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在那一刻凝固。


    薑清黎睜大眼睛,呼吸停滯。


    她的心口很悶,不想看,但回憶還在繼續。


    兩個傭人快步朝地上躺著的百裏鏡走去。


    剛才腳滑的那個傭人有些緊張地往下看了眼:“剛才那個聲音……不會是承衍少爺吧?”


    “是他就麻煩了!”另一個傭人慌了,顧不得那麽多,粗暴抓起百裏鏡往擔架上一丟,“走走走,趕緊走,要是被他發現咱們抬他就——”


    話還沒說完,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就什麽?”


    兩個傭人身體僵硬。


    皮鞋踩在奢華地毯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傭人們打了個寒戰,硬著頭皮回頭。


    一個和百裏鏡有幾分相似的男孩走了過來。


    他大約五六歲模樣,穿著奢華,和擔架上隻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的百裏鏡比起來,就像是櫥櫃裏最昂貴的娃娃。


    剛才那些傭人叫他承衍少爺。


    薑清黎記得自己搜百裏鏡資料的時候,確實搜到過他有個遠方弟弟,叫百裏承衍。


    說是百裏鏡追夢演藝圈,所以百裏家把遠方弟弟接到家裏來,幫百裏鏡打理家業。


    百裏鏡去演藝圈,也是十八歲的事情了。


    百裏承衍為什麽現在就在百裏家?


    而且看傭人的態度,他應該呆了很久,以至於傭人們已經摸清了他的脾氣,想到他就害怕。


    更奇怪的是,百裏承衍一個遠方的族親,怎麽看上去比百裏鏡這個親生的孩子過得更滋潤?


    難道是因為百裏鏡父母在他十歲時雙亡,百裏家看不起百裏鏡?


    但百裏鏡的母親也是獨女,百裏家為什麽要苛待唯一的後代……


    薑清黎疑惑之際,百裏承衍已經走上前。


    男孩抬著下巴,掃視了一圈他們,淡金色眸子如冰霜般冷漠:“你們在背後說我壞話嗎?”


    “沒、沒有。”傭人誠惶誠恐,“我們隻是在閑聊,求您不要生氣!”


    “是嗎?”


    百裏承衍眯了眯眼睛,他分明還是個孩子,卻有種成熟的壓迫感。


    和走廊盡頭那副畫像裏的女人很像。


    傭人顯然也很害怕,蠕動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麽。


    百裏承衍忽然攤開手:“算咯,反正我現在已經恢複了。”


    他眼睛盯著擔架上的男孩,咧嘴笑起來,語氣輕快:“多虧了雜種哥哥啊!”


    傭人們低著頭不敢應聲。


    這時,一道柔和的中年女聲從不遠處傳來:“承衍?”


    “姥姥,我在這裏!”百裏承衍提高聲音,這時候他的聲音聽上去像個正常的孩子,“我在和哥哥說話!”


    “都說了,他不是你哥哥。”女人出現在走廊盡頭,“到姥姥這裏來。”


    她的臉和身後的畫像重疊,這是百裏鏡的外祖母,百裏家的家主,百裏青。


    百裏承衍發出歡快的笑聲,撲進姥姥懷裏。


    “姥姥,我感覺我好多了!”百裏承衍又皺了皺眉,“但是哥哥看著不太好,是不是今天抽血太多了?等哥哥醒來我要好好謝謝哥哥。”


    “不用,100死不了。”百裏青說,“都是他欠你的。”


    她說完,就抱著男孩離開了,全程沒有看過百裏鏡一眼。


    從薑清黎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見擔架上躺著的瘦弱男孩顫了顫睫毛。


    薑清黎忽然反應過來。


    百裏鏡一直是醒著的。


    而百裏承衍也知道百裏鏡醒著,所以故意刺激他。


    祖孫倆離開後,傭人不敢再耽誤,趕緊把百裏鏡抬到樓上去。


    百裏鏡的房間是一間偏僻閣樓。


    房間裏隻有床和桌椅,沒什麽裝飾,也沒有娛樂設施。


    傭人們把百裏鏡丟在床上,轉身就走了。


    門關上,房間裏一片漆黑。


    薑清黎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百裏鏡。


    男孩睜開眼,暗淡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他瘦得驚人,衣袖空蕩蕩,臉色蒼白,發絲黏在額上,整個人頹然自棄。


    任誰也無法把這樣一個狼狽的少年,和意氣風發萬人仰慕的大明星百裏鏡聯係在一起。


    薑清黎伸手,指尖虛虛貼在他臉上。


    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觸碰他,卻忍不住想要做些什麽。


    一陣鈴聲打斷百裏鏡的呆滯。


    他轉了轉眼珠,那灰燼一般的眸中忽然亮起火星。


    百裏鏡掙紮著從床頭櫃的抽屜裏翻出一個終端,手指點在接通鍵上,卻又停住,緊急清了清嗓子。


    果然是大明星,小小年紀就學會形象管理了。


    薑清黎的心柔軟幾分,又很好奇,是誰的電話,讓百裏鏡都這樣了還要接。


    接通電話,百裏鏡輕輕“喂”了一聲。


    一道清脆的童音奇怪地問:“百裏哥哥,你怎麽啦?聲音好像小鴨子。”


    聽上去,是個女孩,年紀應該隻有五六歲。


    薑清黎皺了皺眉,總感覺這聲音很耳熟。


    百裏鏡輕咳幾聲,低聲說:“沒什麽,就是,有點感冒了……”


    “感冒可難受了!”女孩聲音裏滿是擔憂,“你有沒有吃藥啊?我和哥哥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小黎。”一道略顯冷淡的聲音響起,“他不是傻子,知道吃藥。”


    小黎?


    薑清黎心裏一驚,和百裏鏡打電話的是她……


    不,不對,是原主。


    薑清黎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奇怪的既視感。


    床上,少年柔聲回答:“嗯,我已經吃過藥了,小黎……不要擔心。”


    “那等你好了我再去找你玩兒!”小女孩聲音又甜又軟,小聲安撫他,“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百裏鏡勾起笑:“好。”


    掛斷電話,百裏鏡臉上的笑逐漸消失,化為一聲苦澀的歎息。


    “小黎……”


    百裏鏡翻身,把自己縮進被子裏,像沒有安全感的嬰兒一樣,蜷縮著身體。


    一隻白色狐狸蜷縮在百裏鏡身側,貼著他的背部。


    這是百裏鏡的精神體。


    薑清黎朝狐狸伸手,狐狸把下巴擱在她掌心,虛弱地蹭了蹭。


    跟摸到蛇以及雪豹不同的是,薑清黎這次敏銳地感知到了精神體的情緒。


    這隻狐狸,好像對她的情緒很複雜。


    被抱住的時候,身體僵硬。


    就好像被主人拋棄過的寵物,再次見到主人時,想靠近卻害怕又被遺忘。


    薑清黎用額頭貼著它的臉,輕輕撫摸它的毛發。


    漸漸的,狐狸放鬆下來,鼻尖親昵蹭著薑清黎的臉,舔她的頭發,發出撒嬌似的嚶嚶聲。


    薑清黎勾唇,把臉埋在狐狸蓬鬆的尾巴裏,視線陷入一片昏暗。


    ……


    身體好重。


    入目之處漆黑濃鬱,薑清黎感覺隻覺得被按在泥沼之中,渾身沉重。


    她試圖掙紮,然而剛挪動幾步,無數條細長的藤蔓從背後抓住手腳,將她不斷往下拽——


    薑清黎猛地睜開眼。


    眼前是晃眼刺目的白。


    她不適應地閉上眼睛,卻聽見秦牧野憤怒的聲音炸開:


    “放屁!你沒幹什麽她怎麽會暈!”


    緊接著,是尹諾的聲音:“百裏先生,我認為您有傷害小姐的嫌疑,有必要通知軍方。”


    “通知什麽軍方,我看直接把他抓起來關進去!”


    薑清黎聽到這句,顧不得頭疼,想要阻止。


    手指胡亂往前伸,抓到了什麽有彈性的東西。


    薑清黎下意識捏了捏。


    四周一片寂靜,幾道目光齊齊落在她身上。


    薑清黎意識到有點不對勁,勉強睜開眼,看清情況後,恨不得自己再暈過去。


    不遠處,夜臨淵坐在沙發上陰冷看著這邊;


    尹諾手裏拿著終端,全息通話那頭是拿著書本的原時默;


    秦牧野離得最近,一把揪住百裏鏡的衣領。


    而薑清黎——


    她低頭看了眼。


    眾目睽睽之下,她、抓住了百裏鏡的、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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