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秦沐與厲清宴成婚的消息不出半日便傳遍了大江南北,成為人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天乩國,皇宮後花園石亭。


    “太子的曜石鬥幻盤果真不同凡響,每落一子都意境超然。”


    略喑啞的磁性嗓音慵慵懶懶,揚了揚黑色緞袍大袖,裸露出健康麥色的胳膊搭在紅木藤椅的扶手上,肌肉線條流暢優美,散發著強烈的男性氣息。


    “一局棋而已,皇叔不必費盡心思,徒勞了心神。”


    比起剛才的嗓音,這會兒年輕的男子音色更為冷冽幹淨,充滿著空靈,語調裏的漫不經心還有幾分耐人尋味。


    “費心神才是樂趣不是麽,既然遇上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擊敗、打落,甚至讓對手消失,才沒有後顧之憂,太子以為如何?”


    簡辭生用食中二指執起一枚黑子,穩穩地落在黑曜石棋盤之上。


    棋盤上滿滿落落地互相圍繞交纏的黑白棋子,隻是黑色棋子隨著簡辭生的這一落首尾相接,大盤全勝。


    “這一局是皇叔贏了”,簡蓮生起身,身長如立,白色的袍麵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金絲騰龍,精壯的腰由一條鑲邊翠圓玉腰帶扣著,他素來偏清瘦,因此渾身皆透著一股清貴。


    便連認輸...也是這般冷傲,簡辭生勾了勾嘴角。


    “外麵風光再好,太子也不該如此歸心似箭罷!你是不是需要搞搞清楚,哪裏才是家?”


    簡辭生依舊懶洋洋地坐著,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家國有皇叔在,本宮並不擔心,也多謝了皇叔照拂多年,本宮才能做一做喜歡的事,皇叔日後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個兒,省的年紀大了被人因為些什麽而詬病。”


    簡蓮生笑著說這番話的時候,蕭機恰逢來了。


    “臣參見攝政王,參見太子!”


    “多關懷關懷攝政王”,簡蓮生頂著一張淡然的臉說著一些別有深意的話,讓蕭機不禁摸不著頭腦,但又不敢輕視簡蓮生說的話。


    等簡辭生走後,蕭機才敢用疑問的眼神朝攝政王求解。


    隻是簡辭生皺著眉頭剜了他幾眼,然後又欲言又止,猶豫反複了好幾次,才問蕭機。


    “本王年紀很大?會因為沒有女人被人詬病?”


    蕭機驀然懂了剛才太子那句話的意思,心裏頭歎了好幾口大氣,才努力組織起語言來回答。


    “您雖是太子的皇叔,但也僅比他大上那麽五六歲,年紀...應是尚可,攝政王乃梟雄英輩,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一馬當先,女人一事哪能拖累您的名聲。”


    蕭機這番話完完全全地說下來已經是冷汗涔涔了,他就恨不得剛才沒有來過。


    隻是這一大番安慰的話沒能在簡辭生心裏起到半分作用,簡蓮生已然二十有餘,屬於晚婚男子,自己比他還大上六歲,豈不是那種妥妥地被剩下的男人。


    簡辭生有些鬱悶,感覺建立霸業的大路上出現了不可逾越的一道鴻溝。


    果然簡蓮生這個親侄子每次都能有效地給他添堵。


    “派人去跟著太子,探清楚他這麽火急火燎地到底去幹什麽!”


    攝政王心情不善,蕭機得了命令自然是快些退下,省的引火上身。


    而皇宮之外,簡蓮生早已一人一馬急馳而去。


    果真是一刻都離不得,才短短五日怎的就跟厲清宴要舉行大婚,成為玄化國的二皇子妃。


    但是他知道這定不是她自願,秦沐現在是怎麽副處境他不清楚,該死的簡五也沒來個信,連天乩國都傳得沸沸揚揚想必這消息假不了。


    簡蓮生把牙咬得咯咯作響,厲家的人真是每個都與他犯衝,內憂外患都合到一起,真是不省心呐!


    生生繞手好幾圈再一把將韁繩勒緊,一想到她明日穿著大紅色嫁衣與別的男人完婚,心裏就不安得厲害。


    秦沐要是真成了別人的新娘,第一件事就先把她給搶到萬峰雪山上藏起來,然後再把簡五的頭給擰下來,再泡進臭水缸子裏天天鞭撻。


    隻是簡五真的委屈,他真的把信及時發出去了,從秦沐被關開始,一天一封,還急迫地等待主子的回信,盼星星盼月亮似的還是沒盼來主子的辦法。


    急得他隻能在光華殿外的大樹上天天偷窺著,也不敢貿然行動,急得嘴巴上都冒泡了嘞。


    至於這簡五的信現如今在何處?恐怕雙方壓根都不會想到正躺在烏黑的臭水溝裏,腐爛著。


    山野鄉村裏有一粗鄙的獵人,目不識丁但箭術了得,第一日發現了白色肥美的信鴿,射。


    第二日又想碰碰機會,再遇白色肥美的信鴿,再射。


    第三日,第四日......白色肥美的信鴿再也沒有飛過那一片野區。


    簡五冤,太子怒,鴿子猝。


    蕭機沒想著太子行動如此的迅速,唯恐追不上,派出去的人連換洗衣物都來不及收拾就被趕上來馬。


    整個玄化國頓時被二殿下的婚訊席卷得鋪天蓋地,到處渲染著極其熱鬧的氛圍。


    隻是外麵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而事件主人公還被蒙在鼓裏,被囚禁的院落內外裏三圈外三圈包得嚴實。


    整三日,除了被拘進光華宮的當日何間托人送進來的止血祛疤的外傷藥之外,她再也不曾見過任何一個宮裏的人。


    直到今日,聽得外邊守門的侍衛談及,才知曉這事兒已然板上釘釘。


    秦沐早已有所預料這婚事定然得成,畢竟他就算是翻遍整個富貴村也找不著那枚戒指。


    但是對象是厲清宴她還是略有意外,不過想想也是,一開始厲明謀的初衷是讓厲青瀾從她這裏騙出六芒戒,現在是引那個凶手現身來確定六芒戒的所在處。


    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為了六芒戒娶一個農女,這個六芒戒存在於皇室的消息是多麽可信呐!


    所以歸來繞去,事情大抵還是演變成一開始厲明謀要求的樣子,但是那番爭執卻也不是徒勞。


    至少她明白了這玄化國的君王是個什麽秉性,又同時確定了殺害娘親的凶手不是他。


    不是厲明謀,那麽皇宮裏能夠讓厲青瀾感到忌憚的人......太後,厲清宴,皇後或者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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