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因半夜就已經雨停,晴空一片,如今東邊隱隱有霞光。


    “皇上退熱了!”


    養心殿內傳出了敬嬪和芳若的驚呼聲,隨即皇後與齊妃便一同到了養心殿,接過侍疾的擔子。


    隻是陵容本疑惑為何不是敏嬪來,轉念一想,或許是她已經和華妃去見太後了,所以不得空。


    回到了延禧宮,一日一夜幾乎沒怎麽睡的陵容連早膳也顧不上用,便上床沉沉睡去。


    保養好身子,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冬雪將紗帳放下,連連對要抱六阿哥過來的乳母擺手。


    輕聲道:“娘娘吩咐了,五日之內都別抱小阿哥過來!”


    到了午間,衛芷看著敬候一會兒的敏嬪,忙吩咐春霏她們布膳,又到了裏頭將陵容喚醒。


    “娘娘,敏嬪娘娘已經來了。”


    陵容驚醒,連忙穿上了衣服,連頭發也顧不上梳,便到了外頭。


    “姐姐,太後那邊怎麽說?”


    曹琴默拉過她的手,二人又在榻上坐下。


    “我知道妹妹能拿出那藥方來給華妃,必定是不願莞答應和溫太醫獨占鼇頭,所以和華妃已經進獻給太後。”


    她輕聲一歎,又道:“隻是太後昨夜已經派了溫太醫去醫治皇上,隻怕與華妃的宋太醫意見相左,所以指派了宋太醫去救治被華妃聚到一處的宮人們了,譬如吉祥、崔槿汐她們,又親口讓華妃主理西六宮事宜,隻是不知能不能削弱溫太醫的功勞。”


    聽她這麽說,陵容默默一歎,太後的消息好靈通,連昨日華妃把西六宮染病宮人們拉到雨花閣隔開的事都知道了。


    “畢竟咱們是落於人後了,太後有顧慮也是情理之中。”


    曹琴默點頭:“是啊,太後此舉既是抬舉華妃,又是警告,如今倒是不能讓崔槿汐她們自生自滅了。”


    “眼下,這是最好的謀算了。”


    其實,華妃強行拉走宮人們的確存了讓她們自生自滅的心,可此舉過於無情,太後這是在敲打華妃,不能讓奴才們心有怨懟。


    隨即,陵容又欣然道:“不過請姐姐和華妃放心,妹妹看過溫太醫的方子,一定比不上安太醫父子的藥完善。再過不久,兩者醫治的成效有個對比,皇上和太後就心中有數了。”


    到時候,被溫實初醫治的皇上頗有遺症,而被華妃的宋太醫醫治的宮人們卻活蹦亂跳,這叫皇上和太後心裏怎麽想呢?


    午後,陵容又睡了一覺起來,聽聞皇上的熱已經退了,人也能喝水了,隻是卻還不願進膳。


    太後來看過幾趟,隨即身子撐不住,被皇後勸回去休息,而華妃帶著敏嬪到了禦前軟磨硬泡,想要照顧皇上,又被皇後給擰了回去。


    可誰知到了夜間,皇上忽然又發起熱來,神誌不清,又開始滴水不進,引得皇後一陣焦心。


    “溫太醫,你快來瞧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溫實初仔細探查了一番,也發覺自己日夜研製的藥方還沒大試驗過,昨夜獻方也算是趕鴨子上架,如今倒是得加緊改進方子了。


    “皇後娘娘請放心,此方效力似乎過猛,不大適應皇上的體質,待微臣改進幾味藥材,便會無事了!”


    宜修看著皇上心疼不已,便也妥協道:“好吧,還請溫太醫盡快給皇上用上新方子。”


    待溫實初退下,和芳若去煎藥的功夫,碧萱忙進來稟報。


    “皇後娘娘,碎玉軒莞答應身邊的婢女浣碧來求見,說是莞答應稱自己有孕無法侍奉禦前,於心不安,所以特意差遣婢女侍奉。”


    皇後和剪秋無聲對視一眼,剛要說話,齊妃卻撇了撇嘴道:“皇上看見她就心煩,她怎麽還有臉讓婢女來侍奉皇上,快把她趕出去。”


    宜修無語,隨即淡聲道:“齊妃,你何必這麽大的火氣。再怎麽說,莞答應也是身懷有孕的嬪妃,她既然有這份心,本宮身為後宮之主又豈能拒之門外呢,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是,嬪妾多嘴了!”齊妃諾諾低下頭,不敢多言。


    隨即,但見浣碧被小廈子領著,翩然走了進來。


    她今日穿著一身淺粉的浮光錦,頭上隻用粉絨花點綴一二,眉毛、口脂也特意學了甄嬛素日的喜愛,旁人乍一見她,隻覺得的確有幾分甄嬛的神韻。


    然而宜修並不討厭她這副模樣,因為她並不像柔則。


    “奴婢給皇後娘娘、齊妃娘娘請安。”


    宜修微笑道:“行了,既然莞答應派你來也是她的心意,這幾日你就代你家小主在這裏好生伺候吧。”


    隨即,又看向齊妃:“罷了,你也受了一日了,三阿哥那邊你得多照應,就先回去吧。”


    齊妃本想留下陪伴皇後,然而終究不放心弘時,便也答應,告辭離去。


    隨即,剪秋將茶盞交到了浣碧的手中,宜修起身,神色淡淡,看向浣碧的眼神卻頗有深意。


    “行了,如今這裏沒有外人,你可要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給皇上留下一個好印象,明日一早是華妃和敏嬪來伺候,你得盡快回去。”


    延禧宮。


    陵容剛用過了晚膳,便又做起了繡活,許久,依舊毫無睡意。


    衛芷從禦前回來,道:“娘娘,碧萱姑姑說,今晚莞答應派了身邊的浣碧去照拂皇上,皇後把人給留下了!”


    “是皇後留下了浣碧嗬……”陵容抬起頭,緩緩一笑。


    甄嬛是絕不會讓浣碧去侍奉皇上的,這必定是皇後和浣碧玩的一出障眼法。


    日後事發,無論在誰的眼中都會覺得是浣碧自作主張跑到禦前,與甄嬛、皇後都無關係。


    “既然她那麽想做嬪妃,就讓碧萱姑姑幫著她點。”


    深夜,皇上隻覺得頭疼得厲害,嗓子裏也似乎幹得冒煙,口中呢喃著什麽也說不清。


    驀地,他的唇接觸到了一片柔軟,隨即苦澀的藥便流入他的喉間,他卻無力反抗。


    當胸口的惡心難以忍受,幾乎要嘔吐出來的時候,唇間卻有溫潤的水流入,猶如久旱甘霖,他貪戀地咽下水,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一瞧。


    “皇上,您好些了嗎?”


    浣碧抬起頭,摸了摸唇邊的水,隨即放下杯盞,驚喜地看著她。


    “嬛嬛,是你嗎?”


    浣碧的笑驟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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