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才用木碗打好自個的餃子,聽了這話,引得她側目。


    有種人,現代稱之為傲嬌。


    有的男孩子,隻傲了。


    有的男孩子,隻嬌了。


    有的男人,甚至認為傲嬌是目中無人。


    但實際上,她的理解,傲嬌並不等於目下無塵。


    倒是這個古代的小將軍,將這個度,把握的很好。雖然搶走了她的設計圖,也不給解釋一下就拿走。


    “怎麽樣,少爺?”順子眼裏帶笑地看著陸畔。


    少爺嚐了第一口那個什麽椒,小椒釀肉。


    陸畔訝然,問宋福生:“辣的?像胡椒,又和胡椒不同。”不過,這個菜,他覺得配蒸飯較好。


    宋福生點頭道:“對,辣,辣味和胡椒不同,耐寒。”


    宋福生一邊示意順子也動筷嚐嚐,一邊編故事。


    他編了一個非常跌宕起伏,迂回曲折,三回九轉,峰回路轉的淒美故事。


    聽的在另一桌的宋茯苓,一口餃子咬下去,就小聲咳嗽了起來。她爹真有才。


    她不知,陸畔在聽到她咳嗽聲時,裝作不經意間摸米壽頭,示意米壽多吃,瞅了她一眼。


    聽的馬老太和大夥入了迷,頭回聽三兒細致的講。


    聽的錢佩英真是在心裏服了:


    難怪閨女眼下也在寫小說,還挺能寫的,都是隨了老宋。


    對了,她閨女沒寫宅鬥文,讓老宋給否了,說你要是寫的那些惡心事,恰好是哪家的亂事怎麽整?你寫者無意,聽者有心,不曉得的,再以為你是在埋汰哪家高門呢。


    別給陸小姐惹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寫玄幻吧。


    就寫現代社會,現代生活,飛機高鐵大輪船,別人至多認為你寫書是在做美夢,想象力獨一無二。


    宋福生對陸畔說,這個辣椒種子,是他嶽父給的。


    啥時候得的呢,嶽父去大南麵,靠海,倒動茶葉的時候得的。


    他嶽父這一生,三起三落,腦袋別褲腰上,啥都幹過。


    據嶽父說,當時有個傳教士,走著走著就忽然躺在海邊了,他正巧在運貨,岸上全是人,卻隻瞧熱鬧。


    也理解,畢竟那位傳教士,長得白,頭發帶色,眼睛冒綠光,跟狼似的,顴骨不高,鼻子卻窄而高。一張嘴,還嘰裏咕嚕的。


    岸上好些人就說,是狼人吧,不說人話,長的狼樣,反正說麽的都有,就是沒人給搭把手。


    宋福生說到這,陸畔夾起丸子吃,他已經信了不少。


    因為別說他們這裏,就是這夥人以前所呆的城池,也根本接觸不到傳道士,得是非常靠南的地方。


    他也是看過祖父的畫冊,才曉得番人的模樣。


    要是沒有這番奇遇,回頭沒細說過,應是不能描述的如此準確。


    宋福生心想:得虧現在是亂世。咋編也無法考證,幾個王爺幹的叮咣的。要不說呢,和這有能耐的人講事情吧,就是費勁,有能耐的人,都太聰明了,不好糊弄。


    宋福生就接著編,說那傳道士讓錢老爺子救了,原以為是熱昏渴昏,是救起才發現,後背竟中了刀。


    那人吧,說是遇到了歹人,錢老爺子並沒有信。


    當然了,也無所謂對方說的真假,一生仗義行走,隻是伸把手。


    卻沒想到,這人就留下了一些外番他們那個地方的東西,就走了。也沒打聲招呼。


    宋福生說這部分時,特意留了個口,為他望遠鏡什麽的預備著。怕萬一。


    順子問:“他留下就是這個種子,那你們種過嗎?”


    “種過,要不我能知道它該怎麽種嘛。之前,也沒怎當回事,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給我閨女種了些,瞎琢磨哄她做了吃,但她不怎麽喜吃,就放那了。”


    宋福生說,這次逃荒前,拾掇家裏的貴重東西,就給帶來了,也才想起來。


    不怎麽喜吃?


    好吧,陸畔聽完,隻在心裏吐槽了這麽一句,他就夾菜吃。


    幾個帶辣椒的菜,他全嚐了,吃餃子時,也聽了宋福生的建議,蘸的是辣椒醬。


    “咳,咳咳,”這怎麽和煮菜不一樣,那幾個菜還沒這麽辣。


    這個一筷頭下去,他?


    陸畔示意沒事兒,強壓下想咳嗽,端起木碗就咕咚咕咚喝了一碗餃子湯。


    “噗,”宋茯苓邊埋頭吃油滋啦餡的餃子,邊噗嗤一下笑了。


    惹得錢佩英板著臉衝女兒:“嘖。”


    這孩子,人家沒吃過,哪知道一筷頭下去,該夾多少辣椒醬。


    哪像你似的,不將辣椒當好東西,以前常吃。


    “將軍,吃餃子,順子,你也吃。這是酸菜的,我們才到這裏就醃了菜。這是油漬啦餡的,那是蘿卜的,白菜的。”


    “唔唔唔,”順子也不管那事了,甩開胳膊夾菜。


    也太好吃了叭。


    宋哥那人簡直了,不當廚子不開酒樓白瞎。


    陸畔這頓飯,也真的吃了不少。


    他等會回了家還得再吃一頓,過節嘛,估計現在家裏人都在等著,本來想留點肚子的。


    一片破房子前。


    陸畔的行為,再次讓宋茯苓側目。


    沒有硝製過的兩張狼皮,在她眼中,上麵甚至帶著跳蚤,太爺爺非要給,血糊啦的,嚇人極了。


    送菜沒問題,可是這個就有點那什麽了。


    卻沒想到,陸畔竟會沒用順子,親自雙手接過。


    不知道該將那兩張皮放哪,不知該將一筐捂著棉被草席的菜綁哪,陸畔竟說,給他根繩子,綁與身上即可。他和順子一人一個筐騎馬。


    宋茯苓看到陸畔真的背起菜筐那一刻,穿著狐裘背筐,她再沒像剛才一樣笑出來,沒像剛才似的笑話人家不會吃辣椒醬,笑話人家咳嗽。


    隻覺,心裏暖暖的。


    不止宋茯苓,宋福生心裏也很是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東西在湧動。


    咱是啥,咱就是小老百姓。


    人家又是啥,這裏又是哪裏,是不講平等,等級森嚴,拿小老百姓恨不得當仆人看待的古代。


    陸公子卻沒有。


    宋福生站在馬下,終於有勇氣,掏出了狼牙。


    之前,阿爺非讓他給,他和閨女是一樣的想法。


    不能啥玩意都給,你當寶貝似的,人家不一定當寶。


    可這一刻,宋福生雙手遞過狼牙和狼髀石道:“陸公子,《夢溪筆談》中,有幹蟹懸門首,驅病辟邪的說法。願狼牙和髀石也能有此效用,望您收下。”


    ……


    天上還在下著鵝毛般的大雪。


    陸畔背著筐,帶著順子,打馬上了橋。


    慢慢的,雪迷了大夥的眼,


    慢慢的,也有些看不清小將軍在河那麵的背影了。


    還是捕頭齊鳴過來找,他才忙完任家村的事,從翟家出來。


    宋阿爺才曉得:


    啥?小將軍不是路過?是不放心?


    是特娘的,有人懷疑是俺們放狼進村?有人竟嚷嚷著要扒俺們的房子?


    真是能吹牛,讓他們過來呀!


    阿爺隻顧著生氣,倒是宋福生仔細地問了一番。


    一邊聽著,心裏一邊想著:行,我給你們把名單記下,你等著,等俺們行那天的,連買雞買肉吃,都不去這些人家買。我就是這樣小心眼的漢子。


    齊鳴又告訴宋福生,他會回頭就如實向縣令匯報。


    陸將軍來過這裏。


    病了的人,也不能當好裏正。


    如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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