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皓就趕到了宗門庶務堂,他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自己能接的任務,順便曆練一下。


    最近在師姐的特訓下,他感覺自己鬥誌昂揚的。


    庶務堂內人聲鼎沸,玉璧上的任務光點明滅閃爍。林皓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精準地鎖定在其中一個光點上:“黑水村除妖,妖獸異常狂暴,靖魔司損失慘重。酬勞:五百靈石,宗門貢獻三百點。”


    他伸手探向那枚任務玉簡。


    指尖即將觸及時,另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幾乎同時伸出,她手指距離玉簡更近一分。


    同時,一隻骨節粗大的手帶著風聲橫插進來。


    “師弟,師妹,巧了!”陸遜咧嘴一笑,蒲扇般的大手徑直抓向玉簡中心。


    林皓手腕微沉,指尖勁力吞吐,如毒蛇般點向陸遜手腕脈門。


    謝昕晚玉指輕彈,一縷柔和卻堅韌的氣勁精準截住林皓的攻勢。


    三股力量在玉簡上方無聲碰撞,氣機激蕩,引得周圍弟子紛紛側目。


    “三位師兄師姐,任務隻有一個。”執事弟子皺著眉提醒。


    “兩位師兄師姐,”林皓聲音沉穩,率先打破僵持,“此任務描述蹊蹺。靖魔司非弱旅,竟至全軍覆沒,必有隱情。單獨行動,風險難料,要麽我們合作?”


    謝昕晚螓首輕點,目光冷靜:“林師弟所言有理。黑水村地處偏遠,妖獸狂暴根源不明。合力前往,勝算更大,效率更高。”


    陸遜看看林皓冷峻的臉,又看看謝昕晚沉靜的眸子,哈哈一笑,撤回大手:“行!一起就一起!省得爭來爭去傷了和氣。不過醜話說前頭,功勞平分,誰也別藏著掖著!”


    “可。”林皓幹脆利落。


    謝昕晚亦收回氣勁:“那就事不宜遲。”


    三人達成一致,接下玉簡,領取詳細卷宗,轉身離開喧囂的庶務堂。


    ……


    半日後,黑水村在望。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雜著焦糊味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村外簡陋的木柵欄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焦黑的土地上布滿巨大猙獰的爪痕,妖獸的殘骸與村民破碎的兵器散落一地,蚊蠅嗡嗡作響。


    村內死寂一片,唯有風穿過廢墟的嗚咽。


    一些龜縮在村中央一座由巨石粗粗壘砌的堡壘內。


    見到三道劍光落下,堡壘內響起壓抑的騷動。一個須發皆白、臉上帶著凝固血痂的老村長,在兩名同樣帶傷的持弓獵戶攙扶下,踉蹌走出。


    “仙師!是玄天宗的仙師!”老村長聲音嘶啞,渾濁的老淚滾落,“救救黑水村吧!”


    堡壘內,婦孺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驚恐。僅存的青壯個個帶傷,緊握著簡陋的武器——豁口的鋤頭、卷刃的柴刀、削尖的木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妖獸……半月前山裏地動山搖,黑霧漫出來……那些畜生就瘋了!見人就咬,數量多得嚇人!靖魔司的大人們……全……全戰死了!隻剩張校尉他……”老村長哽咽著,指向堡壘一角。


    草席上,躺著一個身穿破碎暗紅甲胄的漢子,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爪痕觸目驚心,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黑氣,正絲絲縷縷侵蝕著血肉。他氣息微弱,已是彌留。


    謝昕晚快步上前,蹲下。她取出一枚清香四溢的丹藥,小心塞入張校尉口中,雙手結印,柔和純淨的青光自掌心湧出,籠罩住那可怕的傷口,試圖驅散纏繞的黑氣。


    張校尉眼皮劇烈顫動,艱難地睜開一條縫,眼神渾濁渙散。


    “張校尉,玄天宗弟子林皓、謝昕晚、陸遜。妖源在何處?”林皓蹲下身,聲音沉凝。


    “穀……後山……黑石……祭壇……碑……”


    張校尉每吐一字都伴隨著血沫湧出,他顫抖著,用盡最後力氣從懷裏摸出一塊染血的黑色碎石。


    碎石上纏繞著絲絲縷縷陰冷的黑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邪異。


    “……熊……金丹……中期……封……封印……”


    他猛地抓住謝昕晚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渾濁的眼中爆發出最後的光彩,


    “毀……毀掉它!不然……村子……完了……”


    話音未落,手臂頹然滑落,氣息斷絕。


    一枚刻著“靖魔”二字的染血腰牌,從他鬆開的手心滑落在地。


    堡壘內死一般的寂靜,壓抑的哭泣聲低低響起。


    謝昕晚拿起那塊染血的邪異碎石,指尖靈力探入,秀眉緊蹙:


    “陰冷刺骨,侵蝕性極強。能汙穢心智,激發原始凶性,透支潛力。源頭就在後山那古祭壇或鎮妖碑。封印鬆動了,邪氣外泄。”


    陸遜掂了掂手中沉重的玄鐵棍,甕聲道:“難怪靖魔司栽了。被這鬼東西汙染的妖獸悍不畏死,再加個金丹中期的大家夥守著源頭。”


    林皓握緊了葬天劍古樸冰冷的劍柄,指節發白:“任務變更。先清源頭,否則妖潮永無止境。”


    ……


    夜幕如墨汁般傾瀉而下,濃霧彌漫,帶著刺骨的陰寒和淡淡的腥甜。村外,此起彼伏的獸吼越來越近,越來越狂躁,無數赤紅的獸瞳在翻滾的霧氣中亮起,如同地獄的燈火。


    “準備!”老村長嘶啞的吼聲在石堡內回蕩。


    青壯們咬著牙,迅速就位,弓箭上弦,滾木礌石堆上牆頭。婦孺們被催促著躲進更深的地窖。


    轟!


    石堡厚重的木門被巨力撞擊,木屑紛飛。


    數頭體型壯碩、雙眼赤紅如血、涎水橫流的鐵爪妖狼,利爪摳住石縫,瘋狂撲上牆頭。


    “殺!”林皓低喝,葬天劍鏘然出鞘!


    劍身無華,揮動間卻帶起撕裂空氣的銳利尖嘯。


    一道青劍光橫掃而過,兩頭剛冒頭的妖狼頭顱瞬間飛起。


    他左手緊握成拳,熾熱的氣流瞬間在拳鋒匯聚壓縮,一拳轟出!


    金紅色的拳影如流星墜地,狠狠砸中一頭正猛撞大門的腐毒巨蟾。


    巨蟾發出淒厲慘嚎,龐大的身軀翻滾出去,背部甲殼焦黑一片,散發出焦糊味。


    大日焚天拳初顯崢嶸。


    謝昕晚身姿靈動如穿花蝴蝶,流雲拂塵揮灑出道道清冽光輝,如同掃帚般驅散著試圖靠近堡壘的邪異黑霧,削弱著妖獸的凶戾之氣。


    她指尖的靈犀筆在虛空中疾點,一張張閃爍著靈光的符籙精準飛出,貼在石堡關鍵的支撐點和薄弱處。


    金光閃爍,一層堅韌的護壁瞬間形成。同時,荊棘符咒在牆根蔓延生長,纏住試圖攀爬的妖獸。


    陸遜守在側麵一處被撞開的缺口,玄鐵棍在他手中舞成一片潑水不進的烏光。


    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撲上來的妖狼骨斷筋折,哀嚎著倒飛出去。一頭妖狼的利爪劃過他粗壯的手臂,帶起一溜血珠,陸遜眉頭都沒皺一下,反手一棍,勢大力沉,將那妖狼的腦袋砸得粉碎。


    嘶——!


    尖銳的破空聲陡然響起!一張巨大粘稠、散發著惡臭的墨綠色毒網從天而降,直罩向謝昕晚符陣最密集的區域!


    一頭鬼麵妖蛛從濃霧中現身,八隻複眼閃爍著瘋狂的紅光,口器滴落著腐蝕性的毒涎,氣息赫然接近金丹!


    它噴吐的墨綠毒液滋滋作響,竟將謝昕晚布下的金光護壁蝕穿!


    “小心!”陸遜怒吼,舍棄缺口,玄鐵棍帶著沉悶的風聲砸向妖蛛一條粗壯的步足。


    妖蛛異常靈活,八足錯動閃避,一口腥臭的毒液直噴陸遜麵門。陸遜橫棍格擋,嗤嗤白煙冒起,堅硬的玄鐵棍竟被腐蝕出坑窪!


    同時,數道堅韌如鋼絲的蛛絲閃電般纏住了他的雙腿。


    “陸師兄!”謝昕晚驚呼,數張閃爍著雷光的“破煞雷符”脫手甩向妖蛛。轟隆!


    雷光在妖蛛甲殼上炸開,電蛇亂竄,妖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麻痹感讓它動作遲滯了一瞬。


    林皓眼中精光爆射,身影一晃,原地驟然消失——“無間道!”


    葬天劍爆發出刺目的金光,無視空間距離,劍尖直指妖蛛複眼中央的核心!


    劍身蘊含的狂暴力量——“大力出奇跡!”


    轟然爆發!噗嗤!如同重錘砸碎朽木,妖蛛堅硬的頭顱瞬間炸裂開來,墨綠色的汁液和破碎的甲殼四散飛濺!


    危機剛解,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借著混亂和霧氣的掩護,避開正麵戰場,如離弦之箭般直撲堡壘後方——地窖入口!是一頭以速度見長的影豹!


    “地窖!”老村長嘶聲力竭,目眥欲裂!


    守在入口旁的一個年輕獵戶,聽到了身後地窖門縫裏傳來妻兒驚恐的哭聲。


    他眼中閃過決絕,怒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撲向那道黑影,張開雙臂死死抱住了影豹的後腿!


    噗!


    影豹的利爪如同切豆腐般輕易刺穿了他的胸膛。


    獵戶口中鮮血狂噴,但雙臂如同鐵箍般死死鎖緊,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拖延。


    “不——!”


    林皓怒吼,殺意衝天!


    葬天劍再次發動“無間道”,瞬間跨越空間出現在影豹身側。


    沒有絲毫花哨,純粹的力量灌注,狠狠劈下!影豹連慘叫都未能發出,狂暴的劍氣從頭到尾,將它劈成兩半!


    林皓衝到近前,扶住緩緩倒下的獵戶。


    獵戶看著他,又艱難地扭過頭,望向那扇安然無恙的地窖門,嘴角努力地向上扯動了一下,似乎想笑,隨即眼神渙散,手臂無力垂下。


    “啊——!”目睹這一幕的村民爆發出悲憤欲絕的怒吼,反擊更加瘋狂,帶著同歸於盡的慘烈。


    林皓胸中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焚燒,混沌聖體似乎感應到主人滔天的怒意,體內真元流轉驟然加速,一絲微不可察的吞噬之力悄然散發。


    他手中的葬天劍金光暴漲,劍鳴如龍吟!


    大日焚天拳更是毫無保留,拳影如連珠火球轟出,每一拳都帶著焚盡邪穢的熾熱真元,被擊中的妖獸瞬間焦黑燃燒!


    謝昕晚符籙如雨,精準控場,削弱、束縛、淨化。


    陸遜戰棍大開大合,勢若奔雷,每一次揮擊都帶起沉悶的骨裂聲。三人配合漸入化境,攻防一體。


    終於,瘋狂的獸吼漸漸稀疏,最後一波妖獸在三人聯手和村民的拚死反擊下被擊潰。


    石堡前屍骸堆積如山,濃烈的血腥味令人窒息。村民的傷亡數字再次增加,悲泣嗚咽之聲回蕩。


    然而,幸存者們看向林皓三人的目光,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感激和一種沉甸甸的、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的托付。


    ……


    天邊泛起魚肚白,石堡內氣氛沉重得如同凝固。


    “不能再等。”林皓斬釘截鐵,目光掃過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村民,“妖氣源頭不除,今夜妖潮隻會更猛。我們直搗黃龍,毀了那祭壇!”


    老村長身體顫抖,深深一拜到底,額頭觸地:“三位仙師,黑水村上下百餘口性命……就全托付給諸位了!”


    留下所有能用的丹藥和符籙,仔細叮囑村民死守石堡。


    林皓、謝昕晚、陸遜三人毫不猶豫,循著空氣中越發濃鬱的妖氣與張校尉遺言指明的方向,禦劍深入村後那黑霧彌漫的群山。


    越往深處,霧氣越濃,蝕魂妖瘴的侵蝕感越強,冰冷刺骨,仿佛有無數細針紮在皮膚上。


    樹木扭曲怪誕,如同擇人而噬的妖魔。地麵不時可見巨大的裂縫,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中滲出。


    途中遭遇的零星妖獸,如長著兩顆猙獰頭顱的妖蟒、皮膚如花崗岩般堅硬的巨象,皆被三人以雷霆手段斬殺。


    林皓的葬天劍時而“借東風”巧妙卸力引導,時而“無間道”突襲要害,配合“大力出奇跡”的致命一擊,效率驚人。


    混沌聖體在持續的戰鬥中悄然運轉,那些侵入體內的絲絲妖瘴,如同泥牛入海,被吞噬轉化,化為精純的能量悄然補充著他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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