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哪有不死的道理。”斑的聲音帶著一絲淡然,生死對他而言,不過是世間萬物的一個輪回,無需過於掛懷。


    “再說了,現在火之國有你一個人在就足夠了,我徒留這個世界,又有什麽意義呢?”


    斑對生死看得極為透徹,他的心中早已沒有了對死亡的恐懼。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放不下泉奈,他甚至都不會選擇活那麽久。


    對他而言,自己曾經追尋的夢想,已經在弟弟泉奈身上得以實現。


    而現在,他也準備追隨自己的摯友而去,繼續在另一個世界守護他們所珍視的一切。


    泉奈沉默良久,他深知哥哥的心意。


    自從柱間死後,斑一直覺得生活變得無聊而空洞,忍界再也沒有什麽值得他去追求和奮鬥的事情了。


    盡管多年前他曾遊曆忍界,但終究隻是寂寥中的一絲慰藉,無法填補他內心的空虛。


    泉奈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問道:“哥哥,你準備什麽時候走?”


    斑抬眸看向那湛藍的天空,思緒仿佛飄向了遙遠的過去,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戰國時期。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幾十年前整日廝殺的日子,那些日子充滿了血與淚,也充滿了無盡的痛苦與絕望。


    記得父親死在戰爭中,記得自己其他三個弟弟死在自己麵前,記得泉奈死而複生,記得和柱間從摯友變為對手的痛苦抉擇……


    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成為了他無法磨滅的記憶。


    斑微微闔上雙眼,喃喃自語道:“就這兩天了,泉奈,對不起,宇智波一族就交給你了。”


    泉奈默然不語,隻是緊緊地握著斑的手,斑也抿了抿那已經幹涸的嘴唇,同樣沒有言語。


    兩兄弟就這麽靠在一起,一如幾十年前戰國時期那般親密無間。


    彼時,他們相互競爭、相互戰鬥,在每一次戰爭結束後,都會像這樣靠在一起,分享著彼此的喜怒哀樂,累了便相依而眠。


    此刻,他們的思緒仿佛飛回了那遙遠的過去,那些充滿血與淚、卻又無比珍貴的記憶。


    又過了兩天。


    斑的氣息已經變得異常衰弱,那雙曾經傲氣衝天的雙眼此刻也半開半合。


    水戶、和奈、光,以及他們的四個兒女都站在一旁。


    這是屬於他們這一家的離別……


    尤其是鳳夜,他雙目微潤,嘴角在不停地顫動。


    他對斑的感情異常深厚,很小的時候,斑就帶著他訓練,教他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忍者。


    在鳳夜心裏,大伯和父母是他最重要的人。


    此刻,他看著眼前那位曾經站在忍界頂點的存在,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悲痛。


    “大伯!”鳳夜終於忍不住情緒,聲音嘶啞。


    他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幕,曾經是他小時候除了父親最仰望的大伯,如今卻形如枯槁,眼睛虛合成了一條細縫,也不知道是睜著還是閉著。


    “鳳夜……來了啊……”斑艱難地睜開眼睛,深邃的黑眸裏眼神已經黯淡無光。


    他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想要安慰鳳夜,但那份虛弱與無力卻讓他連說話都變得異常艱難。


    鳳夜看著大伯的樣子,心中更加悲痛欲絕。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心中那個永遠強大、永遠不可戰勝的大伯會走到這一步?他是忍界最強的人啊!怎麽會這樣呢?


    “我的生命即將走到終點,以後的路,就不能陪著你們走下去了。”斑的聲音很微弱,如同秋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眾人聽到他的話,皆是小聲哽咽起來。


    尤其是羽櫻、椎名和望月,她們雖然比鳳夜年齡稍小,但對斑的感情也是異常深厚。


    三人跪伏在斑的腳下,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斑想要伸手去撫摸她們的頭,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難以抬起。


    他無奈地笑了笑,眼中滿是歉意與不舍。


    “大伯,我可以救你的!”


    鳳夜飽含情感地喊了一聲,眼中不覺間已蒙上一層霧氣。


    “我想活下來,你父親就可以隨時救我,是我自己不願意。”


    斑將鳳夜伸過來的手抓起,在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他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其他人我都放心,唯獨你,鳳夜……你的眼睛不同於任何一雙寫輪眼,你的身上流淌著最高貴的血脈。”


    “你將來會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東西,但是……你也會失去很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斑說得淡然無比,但鳳夜卻心如刀絞。


    他漆黑的雙眸中劇烈顫動,淡藍色的三勾玉寫輪眼緩緩轉動,好似無形的枷鎖在一點點鬆動。


    “我死後,葬禮一切從簡,不設靈堂,不陪葬任何飾品,我終歸是不喜歡熱鬧的。”


    斑的聲音氣虛微弱,連喘息都變得尤為艱難。


    泉奈在一旁默默地聽著,紅著眼眶。


    斑又回眸看向光、水戶、和奈三人,艱難地開口:“以後就拜托……拜托你們照顧泉奈了,辛苦了。”


    水戶、和奈雖然不是宇智波族人,但幾十年的相處早已讓他們成為了一家人。


    三人也是淚眼婆娑,紛紛點頭應允。


    斑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臂緩緩放在羽櫻、椎名、望月三人身前。


    他們紛紛抓住斑的手臂。


    斑自嘲地笑了笑,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不要恨我,大伯沒有教給你們什麽忍術,你們大概也能看出來,我偏愛鳳夜,這是實情,我不瞞你們。”


    羽櫻隻比鳳夜小三歲,如今也二十四歲了。


    她眼眶泛紅,咬著紅唇,哽咽著說道:“大伯,我們從來沒恨過你。在我們心裏,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大伯。”


    刹那間。


    三人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時間如同細沙般流逝,太陽逐漸爬升至天空的最高點,明媚的陽光傾灑而下。


    即將走向生命終點的斑,在這一刻看見了已故的摯友柱間正站在雲端,在他的身旁,有自己嚴厲的父親、慈愛的母親,以及年幼時便慘死在戰場上的三個弟弟,他們都在笑著,朝他揮著手。


    “泉奈,柱間來接我了,我要走了。”


    斑的嘴唇微微張開,隻有喉嚨在艱難地蠕動著,發出極其細微的聲音。


    泉奈伸出手,輕輕地將斑的身子從藤椅上拉起。


    他單手一揮,一股無形的風將斑整個人輕輕地托起。


    斑的身軀卻在這一刻忽地一沉,無力地靠在了泉奈的肩頭。


    他喃喃地說道:“泉奈,辛苦……你了……”


    最後的一個字說出,斑緩緩地闔上了雙眼,這一刻徹底地放下了所有的牽掛與不舍。


    陽光明媚,天氣大好。


    生於亂世,死於盛世。


    他的一生,如同波瀾壯闊的史詩,既有輝煌也有遺憾,但此刻,一切都已化為塵埃,隨風而逝。


    羽櫻、椎名、望月趴在地上,身體顫抖不已。


    三人再次抬眸之時,如墨的瞳孔中三勾玉寫輪眼急速地轉動。


    鳳夜淚流不止,雙眼中那雙藍色的三勾玉竟緩緩地連成一片,最後綻放開來,形成了一朵美麗的藍色八芒星。


    八芒星中間藍色流光四溢,宛若星辰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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