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大門外,站著倆年輕人和一個老嫗,他們各站一旁,很顯然並不是一道的。


    白爍和太子白昱才剛到,那名老嫗麵色糾結,看樣子似乎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她看到二人後,退到一旁,問道:“二位公子也是來尋主人家的嗎?”


    白昱客氣道:“我們是為那畫上的雲紋而來,老嬤也是嗎?”


    老嫗衣著簡樸,如此寒冷的冬日隻著了兩件洗得發白的衣裳,看到白昱這般客氣,愣神了片刻,才緩緩點頭。


    恰在此時,大門從裏打開。


    三人同時向門後看去,門後是一名身著青色華服的俊美青年。


    林忱看到白爍時,眼底劃過一絲異色。


    元宵節當日白爍並未跟宣帝等人站在瓊樓上,反倒是他身旁的男子,他在那時見過一麵。


    雪亦說白爍已經進入雲天仙宗,他實在是沒想到,會在凡人境看見他。


    白爍麵上的訝異要比林忱更甚,對方在西境的傳聞,他早已耳熟能詳。


    而那老嫗的目光觸及林忱的瞬間,原本渾濁黯淡的眼眸陡然亮起,帶著不可置信,震驚得僵立在原地。


    這等變化自然逃不過林忱的眼,他貼的告示,終是起作用了。


    他抬手製止了白爍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側過身,說道:“進來再說吧。”


    門口不是閑談之地。


    門裏門外,仿若兩個世界。


    原本庭院那清新典雅的裝潢林忱沒有去動,隻在是院中擺了幾個盆栽。


    白爍感受到如此濃鬱的靈氣時,神色複雜,甚至有些懷疑人生。


    拜入上宗後,他才知道原來待的雲天宗為何隻是下宗,光是上宗的一個峰頭,幾乎能與之相比,靈氣濃鬱程度更是成倍增長。


    可林忱這院落的靈氣,比起丹峰有過之而無不及,然當他看到院中那大千年份的靈植時,沉穩的表象終於露出了一絲裂痕。


    太壕了!


    幾人跟著林忱來到院中小亭,白爍率先開口:“見過小師叔,這是我的兄長,白昱。我們本想看看貼告示之人是誰,沒曾想竟會遇到小師叔。”


    林忱微微頷首,說道:“應該不隻是想來看看吧?”


    白昱聽到白爍對林忱的稱呼,意外過後隻覺理所當然,青年看著就不似凡人。


    他接過林忱的話茬,回道:“仙長所言不錯,我們是為了那雲紋而來。”


    林忱率先落座,看著還站著的三人,“坐吧,來者皆是客,更何況是為我所托而來。”


    白爍二人行了一禮,才在他對麵坐下,而那老嫗卻不敢動作,布滿老繭的雙手緊緊攥著,隻站在一旁。


    林忱看了她一眼,笑道:“老婆婆,不必這般拘謹,你來此的目的,應跟他們是一樣的。”


    老嫗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老嫗站著就成,站著就成。”


    她可是聽到剛才那人開口了,眼前的青年可是仙長。


    林忱將泡好的茶放到三人位置上,“哪有讓客人站著的道理?”


    他的語氣溫和,卻帶了點不容抗拒的意思。


    老嫗低頭掃了眼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的裝扮,最終還是坐下了。


    林忱也不跟他們客套了,直截了當道:“告示的確是我所貼,這雲紋對我至關重要,三位若是知道些什麽,還請直言。”


    他看向白爍二人,“若是兩位不要錢財,也可換成別的。”


    身為皇室子弟,金銀對他們隻能算錦上添花,有沒有都一樣。


    他們為何會來,林忱倒是能猜到原因,紙上雲紋是他用靈力所複刻,白爍築基後期的修為,自然不會察覺不到。


    他們會來此,多半也是他所提議,至於為何不是他自己來,原因當在白昱身上,他應該知道些什麽。


    至於那名老嫗,隻憑剛見麵那個眼神,林忱就能斷定她曾見過自己。


    白爍看向白昱,後者開口道:“雲紋來曆我不知,但曾見過類似的,隻是不敢確認是否一致,不知仙長可能拿出原物一觀?”


    林忱指尖輕彈,桌上的茶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疊放整齊領口朝上的舊衣裳,而他所複刻的,正是衣領上的雲紋。


    他這一動作讓白昱呆滯了一瞬,回過神來後,他細細端詳著上方的雲紋,隻覺越看越熟悉。


    遲疑道:“這衣裳,和我記憶中的如出一轍,說起來,仙長也給我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早些年,我與同伴在城內遊玩時,曾見過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孩,身上所著,應該是這身衣裳。”


    白昱年長白爍五歲,幼時沒少跟著伴讀出宮,說好聽點是體察民情,說難聽點就是學累了,出來玩。


    泛舟遊湖時,他就曾見過一名四五歲的少年,那仙童似的模樣,僅一眼就將他的目光奪走了。


    他當時也是小孩心性,想著把人拐來皇宮給他當伴讀,隻可惜下船後,人就消失在人流中,任他怎麽找都找不到。


    但他卻記住了那小少年身上穿的衣裳,尤其是衣領上那特殊的雲紋。


    回去後他曾跟宣帝說過這事,為此還挨了一頓訓斥。


    宣帝見他不死心,便帶他去找了欽天監,欽天監的老道便讓他將雲紋畫出。


    本是想替他尋人,但看到雲紋後,頓時歇了這個心思。


    白昱當時年幼,聽不太明白,不過卻聽他們提到了仙家。


    但隻一個“仙”字,就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沾染的。


    再後來他又在城中大街見到那名驚為天人的小少年,這次他倒是上前打招呼了,但也僅限於此。


    白昱毫無保留將此事全盤托出,又道:“這雲紋上的絲線看似一樣,但細觀之下,其實另有玄機。”


    他指著衣領雲紋拐點處的絲線,“若是將旁的忽略不計,這幾個點連起來,像個圖騰,也像某種文字。”


    白昱揚眉一笑,突然說道:“我當年見過的小少年,不會就是仙長吧?”


    林忱沒有當年的記憶,若白昱所言不假,那他見過的那名小孩,應當是自己。


    他的話證明了自己曾在宣武國生活過一段時間,且還提到了一個關鍵詞,欽天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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