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影刀如見絕影。


    影刀已現,它的主人自然就在這片天地中。殺戮聖殿的暗殺者們緊緊鎖住影刀,生怕錯過迎接那位大人歸來的時機。


    那把斜插在風吟花海內的影刀蘊藏著劇毒,此時地麵上方圓百米之內的風吟花都已被它所攜帶的毒素腐蝕殆盡。


    詭異的是,那些風吟花在被劇毒腐蝕後卻並未完全死亡而是依靠著頑強的生命力再次生長而出,再次被毒素腐蝕,周而複始不斷循環,這怪異的場景讓周圍佇立的海族族人退避三舍不敢擅自接近。


    此時的影刀忽然劇烈顫抖起來,仿佛受到了無言的召喚,它竟自拔地而起,飛速閃過的刀身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優美的銀光弧線。


    暗殺者們眸光聚集之處,影刀穩穩落在了女孩右側第二位白衣人掌中。


    那位以兜袍遮掩形容、氣息內斂的白衣人刻意擎起漆黑的刀鞘在眾多目光聚集之下“唰”得一聲收刀入鞘,他唇邊也相應地彎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原本立在大祭司雪漠的背後身披純黑衣袍的數百位殺戮聖殿暗殺者見此情景齊齊向著那位收回影刀的白衣人方向俯身行禮。


    “絕影大人!”


    隻有絕影才能使用影刀,隻有他才是殺戮聖殿真正的主人。


    嚴格來講,殺戮聖殿也屬於汐的管轄範圍,但是作為聖殿領主,除去必要的調動汐一向不喜歡過多幹預其他同伴的勢力範圍。


    殺戮聖殿與裁決聖殿的關係十分微妙,代行者所抓到的犯人如果拒不供認那麽等待他的就是殺戮聖殿的諸多殘忍刑詢,殺戮聖殿的暗殺者如果觸犯到汐製定的法則但罪不至死絕影也會直接移交給裁決聖殿。


    王權與半數軍權,四大聖殿與守衛軍團在艾維拉家族內部的分量,這些洛依貝目前是並不知道的。她隻是下意識感謝銀還有幾位聖殿主人配合自己撐住場麵,並不懂深層次的這些寓意。


    大祭司雪漠麵無表情地掃視著麵前並不在意身後的暗殺者們突然倒戈,事實上他從未想過能真正控製殺戮聖殿,米歇爾可以被他輕易籠絡脅迫,絕影卻不會,聖殿領主汐更不會。


    反觀被影刀傷及的殺戮聖殿最高執事米歇爾,他此時顫抖著身體幾乎不敢去看昔日的那位上司。


    影刀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知道自己徹底敗落了,在絕影的麵前他一直就是個跳梁小醜一般的存在。潛心隱藏多年的他以為絕影消失後他就是名副其實的殺戮聖殿主人。而現在他甚至活不過今夜!


    身為殺戮聖殿的最高執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絕影那些殘忍的手段,還未麵臨就已懼怕。


    “他依舊那麽怕你。”夢輕瞄淡寫地說道,“真是廢柴,我就不明白這麽多年你留著他做什麽?”


    “小醜自有小醜的有趣之處,殺戮聖殿那麽無趣的地方如果沒有他為我排解寂寞,我怎麽待得下去。我讓他玩的盡興玩的開心,這不好嗎?”


    想到這絕影微微歎氣,晦暗不明的雙眸微微掃過米歇爾的身影。


    “可惜,他的表演終究要落幕了……”


    洛依貝聽著絕影那些含義隱晦的話語,不知怎的一股冷氣從腳底直竄上腦袋……


    看來,幾位聖殿主人並沒有發覺剛剛出現的始祖白夜,也不知曉兩人之間的對話。


    “殘魂形態的我隻能依靠你的軀體得到溫養,隻要我不主動出現,外界難以察覺我的存在。”那道聲音幽幽提醒。


    真像鬼魂附體……不知道這樣的附體會不會影響她的身體,但是目前看來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弊端。


    大祭司雪漠與聖夜軍團相繼離開,無邊無際的風吟花海內隻剩下眾多海族族人、暗殺者以及代行者仍在待命。


    被海流打濕的整片風吟花此時紛紛有了新的生命源泉,它們開始緩慢地生長怒放,直至花成六瓣,花藥飛散,輕緩的曲調從風吟花內部慢慢散落到花海深處。


    嫣紅色花藥粉末構成的淺淡霧氣環繞著海族族人,環繞著那些身披鱗甲的戰士們。


    洛依貝眺望著百米懸崖上方那座整體為純白色調的雄偉城池,它的外輪廓整個呈現為圓形。從最高處望去依稀能辨認出城池內部由外向內有著三道模糊的壁壘,壁壘內部是錯落有致的密集街道與各種設施。


    那就是艾維拉家族的主城——薩諾蘭。


    隔開主城薩諾蘭的三道壁壘象征著外城、內城以及最深處難以窺見的王城。王城最中央矗立著那座高聳入雲直達天穹的城堡,漆黑的紋路與蒼白的外壁相互交織,宛如黑夜環抱著白晝。


    那是艾尼希德,王與至高無上權力的象征。


    洛依貝沉默望向那座宛如擎天石柱般的城堡,浮雲飄散而過,就連時不時經過的微風也不得不低伏著身軀從它的身側緩慢通過。


    微弱的陽光從雲層縫隙中透出,艾尼希德最頂端的那座聖殿在雲霧裏若隱若現。女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隔著遙遙天際想去觸碰到它,可指尖與城堡頂端相重合的瞬間那座象征著王權的聖殿便再次隱沒於雲端……


    “薩諾蘭與艾尼希德依舊這樣美麗……


    知道嗎,落兒建這座城池的時候就站在雲端上。她告訴我她要把主城命名為‘薩諾蘭’,那是古老秘語白的意思,是覆蓋一切的蒼白,而‘艾尼希德’則是秘語夜與希望的意思。她說,我們會像這座城一樣,互相依偎,永以為伴。”始祖白夜緩緩道來,音色裏不自覺地多了幾分輕柔。


    “薩諾蘭”與“艾尼希德”的名字竟是由此而來,白與夜既是他的名,也是兩個人共同的象征。


    “海族陷入存亡危機隻因始祖白夜千年前刻意留下抵禦深淵力量的那件聖物喪失效用,族人尚處於危難中桑熠因此惶恐不安,隻盼公主殿下能親自前往守望之海探查,修複受損的聖物。”


    此時的洛依貝漸漸回神,目光很自然地打量著這位無時無刻不在心係族人的海族領主,靈動的眸子裏隱約多出了一抹驚豔之色。


    女孩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男子,這世間所有最美好的詞語都無法描繪出這樣的絕世容顏。


    你隻會覺得,單單僅是站在他的麵前便已開始自慚形穢。


    洛依貝險些脫口而出的那句“你很美”硬生生被她吞咽回腹中。她還沒有忘記聖夜軍團統領雷納是如何當麵以他的傾世容顏來羞辱他。她不想用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讚美話語戳中桑熠的痛處,更不想因為這個破壞繼承者與海族領主之間剛建立的信任。


    心底隱約開始萌生出一種英雄救美的怪異感覺。她是英雄,桑熠自然也就是柔弱的美人……


    桑熠也在打量著這位陌生的新任繼承者,他毫無懸念地從女孩安靜的眼眸中探尋到了那抹驚豔。可她沒有一直緊緊盯著自己,而是很快將目光挪開低垂眼簾似在思索。


    “海族有著最精致的容貌,可惜與絕美容顏相伴的是生存帶來的磨難。如果不是有了落兒我的確打算娶一位海族女子……落兒……別!”他說著說著突然驚呼,似乎受到了外來的攻擊。


    洛依貝沒有聽清他最後模糊不清的話語,她刻意釋放出詢問的意識,這一次始祖白夜卻久久沒有回複。


    這就陷入沉睡了?


    女孩並未察覺到眉心處蛇形印記散發出的縷縷幽光,她開始仔細思索應邀前往守望之海的事情。


    洛依貝琢磨著繼承者應有的形象,以商量與詢問並存的口吻出言:“汐,我想即刻前往守望之海查探那件聖物。”


    而後她回身拉住哥哥的大手殷切說道:“他……就先拜托你了。”


    哥哥曆經長途跋涉跟隨眾人來到主城薩諾蘭,他的身體此時一定極為疲憊,將他交給聖殿領主汐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汐能夠在閑暇之餘稍微指點下哥哥關於本源力量的使用,那將使他很快適應自己的能力。


    汐默默頷首略微欠身:“我將回歸薩諾蘭重塑秩序法則靜待您的歸來。”


    他刻意用上了敬語以示對繼承者身份的尊重。


    桑熠做出了最堅定的承諾:“我會盡全力保證殿下途中的安全,您必將是海族族人最尊敬的客人。”


    他既是在向公主殿下承諾,也是在向聖殿領主汐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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