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說話時是帶著一點笑的,好像隻是在很尋常對話。


    但隻是通過視頻打過一次交道,百裏鏡已經了解對方的秉性。


    是在暗戳戳陰陽他纏著薑清黎不放。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會生氣,但百裏鏡不會。


    百裏鏡掀起長睫,懶洋洋掃了眼視頻那邊,側過頭,離懷裏的女孩更緊。


    “怪我太粘人了……”百裏鏡抿了抿唇,“對不起小黎,我是不是很惹人嫌?”


    “沒有啦……”薑清黎連忙伸手摸摸他的頭,“生病了別多想。”


    “好。”百裏鏡含笑看著薑清黎,話裏滿是親昵,“寶寶對我真好。”


    女孩看不見的地方,百裏鏡側眸,淺金色眸子睨著屏幕,微微眯起,挑釁意味十足。


    屏幕那邊,顧念身體明顯僵硬,呼吸沉了幾分。


    少年咬了咬唇瓣,不甘示弱地開口:“姐姐……”


    話沒說完,就被百裏鏡打斷了。


    百裏鏡好像才發現還有個人似的:“對了,你有什麽衣服需要幫忙選的?我幫你吧。”


    薑清黎覺得很合適:“對,他可是大明星!很懂穿搭的,之前給我買的裙子都很漂亮!”


    顧念:“……”


    顧念有點僵硬地扯了扯唇,不好意思似的垂眼:“那……那我去換衣服。”


    他把終端放在旁邊,默默走開。


    起身的時候,薑清黎看見一小塊白皙漂亮的鎖骨和肩膀。


    腦子裏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等等,顧念該不會沒穿吧……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薑清黎打斷了。


    真是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怎麽可能啊。


    顧念就是隻很乖很膽小的兔子,不會做出那種大膽又勾引人的事情。


    薑清黎晃了晃腦袋。


    像是怕她跑了,顧念很快換了衣服,出現在屏幕那邊。


    比起剛接通視頻那會,顧念現在要正經很多。


    少年收起兔耳,退後一點距離,站在酒店淡色牆布前。


    淺藍色絲綢襯衫垂感極好,襯得他膚白似雪,像漫畫裏走出的漂亮角色。


    衣領微開,露出修長頸部和伶仃鎖骨,顯得有些清瘦。


    薑清黎發現,顧念好像比自己想象得要高很多。


    之前她有在資料上了解到顧念身高是一米八二,但看多了他發的自拍,總覺得他就是個漂亮小孩,應該和自己差不多高,伸手就能摸到臉。


    但這會看到顧念全身,才意識到他其實已經是個成年異性。


    這種感覺有點微妙。


    薑清黎沒吭聲,視頻那邊的顧念有些忐忑,抿了抿唇:“姐姐,不好看嗎?”


    “沒有啦,很好看。”薑清黎很認真說,“這件衣服很適合你,而且你長得這麽好看,穿什麽都合適,我敢說第一城區顏值比你高的沒幾個!”


    薑清黎幾句話就哄得顧念眉眼彎彎。


    門忽然被敲響。


    夜臨淵的聲音冷冷響起:“吃飯了。”


    薑清黎這才發現時間不早。


    視頻那頭,顧念很懂事地說:“那我也去吃飯啦,姐姐辛苦了,快點去休息吧~”


    隻是看個衣服,怎麽算得上辛苦。


    倒不如說賞心悅目。


    薑清黎沒多想,掛斷電話,拉起百裏鏡一起到樓下吃晚飯。


    -


    第四城區,安尼威爾酒店。


    顧念脫掉身上的藍色襯衫,掛起來放進衣櫃。


    他腳邊還堆著幾件其他的衣服。


    是他在十二城買的廉價襯衫。


    這種襯衫因為偷工減料,材質很差,但有個好處,穿上後呈現半透明質地,隱約可見輪廓。


    如果有水,效果會更好……


    顧念的視線落在桌上的玻璃水杯上。


    本來一切都準備好了,都怪那隻老不死的狐狸精。


    想到剛才抱著女孩的青年,顧念哼了一聲。


    “昨晚浪費姐姐那麽多精神力,害姐姐辛苦,還纏著姐姐,真討厭……”少年委屈地皺眉,輕軟嗓音在無人時毫不顧忌地暴露戾氣,“如果能殺掉就好了。”


    “可是姐姐好像很喜歡他,好難辦啊……”


    遠處隱約傳來雷鳴,遮蓋少年病態般的喃喃自語。


    夜色濃鬱,隨著雷鳴聲遠去,細雨淅淅瀝瀝落下。


    雨絲帶著潮濕霧氣降落,洇濕扶著窗沿的纖細手指。


    薑清黎關上窗,還沒轉身,便感覺男人從背後抱住自己。


    雙手環著她的腰,肩膀壓上一點重量。


    夜臨淵側頭在她耳邊說話:“在看什麽?”


    “沒看什麽,就關窗。”薑清黎老實回答。


    她的身體有點僵硬。


    兩次親密,夜臨淵知道這是在緊張,她的小腦袋瓜裏可能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麵。


    勾了勾唇,夜臨淵將人轉過來,壓在玻璃窗邊。


    指骨捏起她的下巴,剛要低頭,薑清黎忽然捂住他的嘴。


    “先說一下,我的精神力昨晚耗盡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有用……”薑清黎提前預警,“親完之後,傷口沒有愈合的話,你別怪我。”


    夜臨淵下意識蹙眉。


    這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排斥。


    就好像,隻有做精神療愈的時候,他們才能有親密接觸。


    夜臨淵皺了皺眉,忽視這種詭異的排斥,不動聲色開口:“去床上。”


    薑清黎:“……”


    要不要這麽直接。


    “我今天不想做。”薑清黎在反派麵前總是很容易說實話,“我很累,沒有力氣。”


    她說完,就感覺夜臨淵不滿地眯眼。


    本來已經做好了被夜臨淵陰陽怪氣幾句的準備,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嗯”了聲。


    薑清黎走過去,剛坐上床,就被蛇尾卷起,他湊過來,含住她的唇。


    一天一夜沒見,他的動作急了很多,但比之前要更輕柔。


    好像……沒有那麽凶了。


    薑清黎膽子大了點,試探性回吻。


    她還是不太熟練,所以磕磕絆絆的。


    夜臨淵停下動作,任由她自己探索。


    蛇尾卷著女孩的小腿,纏繞著緩慢摩挲,克製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


    夜臨淵閉著眼睛,呼吸微亂。


    動作間,她的手碰到腰腹處。


    青年喉間不自覺發出輕哼。


    “對不起,我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黑暗裏,她抱歉開口,呼吸落在青年側臉。


    夜臨淵半眯著眼看她,思緒竟有幾分恍惚。


    那天離開的時候,他不想再回來的。


    想要離她遠一點。


    輪到自己的日子,又鬼使神差回來。


    腰上的傷口不是異能造成,不深,包紮後沒多久便愈合了。


    可看見秦牧野纏著她不放,他幾乎沒有思考地弄裂了已經愈合的傷口,隻為留下她。


    從記事以來,夜臨淵已經不記得自己受過多少傷,又有多少次瀕危。


    最嚴重的一次幾乎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他用酒精澆灌,眉頭都沒皺過。


    可現在,在女孩關心的注視下,夜臨淵竟然有種心口微漲的感覺。


    她總是給他奇怪又陌生的感覺。


    讓人討厭,卻又離不開。


    夜臨淵垂眼,心跳失序。


    好久之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響起——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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