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中雖有退燒成分,可也有對孕婦致命的墮胎成分,雖然成分不大,可這個草醫為了藥效發揮最大,每一樣都是數倍添加,常人吃了或許能退燒,可孕婦吃了,孩子必定保不住,嚴重還可能誘出大出血!


    謝叢掏藥瓶的手都是抖的。


    “這是止血的,先給夫人吃下去!”


    沈煥接過他手裏的藥喂江雁回扶下,江雁回一把抓住謝叢的手:“孩子……有救嗎?”


    謝叢的心都在顫抖,看了沈煥一眼之後,艱難道:“夫人放心,下官一定盡力保住孩子!”


    得了她的保證,江雁回這才緩下氣來,再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沈煥抱著她,眼底逐漸泛紅。


    “保得住嗎?”他問謝叢。


    謝叢心裏狠狠一痛。


    旁人或許不知,可隻有他知曉他等這個孩子等得有多辛苦,有多寶貴!


    一世籌謀,隻為了與江雁回相守,他是一路看著他如何艱難地走過來的,這個孩子可以說是他留住她的全部希望,如今沒了,不知何時才會再有,而他更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緩緩搖頭,謝叢嗓音暗啞:“藥劑量太大,孩子保不住了,現在當務之急是給夫人止血,否則,夫人性命堪憂!”


    沈煥抱著江雁回的手一抖,應下的聲音都隱隱發顫。


    “……好!”


    他將江雁回放了下來,目光落到她身下,眼底隱隱有什麽碎裂。


    把披風脫下來,裹到江雁回身上,一絲不苟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披風裏。


    “施針吧。”


    謝叢連忙開始診治,銀針入體,昏迷中的江雁回有些不安穩,沈煥握緊了她的手,靜靜立在床邊。


    另一側,村婦和草醫都嚇傻了,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血總算止住,謝叢擦了擦額頭的汗,收了銀針。


    “後續小心照料,不會有大礙了,掌印,先給夫人收拾一下,換身幹淨衣服吧!”


    沈煥應了一聲,看向門口,玄霆候在那裏多時,急忙吩咐人去準備熱水。


    躺下,村婦和草醫還在那裏瑟瑟發抖,沈煥不想看見他們,直接吩咐:“拖下去。”


    侍衛進來拖走了兩人,村婦一個勁兒喊冤:“民婦什麽也沒做,大人開恩,藥不是民婦喂的,是小郎君喂的啊!”


    院子裏失魂落魄的蕭培陵聽見這話,身形又是一僵,他看向屋內,忽然大步走了進來。


    “出去!你還有臉看夫人!”玄霆攔著他。


    “讓他進來。”屋內的沈煥卻突然下令。


    玄霆看向蕭培陵,咬了咬牙,隻能放他進去。


    “雁回怎麽樣了?!”


    蕭培陵一進屋便追問江雁回的身影,謝叢安靜退到一邊,沈煥這才移開目光看向他。


    那一眼,讓蕭培陵覺得渾身如墜冰窖,仿佛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他不甘示弱盯向他:“我問你雁回怎麽樣了?!”


    “蕭侯,夫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隻是孩子沒有保住!”謝叢在一旁道。


    蕭培陵身形一晃,雖早知這結果,然而親耳聽到禦醫的證實,還是接受不住。


    “沒……了?”


    他去看榻上的江雁回,她臉色雪白,一點血色也無,安靜躺在那裏的身影了無生息,若非謝叢說她度過了危險期,他幾乎要以為她已氣若遊絲了!


    “是我的錯……”他低聲呢喃,“若不是我擅作主張給她喂下那碗退燒藥,她也不至於……可她怎麽會有孩子,她怎麽會懷孕?”


    他匪夷所思抬起頭來看向沈煥:“你不是太監嗎!”


    這句話近乎逼問!


    沈煥對江雁回的占有欲,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他怎麽可能容忍江雁回懷上別人的孩子?!


    難道……不可能!宮中規矩森嚴,他若不是太監,根本躲不過宮中的檢查,怎麽可能還坐到掌印之位!


    “我不能生孩子,不代表雁回不可以懷孕,這並不相悖。”


    蕭培陵猛然一震,滿眼不可置信:“你讓雁回和別人生孩子?你怎麽能這麽對雁回!瘋了,瘋了!你不是人!沈煥,你不是人!”


    蕭培陵揮起拳頭就要砸過來,卻被玄霆阻了,他頓時發怒,一拳頭砸在了玄霆臉上。


    玄霆被他打了個正著,嘴角都滲出血來,他用手擦了擦,嘴角一勾:“行啊,我正好許久沒活動,今日就陪蕭侯你熱熱身!”


    他丟開大刀,一拳頭揮過來,直接把蕭培陵打趴下了。


    蕭培陵不服氣,揪著他死打,仿佛要把全部的火氣都發泄在他身上。


    兩個人在屋內扭打成一團,沈煥立在一旁大喝:“夠了!你還想不想讓雁回休息?是不是非要把她吵醒,非要讓她知道孩子沒了才安心?”


    蕭培陵身形一僵,拳頭便再沒了力氣。


    “蕭侯,”沈煥淡淡喚他,“你救下雁回,我很感激,他日必會還你這份恩情,但雁回的孩子也因你而死,我想雁回今後並不想看到你。”


    蕭培陵捏緊拳頭,眼底黯了黯。


    是,他百般討伐沈煥沒有保護好雁回,可雁回的孩子也是因他而死!救下她卻又害死了她的孩子,這算什麽?


    江雁回心底一定恨死了他!


    “你走吧,從今往後,就當你們從不相識,再無瓜葛。”


    蕭培陵腳下一個踉蹌:“我想再與她說幾句話……”


    “說什麽?告辭嗎?雁回看到你便會想起死去的孩子,你覺得她會想聽你的道歉或者告別?”


    蕭培陵身形凝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沈煥背過身去:“玄霆,送客。”


    玄霆摸了摸掛彩的臉,走到蕭培陵麵前:“蕭侯,請吧!”


    蕭培陵垂下目光,良久才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屋外重歸平靜,很快,侍衛送來了熱水。


    沈煥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肚子在屋內用熱水給江雁回擦身子。


    當換下那一身血衣,他的眼底又顫了顫,最終用披風包緊了江雁回,抱著昏迷的她出了門。


    “掌印,那兩個人怎麽處理?”


    臨上馬車,玄霆請示。


    沈煥動作微頓:“那婦人收留雁回,許她一些銀子,至於庸醫,你該知道怎麽做。”


    “是!”玄霆立刻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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