    許是“夫君”兩個字取悅到了蕭胤,又或者是那句“在我心中,夫君是最好的”,完美擊中了蕭胤的心巴上。


    蕭胤嘴角不自覺地扯開一抹笑,抬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道:


    “別以為拍本王的馬屁,本王就不跟你計較。”


    話雖這麽說,但魏沅箬看得出來,自己又一次成功地將蕭胤給哄好了。


    原來,蕭胤這麽好哄。


    果然是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和哥哥的人,隨便說兩句好話就能哄好。


    魏沅箬陡然想到,太祖皇帝駕崩的時候,他才五歲,孝懿仁皇後薨逝時他才八歲。


    把他當親兒子帶大的先帝也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駕崩了。


    十幾歲的他,驟然扛起偌大的江山,為了年幼的侄子力排眾議,從腥風血雨中為侄子殺出一條血路扶他上位。


    換來的又是侄子的防備和算計,到如今被病痛折磨,生死未知。


    想到這,魏沅箬看著麵前臉上依然沒有多少血色的蕭胤,禁不住有些心疼。


    蕭胤看著她陡然變得溫柔和憐惜的眼神,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他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紅著耳尖,道:“你為何這般看著本王?”


    魏沅箬沒有回避,而是在蕭胤麵前蹲下,手,握住蕭胤冰涼的指尖,仰頭看他,道:


    “王爺,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蕭胤怔住,完全沒有想到魏沅箬會對他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被她握在掌心的指尖,微微抖動,麵上卻強裝作十分鎮定。


    他一直都知道,魏沅箬找上他,單純隻是為了利益,為了合作,不跟他講感情。


    她一直都很清醒。


    從她不惜以命相搏為他招攬崔鈺,他就看得出來,她的目的清醒又明確。


    他要利用他扶持崔鈺,對抗背後有皇帝撐腰的裴燁。


    他還記得她告訴他,她與他合作的唯一一個目的,就是要讓裴燁生不如死。


    不得不承認,她如此費盡心思地報複裴燁,他心中是吃味的。


    因為在意,才會痛恨,才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地去報複。


    他知道她很清醒,他也一再告訴自己,隻要她在他身邊便好,合作也好,利用也罷。


    可此刻,她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時間,他卻分不清她是虛情假意,還是突如其來的真心。


    更可笑的是,即便知道她是虛情假意,他依然不爭氣地為她這句話而心生觸動。


    魏沅箬見蕭胤不說話,她又重複了一遍——


    “王爺,隻要你需要,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蕭胤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複雜又有些動容。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碰觸她柔軟的發頂,許久,緩緩開口:


    “承鈞。”


    魏沅箬一愣,“嗯?”


    “承鈞。蕭承鈞,我的字。”


    承鈞,意為承擔起整個家族賦予的極為重要的責任。


    尊貴,穩重,可見為他取字的人對他寄予的厚望。


    承鈞,承鈞……


    魏沅箬心中細細品著這個名字,到了嘴邊卻怎麽都喊不出口,感覺十分別扭。


    “這……不太好吧?您是王爺,身份貴重,我怎麽能直呼你的名字。”


    蕭胤反手將她的手裹在手中, 低眉深深地望進她漂亮的瞳仁之中,道:


    “你我即將是夫妻,理該喊我名字。”


    深夜的月色下,蕭胤的聲音清晰,低沉又好聽。


    被朦朧的月色籠罩,仿佛帶著一股莫名的蠱惑,惑得魏沅箬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心思點了點頭,“好。”


    “那先喚一聲我聽聽。”


    蕭胤壓著的低笑聲傳入她耳邊,愣是鬧得魏沅箬紅了臉。


    她白了他一眼,將手從他手中抽出,站起身來,道:


    “王爺真是越發不正經了。”


    麵對魏沅箬的嘲笑,蕭胤卻是不以為然地往輪椅靠背上隨意一靠,道:


    “夫妻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本王對著自己王妃,為何要正經?”


    魏沅箬:“……”


    好有道理,她竟然不知道怎麽反駁了。


    黑暗中躲著的十一:王爺他,好騷啊~


    魏沅箬騷不過蕭胤,便輕咳了一聲,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道:


    “原本我今晚是要去仁醫堂那邊給王爺取一味藥材,隻是這會兒被耽擱了,今晚不能替王爺治療了,王爺不若先回去,明日我再替王爺診治?”


    這段日子,經過魏沅箬的數次施針後,蕭胤體內的毒雖然沒有被清除,但卻被封住了毒素流通的通道。


    受堵的心脈也被打開,因而蕭胤並沒有像從前那般難受到夜不能寐。


    聽魏沅箬說今晚不能給他施針,他也並不顯得有多失望和急躁,反倒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無妨。”


    盡管如此,他卻並沒有急著離開,反而是笑盈盈地看著魏沅箬,“既然不能施針,那便換種方式給本王治一治這心病。”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心口的位置。


    魏沅箬卻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聽他這麽說,便解釋道:


    “之前的幾次施針已經將王爺體內萎縮的筋脈全部打開,今晚缺的這味藥,是用來修複那些受損的筋脈用的,沒有那味藥,換個方式也治不了呀。”


    蕭胤看著魏沅箬一本正經的解釋,忍不住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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