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處熟悉的山林,隻是這次沒有陽光,隻有刺骨的寒風和白茫茫一片的落雪。


    寒風呼呼地刮著,慕南絮身著單薄的衣衫,赤足踩在地上急切地看著四周,似是在尋找著什麽,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隻知道自己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每每想起來,心口就疼地難以呼吸。


    直到看到遠處蜷縮在雪地中小小的身影,她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


    小男孩身上仍然穿著古裝,一張和瑾十九酷似的麵容蒼白如紙,眼眸緊緊閉著,兩隻手握著小小的拳頭放在胸.前,雙.腿蜷縮在懷中,就那麽靜靜躺在雪地裏,似是已經躺了很久。


    慕南絮想要開口,可她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她急忙撲過去將小男孩凍僵的身軀攬進了懷中。


    “寶寶,別怕,娘一定可以救你的!”


    慕南絮慌亂地開口,任由淚水從眼眶滑落,她想要為小男孩診脈,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竟忘記了如何診脈,看著小男孩蒼白的麵孔,慕南絮低頭用自己嘴唇的溫度一點點吻著冰冷的小臉。


    “娘,一定可以救你的!”


    慕南絮急切地開口,而後扯開小男孩的衣衫,不斷按壓著小小的胸膛。


    寒風呼呼地刮著,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模糊了慕南絮的身影,慕南絮臉上全是麻木,睫毛上已沾了風霜,可手中的動作卻沒有聽,她一下又一下的做著急救動作,似乎如此,地上的小男孩就有一線生機。


    “寶寶,娘一定可以救你的!”


    慕南絮麻木地呢喃道。


    “絮兒……”


    一道熟悉的嗓音從遠處傳來,帶著幾分焦急。


    誰在叫她?


    慕南絮猛地從夢中睜開眼眸,眼前不再是冰天雪地,也不再是那處時常出現在夢中的山林,而是她在柳州城暫居的客棧,房間亮著微弱的燭光,淚水從眼眶溢出,順著眼角滑落。


    “絮兒!”


    熟悉的嗓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慕南絮緩緩磚頭看向了一旁。


    隻見在她的床榻邊上,坐到一道頎長的身影,男子身著玄色長袍,長發束在腦後,一張寒冰雕刻般的麵容盡是擔心和心疼,慕南絮靜靜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麵孔,夢中那凍僵的小小身影再次浮現在了眼前。


    寒光閃過,一把鑲著寶石的匕首就這麽從肇瑾心口刺入,鮮血瞬間湧出。


    肇瑾身體猛地一僵,他緩緩低頭看向了插在胸口的匕首,匕首一端刺入了他的胸口,另外一端被慕南絮緊緊攥在手中,肇瑾難以置信地抬頭,就對上一張淚水連連,卻清冷到極致的麵容。


    “絮兒……”


    “噗!”


    一口鮮血從慕南絮口中噴出。


    肇瑾臉色瞬間一變,想要伸手扶住慕南絮倒下的身體,卻發現全身沒有一絲力氣,而後眼前一黑,便也跟著倒了下去……


    ——


    連續下了半個月大雪的柳州城,乍然放晴。


    璀璨的晨光從空中散落而下,給整個柳州城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大街上恢複了往日的熱鬧,到處都是煙火氣息,叫賣聲一片,幾個孩童手拿糖葫蘆,相互追逐著朝著遠處的街巷跑去。


    地處柳州城中心位置的迎賓閣,這幾日戒備森嚴,人們時常能看到有提著藥箱的大夫匆匆進了迎賓樓。


    積雪壓彎了竹枝,有幾隻麻雀掠過樹梢飛向了遠處,寒風吹過,有落雪隨風落下,傳來簌簌聲響,清冷的院落,到處都寫滿了寂靜和孤寂,遠處的臥房隱有聲音傳來,含著幾分暴怒。


    “王爺為何會所傷?”


    沈落衣冷聲問道,而後目光冷冷掃過瑾五和瑾七,而後落在瑾九身上。


    “那位慕仙姑到底是何身份?王爺征戰多年,為何還會被她所傷?你不是一直跟著她的嗎?她傷王爺之時,你在何處?事後又為何就那麽放她們主仆二人離開,而不是想著為王爺報仇?”


    瑾九低頭並未應聲,不僅是瑾九,就連瑾五和謹七一時都未曾接話茬。


    見到幾人沉默不語,沈落衣想到如今跟隨在肇瑾身邊的夏侯婉兒,聯想到了男女之情,幽幽地開口。


    “聽聞這位慕仙姑乃是皇上親封的貴妃,如今又來勾.引王爺,著實難登大雅之堂,我那日見到便知此女乃是一個善妒的性子,可笑,就算王爺對她有情,王爺的後宅又豈會隻有她一位婦人?”


    “沈落衣!”


    瑾九冷冷抬頭,語氣冰冷地道。


    “你隻是曾跟隨過王爺上過戰場,請記住自己的身份,殿下和慕姑娘的事,不是你有資格可以置喙的!”


    沈落衣瞬間冷了眼神,隻是讓他意外的是,不僅是瑾九就連謹七和瑾五都冷冷看了過來,似是對他有著諸多不滿。


    “嗬!”沈落衣輕笑了聲,冷哼一聲,看向了眾人,“隻是一個小小的醫女,我竟不知能讓你們如此護著?果然是一妖女,要論長相,比不上霓裳姑娘,要論溫柔嫻雅,比不上側妃夏侯小姐……”


    “就憑她能傷的了王爺!”


    瑾五淡淡開口打斷了沈落衣的話,不等沈落衣開口,瑾五抬眸冷幽幽地開口。


    “刺史口中的霓裳姑娘乃是當今皇後,王爺此番乃是前去白芷關率兵回京,為何會多了一位側妃,瑾九乃是王爺最信任之人,為何王爺會派他去跟著刺史口中那位小小的醫女,刺史可曾想過緣由?”


    沈落衣微微一愣,不等沈落衣開口,站在一旁謹七也冷冷看了過去。


    “小小的醫女?刺史恐怕是對‘醫女’兩個字有什麽誤解吧?刺史可知,京都爆發的天花就是姑娘所醫治的!”


    “天花?”


    沈落衣冷笑了聲,如同看傻子一般看向了幾人。


    “虧你們跟隨王爺多年,古今中外,天花是何等的凶險,別說一個小小的醫女,多少德高望重的醫者都無計可施,我可是得到消息,京都的這場天花則是有人惡意投毒,就是為了得到貴妃之位!”


    此話一出,瑾九瑾五謹七等人都驚呆了。


    三人中除了瑾五隨時跟著肇瑾外,太平醫院所有賬務都是瑾九管的,每日的藥材,吃食,瑾九一清二楚,而對於謹七來說,治療天花的所用的竹筒,可是他帶人竹林一根一根砍來的,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參與過天花的救治!


    幾人正準備開口,一旁的床榻上就想起了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


    “沈落衣,你跟隨本王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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