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是霖城市西城區派出所的一名小警察,跟大多數警察一樣早出晚歸管著東城區亂七八糟的一些小事。


    在警校讀書的時候也幻想過成為警察後光榮英勇的樣子,當然這絲幻想在真正成為一名警察的時候就徹底破滅了。懸疑案件很多,樂於犯罪的人也很多,但並不是每天都會在東城區發生。


    比起實質性的案件,派出所每天收到的寵物走丟或是毫無技術含量的小偷小摸事件更多些,偶爾還要竭盡全力勸退些一時想不開跳樓跳河自殺的市民。甚至還有小孩子和失戀女人打來的騷擾電話……


    霖城市平靜的像一潭毫無波瀾的湖水,最近唯一發生的大事就是前一陣霖大女生浴室被安攝像頭事件。


    霍延記得那是一個明媚的清晨,作為一個新人他依舊值早班坐鎮派出所,本想趁同事未到補個覺,報案的小姑娘同她銀發的男朋友卻把犯人都親自送到了派出所門口,讓霍延一度認為東城區市民的思想覺悟和武力值上升到了一個新層次。


    他依照慣例詢問做好筆錄,將犯人暫時收監,順便也對小姑娘和她男朋友進行了一番以後不要擅自行動遇到這種事要先報警的思想教育。


    在那以後霍延按時上報案件,調查取證一氣嗬成,警局還順便為霖大掩蓋了這宗醜聞。案件結束功勞也順理成章的落到所長身上。而他,依然是個小警察。


    平淡生活開始變得不尋常是從遇到那個金發怪異男人開始的。


    那天中午同事們一下班就鬧著去吃附近新開的飯館,因為霍延已經訂好盒飯中午值班的重任也自然落到他身上。


    他自覺一個人有些無趣,便在門口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邊曬太陽邊吃午飯。吃著吃著抬眼看到一個緩緩走近的金發男人,派出所周圍是一條很安靜的小路,男人的一頭暗金色卷發很是引人注意,像極了電影中那些異國人的發色。


    男人在他麵前停下,他穿著單薄又普通的衣褲,上麵還能看到幾處灰塵髒汙,頭發略長遮擋了雙眼看不出麵部神情。


    霍延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看到男人略帶饑餓的咽下口水。


    霍延狐疑的望著奇怪的男人,下一刻金發的男人突然用極快的速度一把推開霍延搶走了他手上的筷子與盒飯。男人的動作隻在一瞬發生,盒飯與筷子已然落到他的手裏,霍延看得腦中還有些發蒙。


    他回過神看著金發男人,男人搶過他的盒飯立刻狼吞虎咽的往口中扒飯,大有不吃完不會還他的勁頭。當然,說不定吃完也不會給他。


    霍延畢竟年輕氣盛,加上最近諸事不順被突然出現的怪異男人搶了盒飯,一股火氣直衝頭頂,也顧不上自己的身份便用力抓住男人想要仗著自己在警校學的拳腳功夫搶回盒飯。


    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也異常執著死守盒飯,輕易躲過他淩厲的拳腳,防守嚴密絲毫不給霍延接觸盒飯的機會。最後更是被逼到急處直接一股大力猛拍在霍延胸口,這一掌拍的他直接栽倒在派出所門口,磕得腰部生疼。


    霍延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跟一個奇怪的流浪漢因為盒飯大打出手,竟然還……沒!打!過!


    搶警察的盒飯就算了竟然還襲警?!這他就不能忍了!


    金發男人狼吞虎咽的吃掉最後的幾口盒飯,霍延一隻手捂住磕痛的腰另一隻手徑直抓住男人的衣領將他拖進了派出所內。


    男人吃過霍延的盒飯氣勢明顯減弱幾分,竟然也真的任由霍延把他拖進派出所。


    “叫什麽名字。”


    “……絕影。”男人聲音沉悶嘶啞有些猶豫。


    這名字有點中二的味道,霍延一邊想著一邊用筆在筆錄上寫下男人的名字。


    “職業。”


    “……不知道。”這次男人糾結了很久才開口。霍延眉頭一皺有些不滿意這個回答。


    “為什麽搶我盒飯?”


    “……沒錢……很餓。”男人把頭垂的更低


    “你家地址。”


    “沒有。”男人這次回答的利落幹脆。


    霍延心中歎氣,果然是個流浪漢,連家也沒有,不禁有些同情男人,連搶盒飯的仇怨也不那麽在意了。


    想到這他放緩聲音又問:“你有認識的人嗎?”


    “老大!”男人突然抬起頭,這次霍延才徹底看清男人的臉。他臉上雖然有塵土和汙垢依然能看出膚色白嫩細致,洗幹淨應該會很漂亮,男人的眼眸明亮動人仿佛萬千星辰點綴於內。


    提到“老大”他的情緒很激動,像是突然看到茫茫黑夜裏的一束光。


    “……你老大叫什麽名字?”霍延耐心又問,如果能根據戶籍查到把他送回家也算是做件好事。


    “汐!”男人再次激動抓住霍延的手眼裏有了祈求的目光。


    “……隻有一個字?沒有姓?”霍延心中疑惑怎麽會有人隻叫單個字的名字。


    “老大為什麽要有姓?”男人很疑惑,老大就是老大,他一直叫做汐呢。


    “那你老大在哪裏?”霍延想著問出“老大”的地址送他回去也好。


    “我……我跟老大走散了!”男人說到這裏眼眶裏閃爍著淚光快要哭出來,霍延立刻遞過去紙巾。


    他心中越發覺得男人的行為與話語都不像正常人,正值隆冬時節他竟然隻穿了單件衣服,可見是不知冷熱的,霍延認定他應該是走失的精神障礙病人。


    考慮到他無家可歸放他出去霍延真的害怕他會凍死街頭,隻能以襲警的名義簡單拘留男人五天,讓他暫時住在派出所裏。


    男人沒錢沒勢,待在派出所內有時還會被同事嘲諷調笑幾句,大家隻當他是個精神病人,隻有霍延因為自己的孤兒身世對他的遭遇有些感同身受。


    霍延將自己的每頓飯都多買些分出一半給絕影,他已經將絕影的照片視頻上報霖城電視台,相信五天之內應該能找到他的家人。


    ……


    納爾再次挽起弓,隨著指尖弓弦的繃緊彈出聲不斷響起,彈射出去的血色飛箭也是飛速破空衝著依貝而去。


    依貝清晰的看透眾多飛箭軌跡逐一躲避,指尖微動生長力量爆發,手腕上的小蛇軀體長度暴增數倍直接衝破血箭陣穩穩纏向納爾手腕,她要限製他的手!


    豈料一股巨大的拉力突然從手腕上傳來,依貝在瞬間整個人便被飛速拉下天空。急劇下降的氣流迫使她閉上雙眼。意識也一片混亂忘記使用能力。


    依貝隻覺得似乎狠狠砸到了某個冰冷的軀體上,胸口邊突然被一隻手輕輕按住。她下意識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副淩亂的景象。


    她整個人剛好砸在納爾的身體上麵,小蛇長十幾米的身體一端完全纏繞住納爾的腰身又用頭部鎖住他的手,另一端的尾巴還繞在依貝手腕上。


    納爾則是一隻手橫在兩人中間緊握著一把晶瑩剔透的血刃抵在洛依貝的咽喉處,另一隻手……


    “我……”,納爾顯然沒想到會突然碰到那樣尷尬的部位,神色不太自然略顯窘迫。


    洛依貝麵色泛紅微微後退,脫離了納爾的碰觸。


    纏在納爾手腕上的小蛇卻因為主人的發怒狠狠咬了納爾一口。


    “別這麽記仇,我被你突然砸下來身體都麻木了。”


    “你是變相說我重?”


    “這是你自己承認的………”


    聽到這句話洛依貝緊接著用手掐住納爾的脖頸,氣憤到想直接出手去將眼前這張清冷俊逸的臉龐狠揍一頓。


    她真的想掐死他了!占了別人便宜居然還嫌棄?!


    回到家中兩個人更是相看兩厭各守一邊,開啟冷戰模式。


    納爾在照舊通過電視新聞了解陌生的人類世界,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著下午發生的事情。


    他的手上似乎還殘留著那種餘溫,忽然間感覺自己的手多了些罪惡感。


    納爾不得不強製性將目光轉移到液晶電視上,以此來忽略自己心底浮起的異樣情緒。


    “本台現插播一條尋人啟事,霖城市東城區派出所現收留到一名精神障礙人士,希望該男子的家屬留意到本條消息速前往派出所認領,信息如下。”


    平淡的女聲陳述過後一張照片停在電視屏幕上,旁邊還附有收留男子的信息。


    納爾隻是隨意掃了一眼,看到那個照片上的金發男子麵色微沉,他下意識低聲提醒身側的洛祁銘。


    洛祁銘順勢看過來,麵色居然也是微微一沉,那個人竟然這麽快就出現了……


    這個照片上的男人……


    納爾是見過他的。


    那是數十年前卡拉米爾家族針對艾維拉族人展開的一場圍殲戰,那時參與戰鬥的他還是個年輕的戰士,遇到這個金發男人的時候卻險些丟掉性命。


    納爾不禁撫摸起自己的腹部,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衣,依然準確感覺到了一道微微凸起的傷疤。


    男人的長刀上有著本源劇毒,那把刀當時整個穿透他的腹部,如果不是力量強大的長老救助,他真的會被男人殺死。


    即使依靠血脈本身的自愈能力不斷愈合傷口,依舊留下了那道傷疤。


    對他而言,那也是他第一次對戰場上的艾維拉族人感到了恐懼。


    精神障礙病人?


    照片上那個神情怯弱的金發男人卻與記憶裏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但他,依然從金發男人那雙明亮的眼眸裏看出了深處屬於他本性的一片晦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來自遠方的守護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沐雨落笙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沐雨落笙歌並收藏來自遠方的守護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