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勵若是敢,便是與鎮國公府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若是不敢,今日他擅闖王府,就是死罪!


    一番收拾,寧王直奔皇宮。


    宮門尚未落匙。


    禦書房裏,燈火通明。


    剛剛吃完宵夜的皇上,還在為漕運一事殫精竭慮。


    福瑞長公主被他幽禁起來,反應最大的,不是福瑞長公主唯一的女兒所嫁的石家,不是寧王府,倒是太後,一直上躥下跳。


    也是。


    太後是福瑞的生母,女兒不見了,當娘的自然心焦。


    可他也是太後的親生兒子,是福瑞的親弟弟啊。


    怎麽就不見她們對他這般上心。


    太後與皇後,皆是鎮國公府蘇家的女人,比起他這個做兒子做丈夫的,她們更看重她們蘇家的百年基業。


    她們,不是他的親人,她們,是太子黨。


    冰冷的三個字:太子黨。


    至於福瑞,他的親姐姐......


    她究竟是太子黨還是寧王黨還是別的什麽黨......


    心頭煩躁又覺得委屈,皇上悶悶歎了口氣,將眼前折子拿起來批。


    漕運一事,他務必是要在今年著手的。


    皇上正煩心,內侍總管幾步上前回稟,“陛下,寧王殿下求見。”


    皇上一愣。


    目光緩緩從奏折挪向內侍總管的臉,眼底帶著一絲錯愕,“他?”


    內侍總管點頭,“像是受了什麽委屈,眼圈泛紅,許是哭過。”


    皇上一挑眉。


    這是坐不住了?


    一時間有些摸不透寧王深夜入宮的緣由,皇上吸了口氣端起熱茶抿了一口,“宣。”


    得令覲見,寧王可憐兮兮立在桌案前,朝著皇上行禮道:“深夜攪擾皇兄,是臣弟的不是,可臣弟......”


    說著,他聲音一哽咽,撲通就跪下。


    也不顧一把年紀的身體和體麵。


    “還望皇兄給臣弟做主啊!”


    皇上皺著眼角瞧著他,“起來說話,這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麽還跟孩子似的。”


    寧王跪著不動,“臣弟是真的委屈啊!皇兄!”


    皇上頓時翻個白眼。


    “你這話說的,好像誰不委屈似的。


    太後,朕的親娘,和鎮國公一夥欺負朕,朕不委屈啊,朕找誰去?跪皇陵求列祖列宗顯靈?”


    寧王......


    啊?


    一時間有些茫然的望著皇上,寧王硬是沒反應過來此刻是什麽情形。


    這不是他來訴苦了嗎?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皇上又翻了寧王一個白眼。


    “你快起來吧,朕已經夠心煩了,你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到底出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讓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訴苦。”


    寧王抹了把眼角擠出的淚,猶豫一下,起身。


    他怕他一旦不起身,這情形就徹底失控了。


    萬一他還不且訴苦,皇上倒是拉著他開始倒苦水,他找誰說理去。


    親王覲見,自然是有禦賜座位。


    內侍總管捧了熱茶,寧王便道:“皇兄,就在前幾日,犬子無召出京,去了平洲。”


    皇上冷哼一聲,沒開口,隻把玩著一串通翠的玉串兒,幽幽看著寧王。


    寧王扯嘴苦笑:“臣弟知道,對於此事,皇兄早就知道了臣弟謝皇兄的大度和信任。”


    皇上挑眉,沒有說話。


    寧王又道:“其實那孽子無召離京,還去了平洲,臣弟也十分憤怒,他一回來臣弟就訓斥了他,可......可......”


    寧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皇上。


    皇上繼續不理他。


    寧王等不到皇上開口接茬,隻得自顧自歎了口氣,“那孽子之所以離京去平洲,是因為聽人說,在平洲有個姑娘與沈明月長得幾乎一樣。”


    皇上把玩玉串兒的動作便是一頓。


    “皇兄也知道,當年沈明月死,對他影響著實的大,這麽久了始終無法釋懷,這突然得了消息,他......他就不管不顧的親自動身去尋了。”


    “找到了?”


    “上次是聽說那姑娘在平洲,所以他就衝到平洲去,結果什麽都沒有找到。


    他不死心,又怕離京久了皇兄怪罪,就留了隨從在平洲打聽,他先回來。


    結果前幾日,他的隨從當真帶回來個姑娘。


    那姑娘猛地一看,與沈明月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皇上眼角一抽,“當真有如此之事?”


    寧王嗐的一聲,“誰說不是啊!臣弟也很震驚,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似之人,可......可......”


    寧王的聲音,再次哽咽起來。


    皇上......


    哦吼,重點來了。


    皇上換了個坐姿,精神抖擻看著寧王。


    寧王籲了口氣,“就在那孽子將那位姑娘帶回的第二天,也就是今日,就在剛才,暗影統領帶著幾乎暗影上下,殺到了臣弟的府邸。”


    饒是皇上做好準備來迎接寧王要說的重點,聞言還是不由一驚。


    “你說什麽?”


    寧王可憐兮兮又委屈又憤怒的道:“沈勵說,那姑娘是他的未婚妻!”


    說著,寧王再次起身,朝皇上一拜。


    “皇兄,臣弟的府邸可是王府啊,沈勵就這麽帶著人殺了進去,臣弟府邸,哪裏經得住暗影殺。


    血流成河不說,沈勵說他未婚妻受到了驚嚇,硬是讓臣弟賠償了五十萬兩現銀才撤人!”


    皇上看著寧王,“你賠償了?”


    寧王......


    這是重點嗎?


    點點頭,“不賠償他不撤人,臣弟能怎麽辦!”


    “你府上居然有那麽多現銀?”


    寧王......


    硬生生忽略眼前的尷尬和自己挖下的大坑,道:“皇兄給臣弟做主,這沈勵,臣弟可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麽未婚妻啊,那姑娘臣弟問過,她就是清河縣一個普通的平平無奇的農女。”


    皇上默了一瞬,“你的意思,是讓朕問問沈勵,那姑娘究竟是不是他的未婚妻?”


    “若是未婚妻就罷了,是臣弟那逆子做的過分,任憑是誰,未婚妻被人劫持都要怒火三千的,何況那人還是暗影的統領。”


    話說及此,寧王咬了咬牙,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


    “可,就算是未婚妻,臣弟到底也是親王啊,他完全可以直接上門說明啊,難道臣弟是那不講理之人?


    他就這麽直接帶人殺進來,臣弟這心裏,實在是意難平!


    更何況,這人,還未必就真的是他未婚妻。


    臣弟求皇兄給臣弟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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