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落,倔強,宛如她這個人一般。


    夢蘭抿了抿唇線,她試圖想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些。


    可疼痛感卻從她的心髒蔓延散開,封牧抬起手撫著麵容,淚水潸然落下!


    這筆錢,原本她是攢著給劉亮治病。


    總想著等他病好了,就送他去最好的學校裏讀書,剩下的一筆錢,就帶著他去北極看看極光,他心心念念的極光。


    可如今,卻什麽都晚了。


    如此,唯一支撐著夢蘭生活下去惡的信仰沒了,夢蘭的內心也驟然崩塌,再也照不進去一絲光亮。


    夢蘭身上的傷口,到白天還好,沒什麽疼痛感。


    可一到了晚上,麻藥勁也跟著過了,她的每一寸皮膚就仿佛是被小刀一寸接著一寸割開般,痛得她難以入眠,輾轉反側!


    到了晚上,夢蘭又因為傷口發炎,發起了高燒。


    醫院們隻能先給她紮針,忙活到深夜,才再次將她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封牧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外,得知夢蘭沒事,才放了心。


    陳毅陪伴在他的身旁,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沉聲提醒,“封總,已經是淩晨一點鍾了,您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先回去休息吧。”


    “你睡吧。”封牧淡淡地提醒著他,用手推動著輪椅,朝著病房裏走去。


    他先來到夢蘭的床前,才過了幾天,她的小臉就已經瘦了一整圈,額頭上布滿了一層汗漬,眉頭緊皺著,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封牧緊握住了她的手,像哄孩子一樣,用另外一隻手摩挲著她的小腹,看著她由一開始的痛苦掙紮,到最後,慢慢地熟睡了過去。


    盯著她的小腹,封牧的唇角微勾,眼色漸柔。


    縱然夢蘭很排斥他,但終究,他們還是有了一個孩子。


    老天爺待他不薄,有孩子就好了,有孩子後……他們的關係也會慢慢地緩和。


    ……


    好在,夢蘭沒疼多久,靜白師父就拿著搭配好的草藥下山了。


    清晨,夢蘭才剛剛蘇醒,以她眼下的身體情況,不僅哪裏也不能去,就連動一下都覺得痛到窒息。


    她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隻能躺在床上,靜靜地盯著天花板。


    “女施主。”就在這時,靜白師父推開房門,走到她的床前,禮貌鞠躬。


    見狀,夢蘭的眼色也恢複一些精神。


    她並不清楚昏迷時都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也才猜出大概,輕啟紅唇,嗓音有些沙啞,“你……你好,是你救了我嗎?”


    “不才,我隻是用我的一些經驗給您診治,過程中,我也不敢保證您是否能蘇醒過來。”靜白師父的麵色靜婉,笑著解釋,“至於您能活下來,是您的功德圓滿,保你此次逢凶化吉。”


    她輕而易舉的幾句話,卻令夢蘭的心裏平靜了不少。


    “謝謝。”夢蘭柔聲提醒,保姆走過來,將她從病床上攙扶了起來。


    後背上牽動的傷口,令她疼的小臉慘白,卻還是吩咐著保姆,“大姐,麻煩您幫我回封家拿一個包,從銀行卡裏取一點醫藥費出來。”


    “不必勞煩了。”靜白師父淡淡地開口,“我很少會下山治病,這次破例也是為了那個人,治病時也不會收取任何費用。”


    說著,她就摘下了背後的竹筐,“這是給女施主采摘的藥材,上麵都寫著服用劑量,您按時用。”


    “謝謝了,我的身體不方便,就不去送您了。”


    靜白師父微微一笑,她看向夢蘭的臉,過了一會兒,飄渺的聲音逐漸響起來,“女施主,往後的日子還很長,您要向前看,逝者才會安息。”


    夢蘭愣了一下,她抬起頭,看向靜白師父那清淡的神色,仿佛看透太多的東西。


    她抿了抿紅唇,聲音沙啞的詢問,“那您有會讓親人一直進入到夢裏的辦法嗎?


    昨天晚上我沒有夢到他,我很害怕,以後都會夢不到他了。”


    她看向了夢蘭,她的眼睛亮晶晶地,很漂亮,可她的眼睛又宛如一灘枯水,死寂的見不到一絲波瀾。


    “女施主,以前我跟你同樣想不開,可如今才發覺,人生不過浮華如夢,善惡終有報,人各有命,心誠則靈,如果您真心愛他,與其擾了他的轉世之路,倒不如誠心祈願,度他轉世安寧。”靜白師父難得開口說這麽多的話。


    說完後,她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轉身就離開了。


    夢蘭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貝齒緊咬著唇掰,舌尖傳來了一陣陣的疼痛感,衝擊著她每根神經!


    雖然,她沒有靜白師父那麽高尚的心境,但也能聽得懂,她在勸自己放手。


    可真的能輕而易舉的遺忘嗎?做起來……真的會像說起來那麽輕鬆嗎?


    ……


    劉亮的葬禮舉辦在兩個月後,夢蘭的身體稍微恢複一點,能坐著輪椅去送他最後一程。


    葬禮上,她沒哭也沒鬧,靜靜地目送著他最後一程,似乎,她能接受劉亮的死亡了。


    塵埃落定了,大家都以為夢蘭會去找封老爺子去報仇,甚至就連封牧都早已經在她身邊偷偷地安排好人手,保護著她的安全。


    可夢蘭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擊的舉動。


    但待在她身邊長的人都會發現,她的精神狀況在逐漸下降,雙眸無神,呆呆地,仿佛無光。


    她也開始不打扮自己了,披頭散發,甚至會經常忘記洗臉。


    每天隻做一件事,就是會坐在窗戶邊發呆,一坐就是一天,也不做其他的事,任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要不是保姆會按時喊她吃飯,恐怕她也不知道餓和渴。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她是受打擊太嚴重,誰也不敢上前去打。


    一開始還好,直到又過去了一個月,封牧下午來病房裏看她,一推開門,就看見夢蘭正從椅子上慢慢站起身,赤裸著雙腳走到了陽台前,伸手打開了窗戶。


    微風輕拂而來,帶動著風鈴也跟著發出了清悅的聲響,她張開手臂,長發飄起,一張素淡的小臉清純動人。


    封牧看著她,微愣住,一時之間,竟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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