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電梯內,白依依的話格外清晰。


    她站在秦牧野旁邊,傾身想按電梯鍵,手指伸出去看見已經被按過的鍵又收回,有些驚訝:“我們是一個樓層誒。”


    “清黎姐,你也去看赤昀嗎?”


    白依依眨了眨眼睛,握緊手裏的保溫盒,有些苦惱:“我做的肯定沒有姐姐好吃,有點自卑了……”


    “知道還說是在找罵嗎?”薑清黎溫柔笑笑,“我要是你我就去死了。”


    早上被百裏承衍引出的氣還沒消,薑清黎現在精神狀態很好。


    白依依沒想到會被這麽說,委屈地看向秦牧野。


    但秦牧野連餘光都沒分過來,隻看著薑清黎。


    皇子殿下皺著眉,似乎心情很不爽。


    肯定是發現薑清黎的惡毒了!


    白依依覺得有戲,剛要開口,便被機械音打斷。


    電梯叮一聲到了頂層。


    薑清黎率先走出去,和白依依是兩個方向。


    白依依奇怪,他們不是來看赤昀的?


    另一邊住著誰?


    她想跟過去,但還沒靠近區域,就被護士攔住了:“抱歉小姐,前麵的區域未經允許不得入內。”


    白依依咬了咬牙,一跺腳,轉身往另一邊去了。


    -


    薑清黎進入病房時,秦殊正在吃蘋果。


    她躺在病床上,一條手臂被套在裝置裏,另一隻手拿著蘋果,懶洋洋啃著。


    見薑清黎來了,招了招手,護士立刻搬了一個凳子放在床沿。


    薑清黎對護士說:“麻煩再搬一個凳子。”


    “你也來了?”秦殊好像才發現秦牧野似的,抬眼,“不好意思啊,你出去吧,我們雌性要單獨聊聊。”


    秦牧野本來也不想跟她聊,重重哼了一聲,扭頭出去了。


    這兩姐弟互相看不下,薑清黎也大概習慣了。


    她把帶來的禮物放在旁邊,問:“手臂受傷了嗎?”


    “被異獸咬斷了。”秦殊說,“過幾天應該能接上,不過汙染比較嚴重,恢複估計要幾個月。”


    薑清黎想了一下就很痛,又安慰道:“萬幸可以接上,感謝科技。”


    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秦殊直笑,學她的語氣說:“感謝科技!”


    薑清黎又關心地問了幾句,還認真地問能不能用自己的治愈力幫忙。


    不是客套話,她真的很關心身邊的每個人。


    秦殊眉眼柔和,逐漸明白自家那個蠢貨弟弟為什麽會在薑清黎麵前老實。


    原本她接近薑清黎,隻是怕秦牧野和傳說中的“惡雌”起矛盾,鬧得皇室再出醜聞。


    接觸後,卻越來越覺得薑清黎可愛。


    聊了會,秦殊想起來件事情:“你還記得被你救過的那隻朱雀嗎?”


    薑清黎點頭:“記得。”


    秦殊靠著床頭,斟酌字句:“他叫雀緋翎。”


    “他是我朋友的弟弟,之前一直在軍校念書,但因為那次暴走,軍校給了處分,下學年才能回去。家族安排他轉學到帝國皇家學院借讀……”


    “到時候,可以麻煩你幫忙照顧照顧嗎?”


    眼見薑清黎微微蹙眉,秦殊補充:“他們願意給你報酬。”


    薑清黎不缺錢:“可是——”


    秦殊單手扒拉來一塊屏幕。


    圖片上是一座礦山。


    “雀氏一族,掌握著帝國50%以上的礦產資源。”秦殊笑笑,“他們承諾,如果你可以照顧小少爺一學年,這座紅寶石礦就是你的了,順便還可以包了你的修複寶石”


    薑清黎看著礦山圖片旁邊示意的紅寶石項鏈,人之常情地動搖了。


    秦殊接著說:“對了,我記得原時默的母親是大法官吧,他也有法學係的碩士學位,你可以帶著他一起簽合同,我做擔保人,保證不讓你吃虧。”


    薑清黎忍住誘惑:“我……等雀緋翎到了我再看看吧。”


    給這麽多,萬一那個小少爺特別難伺候怎麽辦?


    “行。”秦殊順手摸摸她頭發,“反正不急,他還在坐牢呢,怎麽也要學期結束後了,你可以慢慢想。”


    薑清黎點了點頭。


    秦殊又關心了薑清黎的精神力恢複情況。


    護士進來提醒探望時間到,薑清黎起身告辭。


    “對了。”秦殊說,“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秦牧野。”


    “他和雀緋翎打過幾架……”秦殊有些苦惱地捏了捏眉心,“差點要命那種。”


    薑清黎離開病房後,玻璃也自動變為單向。


    秦殊清楚地看見,一出門,秦牧野就迫不及待跑到薑清黎身邊,圍著她問東問西。


    看嘴型,問了“她是不是說我壞話”。


    還有問了句:“你真做甜湯給他喝了?”


    秦殊:“……”


    就不能聊點有營養的東西嗎?


    薑清黎還是太善良了,這都沒把他休了。


    終端震動起來,秦殊按下接通鍵。


    對麵出現一個紅發紅眸的年輕雌性,眉目銳利美豔。


    這是雀緋翎的姐姐,雀青穹。


    “她同意了嗎?”雀青穹問。


    秦殊懶洋洋說:“看情況吧,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弟弟。”


    “聽說過一句話嗎?寶石中的極品是紅寶石,紅寶石中的極品是鴿子血。”雀青穹自信且驕傲地笑起來,“這話可以完美形容我弟弟。”


    “她見了阿翎,一定會喜歡。”


    -


    與此同時,樓層另一側。


    白依依坐在床邊,舀起一勺甜湯,遞到麵色虛弱的赤昀麵前:“赤昀,來……”


    赤昀雙目無神,像被操控的人偶一般,張開了嘴。


    甜湯一口一口灌入,白依依笑眯眯問:“好喝嗎?”


    “好喝。”赤昀點了點頭,卻像是想到別的東西一般,雙目出神。


    “那你感動嗎?”白依依笑著,溫柔的聲音如同地獄來的蠱惑,“有沒有比以前更愛我?”


    早上聽說赤昀醒過來,白依依就迫不及待來刷好感了。


    等有了好感,她就換便宜的道具給秦牧野或者原時曜用,能拉點好感也是好的。


    她對麵,赤昀臉色一僵。


    腦子裏好像有個聲音在說:順從她,答應她的一切要求,她是你最愛的人。


    “我——”


    赤昀張口,腦子裏卻在那瞬間滑過另一個女孩端著甜湯走向自己的畫麵。


    話戛然而止,他爆發更強烈的嘔吐。


    護士連忙上前為他擦拭,好不容易等他平複下來,連忙扶起他。


    但他抬頭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護士驚恐瞪大眼睛:“赤少爺,您的臉——!”


    視線裏,其他人都倒退一步。


    “我的……臉?”


    赤昀茫然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很沙啞。


    他心裏咯噔一聲,對護士大吼:“鏡子!”


    護士有些猶豫,但還是把鏡子遞了過去。


    赤昀看到自己的臉上長滿了惡心的膿包,令人作嘔。


    他手一抖,鏡子摔碎。


    赤昀下意識朝著白依依走過去,想得到安撫,後者卻倒退一步。


    這動作讓赤昀瞪大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問:“依依,你在怕我?”


    “當、當然不是。”白依依忍著惡心擠出一個笑,“先讓醫生檢查一下好嗎?”


    說著,就推攘著身邊的護士。


    護士剛要走上前,赤昀卻捂著頭大叫起來。


    他如同發狂的野獸衝了出去。


    衝到走廊,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纖細身影。


    赤昀腦中的刺痛更明顯,他半跪在地上,幾乎是跌跌撞撞往前,最後像是退化了動物般艱難爬行。


    終於爬到了那道身影麵前。


    赤昀仰頭,掙紮著朝她伸出手,聲音裏是前所未有的卑微哀求:


    “救救我,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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