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少年不言,隻是緊緊抱住她。


    少年的心跳劇烈,震耳欲聾。


    人潮的嘈雜褪去,天地間,她隻聽得見他有力的心跳。


    口袋裏手機震動,有人在催他,慕海知道時間不多。


    他戀戀不舍地鬆開葉舞,終於,將那隻精致的綠絲絨首飾盒放在她手心。


    葉舞打開。


    一條巨型藍寶石鑽石項鏈跳入眼中,在陽光下散發著深邃耀眼的光芒。


    葉舞疑惑抬頭:“這是?”


    慕海漫不經心地:“海洋之心。”


    ???!!!


    葉舞呆呆地:“《泰坦尼克號》裏的那條?”


    他被她的傻氣可愛到,嘴角扯起一個向上的弧度:“……是。”


    葉舞歪頭,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點傻,抬頭捋了捋劉海,掩飾尷尬。


    慕海的語調裏帶著懶懶的笑意:“也可以當作是那條。”


    這條鑽石項鏈精致華貴,造型繁複,光芒格外閃耀。一看就價值不菲。


    有心推卻,想了片刻,葉舞改變主意。


    慕海既送給她,絕不會收回。


    推讓隻顯得矯情。


    她也不怕收到貴重禮物,她能回得起更貴重的。


    想到這,葉舞合上首飾盒,鄭重收好,語調隨意:“它一看就很貴。”


    見她收下,慕海也心滿意足。


    心情輕鬆,開玩笑道:“哪天你炒股破產,就把它賣了,也夠花一輩子。”


    葉舞斜睨他一眼,在他蒼勁有力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少烏鴉嘴,我才不會破產。”


    “是是是,小股神,”慕海拍了拍她的頭,最後深深地看她一眼,“走了。”


    “等等,”葉舞捉住他衣角,“你還沒說,這條項鏈有什麽寓意呢。”


    慕海沒有回頭:“下次見麵,告訴你。”


    扯住的衣角卻沒有鬆開。


    葉舞不自覺增加幾分力道,手指泛白,聲音不似之前輕鬆,低低地,多了幾分擔憂:“你這次回去,會麵臨什麽?”


    慕海一口氣送她三件禮物,她很開心,卻同時覺得不妙。


    他借禮物表露的心意,像一種告別。


    像完成心意便沒有遺憾的決絕。


    慕海腳下一頓。


    沒想到葉舞這麽敏感,幾件禮物,便讓她察覺出什麽。


    慕海沒有回頭,背著她揮了揮手,腳步邁開。


    夕陽西下,修長背影鍍上點點金光,說不盡的玉樹臨風,道不盡的寫意瀟灑。


    她的男孩。


    葉舞腦海裏莫名冒出這句。


    風中遠遠地飄來慕海清揚的聲音:“放心。”


    可她怎麽能放心?


    她望著慕海遠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心裏的擔憂更濃。


    ……


    “啪!”


    青花瓷茶杯砸在柚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還知道回來。”


    一張剛毅冷峻的中年男子的臉,嘴唇緊抿,眼神銳利,臉上微微抖動的線條暴露了真實的情緒。


    嘎吱嘎吱。


    一位身著旗袍的美豔婦人扭著水蛇腰,風姿綽約地走到他身邊,將新泡的茶輕輕放在黃花梨茶幾上。


    柔聲細語地開口,說出的話卻像一把劍:“老爺,別生氣啦。阿海不就這性格麽,被他媽慣壞,從小無法無天……”


    她斜斜地抬眼看麵前垂眸不語的年輕男子,嘴角噙著冷笑,嗔怪道:“阿海,你也真是的,消失幾天,怎麽剛回來就惹你爸生氣。”


    慕海沒有抬頭,低垂的濃密睫毛掩去了眼裏的冷意:“登堂入室也就算了,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小三教訓我了?”


    “你!”美婦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慕海突然牙尖嘴利起來,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一跺腳,拉著中年男子的胳膊輕微搖晃,“雲哥,你看他!”


    “怎麽跟你媚姨說話呢?!”中年男子氣得又把剛端上的茶杯向慕海摔了過去。


    “啪!”


    慕海微微側身,險險避過滾燙的茶水,微微皺眉。


    聲音冷冽如冰錐:“我說錯了嗎?她不過是你養的情婦罷了。”


    中年男子眸色一冷:“阿媚來咱家十多年,也算看著你長大,你不喊聲養母就罷了,現在連基本的禮數都沒了?”


    慕海抱著胳膊,橙色水晶吊燈下,那道修長剪影無盡孤寂:“大清國都亡了,你還來三妻四妾那一套……”


    “好好好,你小子翅膀硬了,”中年男子抬起手,手指幾乎要戳到慕海鼻尖:“看來連我這個父親也不想認了。”


    慕海張了張口,又咽下要說的話,垂眸不語。


    被叫阿媚的美豔婦人眼珠滴溜一轉,想到什麽,悄聲扯了扯雲哥的衣袖:“雲哥,咱家保險櫃裏,那條海洋之心不見了,你不問問他……”


    說完,狀似無辜地瞟了眼慕海,便垂下眼眸盯著地板,沒人看到她眼裏看好戲的神情。


    “對,那條海洋之心是不是你拿走的?”中年男子,也就是慕雲安,威嚴的聲音響起。


    “是,”慕海猶豫片刻開口,“那是我媽留給她未來兒媳婦的,她如今不省人事,我自然能做主。”


    “胡鬧!”慕雲安氣得一拍茶幾,“那可是古董!你知道它值多少錢嗎?”


    “你小子,知道我要用它給胡家小姐下聘,故意拿走的是吧?”


    “交出來!”


    “我送人了,”慕海麵無表情,藏在衣袖裏的雙手卻不自覺握緊了,拇指因用力而泛白,“我不會娶胡南的。”


    他終於抬起頭,盯著慕雲安。


    從小,他對什麽都淡淡的不在意,所以聽他的話也無所謂。


    習慣了聽從,也懶得爭辯,即便是喜歡的音樂,他也沒堅持。


    這是第一次,他有了力氣反抗。


    他的眼睛異常明亮,像跳動著某種不知名的火焰:“爸,我有喜歡的人了,除了她,我不會娶別人。”


    他一字一句,說得緩慢,卻堅定:“廣告公司還給你,我的人生,也請你還給我。”


    空氣凝固般地沉默。


    慕雲安心頭微震。


    他這個兒子,從小淡淡的,怎麽安排他也無所謂,像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


    他知道他溫順的外表下,藏著一顆事事不關己的冷漠的心。


    他最近經曆了什麽?


    是什麽讓他發生改變?


    他突然有了想要,有了堅持,變得像個人。


    像個活生生的人。


    難道,是因為他口中的女人?


    因為,所謂愛情?


    那也太可笑了。


    他慕雲安叱吒商場多年,如梟雄般。


    他的兒子,豈能是兒女情長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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