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賀在心裏冷笑一聲,那死丫頭怎麽可能回去,騙了他如此珍貴的寶花,就算她總得回那老巢,也不可能是近期。


    隻是她應該萬萬沒想到她的謊言會這麽快被拆穿,還來不及轉移父母兄長,正給了他報複她的有乘之機。


    但是若沒有她這父母的煙霧彈,他是一開始也不會相信她背後真的有藥師支持。


    現在細細想來,那秦樂其實是拿父母作賭,隻是恰好賭輸了。


    反正簡蓮生說的是不動秦樂,沒說不動這騙子孝女的家人,這個漏洞他是鑽定了!


    方賀自以為就算討不回來那朵九品顏紫葉花,多少也能給那個醜丫頭一點教訓,卻不曾想到打從一開始,他就被秦沐給算計上了。


    而後又被簡蓮生的‘故意’給耍了團團轉,可憐催的,用盡了全部的智商還是為敵人在做嫁衣。


    不幸中的萬幸可能是方賀還不知道這一場局中局,否則可能真的能氣得嘔出一口鮮血來。


    中秋的月亮呐,它又大又圓,自然能瞧得見幾家歡樂幾家愁,相遇與離別也看得清楚。


    秦沐從鬥獸場裏出來後,徑直就往度生堂方向去了。


    許是因為入夜過節,街上普通的店鋪都已經早早歇業,度生堂也是早早地大門緊閉了。


    秦沐並未貿然前去敲門,而是蹲在了度生堂後門對麵一個灰暗的角落裏。


    為什麽是以蹲這個姿態呢,是因為她選擇藏身的是一排齊人腰高的綠灌木叢,算是屬於路上的綠化,恰好被她選來做藏身之處罷了。


    雖然此處離度生堂後門並不算近,但是好在那裏的情況還算一覽無餘。


    後門所在的小路隸屬偏僻,街上滿滿當當的燈籠燭火,這裏一盞都沒能分到,所以光線是昏暗極了,隻有度生堂那顫顫巍巍掛了兩個昏黃的小燈籠,勉強能照亮堂下的階梯。


    因掐不準張廉他們會何時動手,秦沐並不敢出去,蹲得她腳都發麻,還得不時地朝路上張望,看看簡五尋來了沒有。


    她不敢起身,隻能偷偷摸摸地蹲著壓壓腿以緩解蹲久了的肌肉的酸麻,左腿壓完壓右腿,後來實在是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草上。


    形象哪有舒服重要,累著誰也不能虧著自己呀,一想通這個理兒,秦沐索性老老實實地在灌木後邊盤腿而坐,扒著枝葉間的縫隙專心地看著度生堂的後門。


    但是依然是挺久的時間過去,饒是她把那扇緊緊關著的木門看出一朵花兒來,也瞧不到裏麵的人出來。


    秦沐不禁有些納悶,不應該啊!她那晚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後,不光第二日未去查看藥材賬簿,而且也開始不管事兒不查問,甚至又讓簡五送了更多的貨進去。


    照張廉那個性子,鐵定認為自己是個外強中幹的,存在與否並沒有差別,後日便是他要徹底離職的日子,這麽多的油水他不可能直接放棄。


    今日是他動手的最好日子,張廉怎麽可能規避掉這個局,秦沐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手擼著參參的軟軟的皮毛,一手托著下巴開始思考種種可能發生的情況。


    參參眯嗦著小眼睛,眼皮半睜半開,平日裏它隻能躺在硬梆梆的床板子上或者冷冰冰的納獸盒裏。


    現在它能這麽長時間地躺在秦沐盤曲著的大腿上,暖暖軟軟,好生愜意,人類的中秋節真是一個美好的節日呀!


    正是迷糊著要入睡的時刻,突然一股熟悉的人類氣味鑽進了參參的鼻尖,小腦袋裏頓時警鈴大作。


    每次它企圖鑽進秦沐的懷裏和她一起入眠的時候!就是這個味道的男人,一把扣住它的腦袋把它往床外扔,屢見屢扔!


    導致它都不敢和秦沐一起睡了,保不齊正做美夢就被扔到地上,它堂堂陸地最強戰獸都有這個心理陰影了。


    因此它對這個氣息的男人厭惡!十分厭惡!立契前派那頭大鹿契而不舍地騷擾它,立契後又恬不知恥地親自上陣騷擾秦沐!


    秦沐覺察到參參突如其來的義憤填膺,驀然低頭瞧它,不知道它是抽了什麽瘋。


    隻是她剛想詢問,參參就像離了弦的箭那樣朝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秦沐硬生生抑製住自己驚呼的衝動,下意識地皺眉抬眼瞧去。


    月色融融,清冷暖白的月光鋪滿了彳亍而來那人的身後草坪,齊腰的灌木撒下一片濃濃的陰影。


    男子一襲妖冶的紅衣,純白內襯相宜,抬腿間朱紅袍麵劃動,竟仿若在身上盛開了萬株血梅,豔麗無比,金烏腰帶鬆垮束在腰間,肩寬腰窄,令人好生驚羨。


    臉被一尊青麵獠牙的麵具覆著,隻能瞧見一雙眼光射寒星,莫名地降了周遭的溫度。


    瞧著這身形和那雙眼睛,似乎有些令人熟悉,但這個麵具確實能把人唬到,醜的...有點凶殘?


    轉瞬之間,那紅衣男人已扣著參參的脖頸行至秦沐麵前。


    “你家小獸該改了與我的敵意。”


    從秦沐仰頭的角度,隻能瞧見他上下微微滑動的喉結和線條甚美的下顎,其餘什麽也瞧不見,但是這聲音一入耳,來人是誰便馬上意識到了。


    秦沐微微睜大了眼,還是閃過一瞬間的震驚,他平時隻一身素白衣,極少能看到他穿別的顏色的衣物,怎麽如今一換就換了個如此妖豔的?!


    怪不得這江湖上沒人能確定蓮莊莊主的真容呢,若不是這聲音以及這雙清冷的眼睛,哪能把平日裏像謫仙一樣的男人與麵前這個妖孽紅服的男人聯係起來。


    “哇哇哇!”參參像渾身爬了八百個螞蟻似的扭過來扭過去,就是扭不出簡蓮生的手,氣得它哇啦哇啦一頓狂罵。


    簡蓮生自然知道這小獸在說什麽不幹不淨的話,但是具體內容他自然是不知,秦沐當然也是一臉訕訕地把參參嘴裏說與她聽的髒話給咽了下去。


    絕對不能讓簡蓮生聽見!今日這鐵麵獠牙的形象自己也算見識到了,果然是傳聞裏‘老人見了患疾,孩童見了夜啼’的形象啊!


    怪不得外頭會有蓮莊莊主貌醜,娶不著妻,被這麽一張麵具給罩著,神仙容貌也瞧不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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