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不讓人省心,秦沐從窗口往外看,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在花燈炫彩的燈火下,每個人的身上光彩都是格外幸福與興奮。


    那一張張五彩斑斕的麵具像是蠱惑神仙的人間煙火,秦沐轉頭看了眼桌上那張妖冶的狐狸麵具,深深歎了一口氣。


    “公子,這裏人太多,不如還是先回客棧等消息?”


    蕭機雖今日未著金甲鐵盔,但聲音仍是不合常人的粗啞和嚴謹。


    “不回。”


    黑袍男子劍眉星目,手指執著扇骨在另一隻手心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露出的薄唇上下開合,自帶著一種恣意冷傲。


    “蕭機,你說一說,他們這些人是真的開心麽?”


    簡辭生眸色很沉,眼神劃過這些形形色色拿著花燈的男男女女之間,他們的眼中似乎都蕩漾著一種他體會不到的東西,那種期待與悸動看上去是令人向往的。


    “自然是開心的,國家安定繁盛,人們才能這般安居樂業,這都是您的功勞啊!”


    蕭機的態度一直是堅定恭敬,認真到簡辭生自己都信了。


    “公子,你可長得真好,買個麵具戴一戴吧!你瞧大家夥兒都在瞧你哩!”


    簡辭生與蕭機二人麵前突然橫出了一隻手來,蕭機下意識地傾身擋在簡辭生麵前,反射性狠狠地打開了那隻手。


    麵具摔落在地上,揚起一地的塵土,那是一個金色顏料勾勒全臉的黑色麵具,左右臉勾勒著三道金色斜線,整體色調是黑沉鬱悶。


    簡辭生不禁盯著地上的那個黑色麵具,沉思了許久。


    “瞧瞧,這兩人不買麵具也就罷了,還動手。”


    “是啊!今天花朝節誰不戴個麵具,偏這二人還特立獨行,還這麽豪橫。”


    “噓!你可別說了,那黑衣男人這樣的氣質八成不是個普通人,別引火上身咯!”


    “都不曉得我們花朝節的傳統,我看就不是我們天乩國人。”


    ......


    攤位前人頓時就圍了一圈,都戴著形形色色的麵具,麵具底下是七嘴八舌的議論。


    蕭機素來與簡辭生在皇宮內居高位居慣了,麵對這麽多市井小民野蠻地圍住指點,臉色一下子就青了,想拔出劍來卻硬生生給忍住。


    明明是攝政王一手打下來的疆土,此時他們隻覺得原來離了宮一切也隻是如此的陌生。


    “是他們的不是,這樣,我們多買幾個麵具給您賠個罪。”


    突然一道柔和誠摯的女聲驀地插入,打破了這副窘境來。


    來人腰肢纖細,盈盈一握,身量不高卻比例不差,是個偏瘦弱的姑娘。


    她戴著一個紅白相間的狐狸麵具,整張臉隻露出一雙如幼狐般靈動狡黠的眸,那眸中光彩卻足可與月色相媲美,可見這麵具之下該是和那黑袍男人一般的絕色。


    她從人群裏鑽來,毫不嫌棄地彎腰撿起地上落著的黑色麵具,又脆生生地朝黑袍男人喊了聲“哥哥。”


    大家夥兒有些懂了,這個像小狐狸一般的姑娘怕就是這個凶巴巴又冷漠的男人的妹妹。


    眾人看著她從腰間那個灰撲撲的錢袋子裏拿出一小錠銀子,是足以買上五個麵具的銀錢。


    然後有禮地雙手遞給了那個麵具的攤主,還連連與他致歉,乖巧有禮又嬌嗔可愛,倒真像是哪個大家族養來的教養極好的世家小姐。


    莫說圍觀的人,便是被打紅了手的麵具攤老板也被這姑娘的誠心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小題大做起來。


    “哥哥,日後莫要這般莽撞了,我們快些走,爹娘還等著我們呢!”


    眾人看著姑娘扯著那黑袍男人的衣袖,急匆匆地鑽出人群裏。


    蕭機本嚅唇想說些什麽,又想阻止那個女人碰自家攝政王,隻是胳膊卻暗暗地被簡辭生按在袖袍之下,萬般無奈下他隻得悶聲跟上。


    擁擠的人群中大家本都是順流而行,隻有這扯著衣袖的一男一女,特立獨行地反方向跑著。


    有些姑娘被擠著了想抱怨,但細看那個肩寬腰窄又麵容俊美的黑衣男人,都一時失了聲。


    驚鴻一瞥卻再不得相見。這是往後多少個朝花節都流傳著的黑袍男人的故事,自然這是後話。


    簡辭生被秦沐扯著袖子跑,他也沒想著反抗,一來他知道蕭機也跟在後頭,二來這姑娘的修為在他之下,他也沒什麽可畏懼的。


    他現在隻想知道,她要拉他去哪裏?做什麽事?


    秦沐將這個黑袍男子拉進了一個無人煙的小巷子裏,巷子裏往深一點看就是滿眼的黑咕隆咚。


    她也不將人繼續往裏拉,借著巷子外熱鬧的燭火,秦沐鬆開了簡辭生的衣袖。


    “把阿冗還給我。”


    秦沐的聲音驟冷,淡漠得像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態度轉變之快令簡辭生瞠目結舌。


    他挑一挑眉,用眼神快速打量這個隻到他肩頭的小姑娘。


    剛才對那些圍觀者和攤主的嬌嗔溫和與現在這充滿防備冷然的眼神可是大相徑庭。


    倒是有些有趣,簡辭生毫不忌諱地直視秦沐眼底深不可見的冷意,分明這雙灼灼其華的星眸該生不出這股子血氣與防備來才對。


    “放肆!怎麽能和我家公子這麽說話!”


    蕭機對這來曆不明的姑娘本來就充滿了懷疑,現如今她竟然還用這種語氣跟攝政王說話,當然下意識地就嗬斥秦沐。


    本以為這小姑娘會被蕭機嚇住,畢竟他征戰沙場多年,嗓音氣勢都自然而然帶著殺氣與威嚴。


    但是簡辭生卻是清晰地聽到了一聲“嗤”的冷笑,他略為詫異地看著麵前這個背挺得老直的姑娘。


    分明這一聲輕蔑的冷笑從她喉底發出。


    “我不管你家公子是誰,隻是想提醒你們一句,既然是瞞了身份出來辦事,就收斂些,入鄉隨俗些。”


    秦沐朝蕭機瞥了一眼,又把視線放到簡辭生身上,是赤果果的警告和勸誡。


    畢竟下屬那麽虎,沒有一個主子是無辜的。


    “還有,拾到別人的東西得還。”


    秦沐的目光落到他胸前的外袍裏,阿冗的氣息無比強烈,分明就落在了這個男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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