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若敏聽得一怔,可因為是宋清荷說的,她隻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當差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觀棋不是壞人……”


    兩人沿著遊廊朝後院走,忽然宋清荷想起什麽,整個人停住腳步。


    “怎麽了?”嚴若敏關心的問道。


    “已經二十多天了……煙火遊行那天我在一個燈謎攤上贏了個獎品,約好十天後去取,結果當天我被劫持,給耽誤了。”宋清荷難掩沮喪之情,自己和小貓麵具是有緣無分,原來真的強求不來。


    嚴若敏一算時間:“已經二十五天了。要不差人現在去攤位取?”


    宋清荷道:“是個臨時的攤位,肯定早就不在了。是我食言,沒有去,怪我。”


    回到雎爾齋,陸兆鬆不在,雪瑩說是去找三少爺還馬鞍,順便親手把項鏈的錢給他。


    “去多久了?”宋清荷沒想到陸兆鬆會選擇自己去拒絕。


    “有半個時辰了。”雪瑩大概推算了一下。


    “那該回來了。”宋清荷瞧見一個正在掃院子的小廝,吩咐他去把大少爺找回來。“說我有點不舒服,讓他趕緊回來。”


    棲梧齋裏,陸兆鬆和陸成業麵對麵而立,中間的桌子上放著馬鞍。


    陸成業挑眉,問:“大哥不喜歡?喜歡什麽樣的和我說,我都能給大哥找來。”


    “不是不喜歡,因為墜馬對我造成的陰影還在,所以我暫時不想騎馬。”陸兆鬆溫和且堅定。


    “都五年了,大哥膽子不是這麽小吧,再說了,大嫂出事的時候你不是還偷著騎馬出去了麽?”


    “那是形勢所迫,如果是單純的出去遊玩,我不想。”


    陸成業的目光打量陸兆鬆全身,思忖大哥以前非常好說話,很在意別人的感受,所以即使自己不高興不舒服,也會盡可能的遷就別人。尤其是他恢複神智,身上有股退縮勁兒,居然會把馬鞍退給自己。


    陸成業很不滿意,問:“是大嫂擔心大哥身體,不讓大哥騎馬?”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我不想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陸兆鬆鼓起勇氣,堂堂正正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陸成業眼珠一轉,立馬換了一副態度:“是我考慮不周,大哥對騎馬心生恐懼是人之常情,我卻光顧著懷念咱兄弟二人從前得空就去騎馬散心的日子,唉,大哥千萬別怪我。”


    陸兆鬆趕忙安慰弟弟:“別這麽說,我知道成業是思及兄弟之情,我們雖然不能一起騎馬,但是可以去做別的。後天不是要施粥麽,這是善事,觀棋不在,不如就你我一起操辦吧。”


    陸成業興趣乏乏,皮笑肉不笑:“鋪子還有事兒等著我,我就不去了。”


    說到鋪子,陸兆鬆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


    “這是項鏈的錢,忘宜很喜歡。不過鋪子開門營業,賬上的流水不能亂。”


    “說好是我送給大嫂的,大哥見外了不是。”陸成業摸不準宋清荷的意圖。找雪瑩來打探自己的喜好,轉過頭卻把項鏈的錢送來,她到底想怎麽樣?


    陸兆鬆笑笑:“忘宜嫁到陸家,守著我這個癡傻丈夫,要照顧我還要幫娘處理府中雜事,她不容易,項鏈該是我這個做丈夫的送,成業的心意我們領了。”


    雎爾齋的小廝從外麵找過來,見到陸兆鬆後弓著腰:“大少爺,可找到您了,大少奶奶說有點不舒服,請您趕快回去。”


    一聽這話,陸兆鬆急忙跟弟弟告辭,快步離開。


    看著陸兆鬆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陸成業將全部的怒火撒在馬鞍上,一揮胳膊把馬鞍掃落到地。


    宋清荷是在玩兒欲擒故縱麽?陸成業舔了舔後槽牙,雙眸一沉。


    等陸兆鬆緊趕慢趕的回到雎爾齋,看到宋清荷捧著書坐在涼亭下,悠然自得,完全不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忘宜……”


    宋清荷放下書,“先生一會兒就到,你該準備今天的課業了。”


    陸兆鬆迷茫片刻,立馬明白宋清荷喚自己回來的意思,他心頭暖暖的,點點頭:“忘宜說的是,我這就去。”


    剛到巳時,裴亭雲踩著陸兆鬆上課的時間又來‘探望’妹妹的‘病’了。


    今天他帶了幾盒金燕窩,讓雪瑩一天一盅的燉,還放出‘重賞’,“你家少奶奶身體恢複好了,我賞你五十兩。”


    等雪瑩離開,裴亭雲才壓低聲音把自己在卷宗上看到的信息講給宋清荷聽。


    宋清荷的大腦中,將裴亭雲看的那部分和自己看到的拚在一起,組成了父親一案的全部。


    聖文三十二年,也就是興懿元年的頭兩年,先帝聖文皇帝罹患天花,雖然救了過來,可不僅容貌盡毀身體還愈發羸弱。也就是這一年,分別在蓮花縣、五姑娘縣和華州府發現了私鹽的蹤跡。同年聖文皇帝駕崩,因為發生了太子與平王的雙子奪嫡,私鹽案被擱置。直到第二年的年底,東宮失勢,平王掌握實權,命皇城司徹查私鹽一案。


    此時蓮花縣等三個地方已經找不到私鹽案的蛛絲馬跡,就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一樣的幹淨,皇城司突然接到線報,圖州出現了私鹽,並且圖州官鹽發生失竊,私鹽被哄抬到一兩鹽一兩銀子。


    皇城司共派出二十七名親從官,在圖州秘密調查,最終查獲私鹽案相關嫌犯十八人,其中十五人為圖州城外鳳凰山的山賊,一人為圖州本地商人陳大曾,一人為衙門捕頭孫策,一人為京城北門衛隊隊長秦文。


    根據山賊的口供,皇城司當場抓獲押送私鹽進入圖州境內的孫策,可謂人贓俱獲。又從孫策口中得知陳大曾,在皇城司調查陳大曾的時候,陳大曾畏罪自殺。在他的書房發現與宋泊簡的書信,書信表明宋泊簡指使鳳凰山山賊走私私鹽到圖州,因為當地並不缺鹽,所以私鹽的銷路一般。


    於是宋泊簡找到陳大曾,請他出謀劃策,提升銷量。陳大曾買通孫策,與山賊裏應外合偷走官鹽,擾亂圖州市場,哄抬私鹽價格。


    皇城司查實,鹽鐵司近兩年來報的意外損耗鹽量始終居高不下,有悖常理。加之在宋府找到陳大曾寫給宋泊簡的信,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推定宋泊簡是私鹽案的幕後主使。


    宋清荷望向她藏起賬冊的破廟方向,秀眉微蹙。


    父親交給自己的賬冊是真正的鹽鐵司賬目,那作為‘證據’保存在皇城司的,便是陸進他們作假的。


    一個問題縈繞宋清荷的心頭。


    “鹽鐵司因為事關國家命脈,所以賬冊是由內務府統一印刷,蓋有皇帝的印鑒。造假的印章,就算能過得了皇城司這關,大理寺和內務府難道也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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