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聽完宋清荷的轉述,不屑一顧的嗤笑一聲。


    “她是夠著急的了。”


    “陸觀棋隻比兆鬆小一歲,嚴姨娘想兒子成親,情理之中。若是她和老爺說,老爺肯定也會同意的。”


    陸夫人知道宋清荷說的不假,這也是她擔心的。以陸觀棋的身份,要是再娶個上妻,豈不是要翻身。


    宋清荷說出自己的想法:“娘是陸府主母,親自為庶子選妻,是娘大氣。但情愛之事,難以預料。若陸觀棋最後心儀的小姐不過七品以下官員的庶女,在京城這地兒,非但不能幫到陸觀棋,可能將來還要陸觀棋幫他們呢。”


    陸夫人聽著這話,眉頭微皺,問:“你是說,為陸觀棋選一門出身低微的親事?”


    “忘宜正是此意。用正妻較為低微的身份地位直接斷了他以後通過納妾的方式攀高枝的可能。這事兒不能拖,得抓緊時間。”


    宋清荷已經盤算好,利用此事來試探陸觀棋與鹽鐵司官員們的關係。


    既然父親是從賬麵上發現端倪,那說明鹽鐵司有內鬼。父親之下置副使一人,簽鹽鐵部事、判官三人,孔目官一人,都勾押官一人,勾覆官四人。這十人年紀都超三十歲,就算沒有女兒,也有妹妹。


    陸夫人倍感欣慰,她拉起宋清荷的手,道:“從前娘是孤軍奮戰,保護兆鬆和成業,今後有你,娘可以放心了。給陸觀棋娶妻這事,全權交給你負責。”


    裴亭雲出現在陸府時,宋清荷正坐在花廳的上座,丫鬟們手持京城貴女們的畫像,逐一展示給她看。


    斕嬤嬤帶著裴亭雲進來,說是舅爺來了,宋清荷還反應了一下,直到目光和剛邁進門的裴亭雲對上,她才意識到是自己的這位‘兄長’。


    “兄長。”宋清荷吩咐丫鬟帶著畫像下去,還讓斕嬤嬤去沏茶。


    等花廳隻剩他們這對假兄妹後,裴亭雲背著手,審視的目光落在宋清荷身上:“看來你很適應陸府嫡長媳的身份。”


    宋清荷不以為意,道:“在這兒好吃好喝的,還有人伺候,我當然適應。我以為兄長要過段日子才會來京城呢,沒想到這麽快。”


    裴亭雲表情似乎有一頓挫,然後道:“因為有生意要談,所以就早點過來。看你在這兒生活的不錯,我放心了。”


    宋清荷從容自若,道:“兄長是會長期生活在京城麽?”


    “暫時先小住兩三個月,裴家在京城西邊有處宅子,我會住在那邊。”裴亭雲回答。“等哪天方便,帶你過去看看,既是裴家的人,家裏在京城的房產總該知道。”


    出門?宋清荷眼睛一亮,抬頭看著裴亭雲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兄長放心,陸家待我很好,我跟兄長出門他們肯定會同意。”


    聽到‘陸家待我很好’後的裴亭雲表情複雜,略微思考後道:“我得去給陸夫人請個安,然後再提帶你出去轉轉。”


    得到陸夫人的同意,宋清荷坐上裴府的馬車朝裴家宅子而去。


    “有本事能讓陸夫人對你讚不絕口,不簡單。”裴亭雲和宋清荷麵對麵而坐,他凝視著宋清荷,想要從她身上挖出點真相。


    宋清荷道:“還不是因為裴家給的嫁妝多,她當然滿意。哦對了,裴夫人還好麽?”


    “什麽意思?”裴亭雲警覺起來。


    “裴家是商賈,用偷梁換柱的辦法與丞相府結親,是下策,加之成親那天裴夫人眼睛紅腫,應該是因裴小姐而哭吧。裴夫人肯定很愛裴小姐。”就像孟南溪對待自己那般,雖是庶女,一樣有家人寵愛。


    裴亭雲不置可否,而是問道:“你究竟是誰?”


    宋清荷一笑:“和你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我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若是被陸府發現我是‘贗品’,第一個死的絕對是我。”


    見裴亭雲不語,宋清荷神色嚴肅,道:“今天和公子出來,其實是有要事相商。陸府庶出少爺陸觀棋,和陸夫人這支關係緊張,他對我自然也視為仇敵。要是被他發現我並非裴小姐,勢必會慫恿陸丞相向裴家興師問罪。”


    裴亭雲聽到‘陸觀棋’這個名字後,若有所思,“我對他倒是不了解。”


    陸家和裴亭雲接觸的,都是陸成業。陸成業囂張跋扈,想必陸觀棋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好像對我已經有所懷疑了……”宋清荷為了讓裴亭雲答應自己接下來的要求,故作凝重。“當初裴小姐逃婚,落雁城的差役都跟著尋找了吧?”


    贈宋清荷食物和衣服的婆婆說過,差役搜過山。


    宋清荷繼續道:“公子,我們的處境不太妙……所以我想,公子身邊有沒有什麽會武功、又可靠的家丁,讓他跟著我在陸府,也好有所幫襯。”


    裴亭雲腦海中出現一個人,道:“倒是有這麽個人,在裴家長大,忠心耿耿。他現在在宅子裏等我們,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他。”


    馬車穿過大半個京城,在一處掛著‘裴府’牌匾的門前停下。


    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男子從裏麵打開門,迎出來。


    “少爺,小姐。”


    那人低頭行禮,宋清荷打量他露出的側臉,回憶起是那晚在落雁城和裴亭雲一起騎馬圍住自己的人之一。


    裴亭雲道:“忘宜,他便是裴忌。”


    陸府。


    陸觀棋在院子裏練劍,劍氣所到之處,樹葉齊刷刷的斷裂。


    王璠從皇城司離開後,沒有回落雁城,反而在京城四處‘閑逛’。這證實了陸觀棋的猜想,王璠是在找宋清荷,但一無所獲。


    鹽鐵司的賬冊少了一本,究竟是不是被宋清荷帶走的,陸觀棋覺得心煩,收劍準備去換件衣服,嚴若敏帶著丫鬟從走廊過來。


    “觀棋!”嚴若敏很開心,身後的丫鬟抱著七八個畫軸。


    “娘。”陸觀棋迎麵過去。


    嚴若敏從丫鬟手裏拿過一副畫軸,當著兒子的麵展開,道:“這是你大嫂為你挑選的姑娘之一,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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