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日,夜宸表現得與往常無異。


    他依舊是那個沉浸在幸福中,即將迎娶摯愛的準新郎。他會溫柔地回應帝曦派人送來的問候,會親自檢查婚禮的每一個細節,臉上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沒有人能看穿,在那張溫潤如玉的麵具之下,是一顆怎樣冰冷而瘋狂的心。


    帝曦也曾親自來過一次。


    她依舊是那副情深款款的模樣,為他整理衣領,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的複雜情緒。夜宸知道,那是她《太上忘情道》即將大成,人性與道心最後的交戰。


    “宸,三日後,我們便是真正的道侶了。”她靠在他的懷裏,輕聲說。


    “是啊,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夜宸輕輕擁著她,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但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神裏沒有半分溫度,隻有精準的算計。


    他在分析。


    帝曦要證道,需要在他情意最濃烈,神魂最活躍,且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以“斬情”為引,發動祭祀大陣,將他的一切吞噬。


    那麽,他要反殺,也必須抓住那個瞬間。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型。


    前世,他曾在東荒一處上古遺跡中,得到過一部殘缺的禁忌秘典。那上麵記載了一種早已失傳的至邪之術——【永恒心牢】。


    此術,能以自身神魂為基,強行掠奪另一個生靈的神魂,將其囚禁於自己的識海深處,化作一座永不陷落的牢籠。被囚禁者的神魂越是強大,心牢便越是堅固。而被囚禁者的一切感悟、記憶、乃至天賦,都將為心牢之主所用。


    更可怕的是,心牢之主,可以隨時隨地讓囚犯感受到外界發生的一切。


    這簡直是為帝曦量身定做的囚籠!


    但此術的施展條件也苛刻到了極點。它需要對方的神魂處於一種“半脫離”肉身,且能量高度凝聚的不穩定狀態。


    巧了,帝曦證道的那一刻,正是如此。


    但,這還不夠。強行掠奪一個即將成帝的強者的神魂,無異於以卵擊石。他需要一個“撬棍”,一個能在他和帝曦之間建立強製連接,並瞬間顛倒主從的“支點”。


    為此,夜宸利用前世的記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宸光殿。


    他來到中州大陸一處名為“鬼市”的地下交易場所。這裏魚龍混雜,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可能出現。


    憑借著記憶,他輕車熟路地繞過無數陷阱和守衛,來到一間毫不起眼的店鋪前。店主是個瞎了一隻眼的老頭,氣息萎靡,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客人,要點什麽?”老頭有氣無力地問。


    “買一樣東西。”夜宸壓低聲音,“買一根‘縛魂鎖’。”


    老頭的獨眼猛地睜大,渾濁的眼球裏閃過一絲精光:“客人,說笑了。那種禁物,老婆子我可沒有。”


    “有。我知道你有。”夜宸淡淡道,“三年前,你從‘天隕之墟’裏得到的。它能強製綁定兩個神魂,代價是使用者的神魂會永久性地留下一道裂痕,對嗎?”


    老頭徹底沉默了,獨眼中滿是驚疑不定。這件東西是他最大的秘密,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如何知道的?


    夜宸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直接將一個儲物袋扔在櫃台上。


    “這裏麵,是你孫女修煉走火入魔,急需的‘九轉還魂丹’的丹方,以及全部藥材。”


    老頭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東西給我。丹方和藥材歸你。我們兩清。”夜宸的語氣不容置疑。


    半個時辰後,夜宸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宸光殿。他的手中,多了一條看似平平無奇,卻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細鏈。


    【縛魂鎖】。


    這就是他的“撬棍”。


    他要在大婚之日,當著諸天的麵,將這條鎖鏈的一頭,鎖在自己身上。


    而另一頭……


    夜宸的目光,看向了帝曦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知道,鑄就【永恒心牢】的代價極大。那部秘典上曾用血字警告:心牢非死物,它有“饑餓”的本能。每吞噬一個神魂,心牢之主就會被囚犯的殘魂記憶、執念、欲望所汙染。


    這種汙染,名為——【魂之腐蝕】。


    吞噬的強者越多,腐蝕就越嚴重,最終,心牢之主會迷失自我,變成一個隻知吞噬的怪物,成為心牢真正的“囚徒”。


    “怪物麽?”夜宸低聲自語,眼神瘋狂而決絕,“為了將你們這群高高在上的拉下神座,墮入深淵……化身怪物,又何妨?”


    他盤膝而坐,開始祭煉那條【縛魂鎖】,將其與自己的神魂本源相連。


    他,在用自己的靈魂,做一場豪賭。


    用自己的未來,做誘餌。


    隻為,獻給帝曦,獻給整個神諭天庭一場……最華麗的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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