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別說了。”


    蘇曉梅對著二老笑了笑,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相信鐵柱。他說帶我去,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跟著去,也能幫上點忙。”


    李鐵柱讚許地看了蘇曉梅一眼,對父母說道:“爹,娘,你們就別擔心了。我心裏有數,不會讓曉梅有危險的。”


    “而且,這次進山,我不是空著手去的。”


    說著,他從裏屋提出了一個用破布包裹著的長條形物體。


    雖然被包裹著,但那呈現在外的輪廓,分明就是……槍!


    李大山和王秀芬看到那東西,眼睛都瞪圓了!


    “這……這是……槍?”王秀芬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嗯。”


    李鐵柱點了點頭,“公社趙書記特批給咱們狩獵隊的獵槍。有了這家夥,野豬溝裏的那些畜生,就不算什麽了。”


    看到真家夥,李大山夫婦雖然依舊擔心,但心裏也踏實了不少。


    “那……那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王秀芬拉著蘇曉梅的手,千叮嚀萬囑咐。


    “知道了,娘。”


    李鐵柱應了一聲,拿起另一件用布包著的東西,又背上一個竹簍,裏麵放了些幹糧和水。


    蘇曉梅也背上了一個小一點的竹簍,裏麵放著一些簡單的藥品和繃帶。


    兩人收拾妥當,跟家人告別後,便並肩走出了家門。


    ……


    清晨的河灣村,炊煙嫋嫋,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村民們扛著鋤頭,或者挑著擔子,三三兩兩地走出家門,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


    當他們看到李鐵柱和蘇曉梅時,都露出了驚訝和好奇的表情。


    “咦?那不是李鐵柱和蘇知青嗎?他們這是要去哪兒?”


    “看方向……好像是去野豬溝啊!”


    “我的天!他們真要去野豬溝打獵啊?還帶著新媳婦一起去?”


    “誰知道呢?這李鐵柱自從不傻了以後,真是越來越邪乎了!”


    村民們聚在一起,對著李鐵柱和蘇曉梅的背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有的人覺得李鐵柱是異想天開,帶著媳婦去送死。


    有的人覺得李鐵柱可能有真本事,說不定真能打到獵物。


    還有的人,則純粹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這對新婚夫婦,到底能在危險的野豬溝裏待多久。


    ……


    蘇曉梅跟在李鐵柱身後,小心翼翼地踩著濕滑的泥土,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這麽原始的山林。


    參天的大樹遮天蔽日,陽光隻能從樹葉的縫隙中斑駁地灑下。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腐葉的潮濕氣息,還夾雜著一些不知名野花的淡淡香味。


    耳邊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以及一些細小的蟲豸在草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切都顯得那麽神秘而陌生。


    “鐵柱,這裏……真的有野豬嗎?”


    蘇曉梅小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雖然有李鐵柱在身邊,但想到那些關於野豬溝的恐怖傳聞,她還是有些害怕。


    李鐵柱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小臉有些發白,不由得咧嘴一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怎麽?怕了?”


    蘇曉梅俏臉微微一紅,嘴硬道:“才……才沒有呢!我隻是……隻是好奇。”


    “哈哈,放心吧。”


    李鐵柱爽朗地笑道,“有我在,別說野豬了,就是老虎來了,也得給咱們讓道!”


    他這話雖然說得有些吹牛的成分,但那份自信和從容,卻讓蘇曉梅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繼續往野豬溝深處走去。


    李鐵柱不時地指著路邊的一些植物,給蘇曉梅講解它們的名稱和用途。


    “你看這個,叫‘刺五加’,它的根和葉子都能入藥,能補氣安神,還能治風濕。”


    “還有那個,是‘野菊花’,清熱解毒,夏天泡茶喝最好了。”


    蘇曉梅聽得津津有味,對李鐵柱的博學和細心,又多了幾分敬佩。


    她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看起來有些憨厚的男人,竟然懂得這麽多山林裏的知識。


    “鐵柱,你看!那是什麽?”


    蘇曉梅突然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小聲驚呼道。


    李鐵柱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片灌木叢的枝葉有明顯的折斷和啃食痕跡,地上還有一些淩亂的蹄印。


    他走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咱們運氣不錯,剛進溝就遇到‘獵物’了。”


    “是……是野豬嗎?”蘇曉梅有些緊張地問道。


    “不是野豬。”


    李鐵柱搖了搖頭,指著地上的痕跡說道:“你看這蹄印,比野豬的小得多,而且邊緣比較圓潤。這應該是山雞或者野兔留下的。”


    “而且,你看這灌木叢被啃食的高度和方式,也符合小型食草動物的特征。”


    蘇曉梅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怎麽也想不到,打獵竟然還有這麽多門道。


    “那……那我們能抓住它嗎?”她有些期待地問道。


    “能不能抓住,就看咱們的本事了。”


    李鐵柱神秘一笑,從背簍裏拿出一些細麻繩和幾根削尖的木棍。


    他找了一處相對隱蔽的草叢,開始熟練地布置陷阱。


    隻見他先用木棍在地上挖了幾個淺坑,然後將細麻繩巧妙地打成活結,固定在坑邊的樹枝上,再用樹葉和雜草將陷阱偽裝起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看得蘇曉梅眼花繚亂。


    “鐵柱,你……你這是在做什麽?”她忍不住問道。


    “這是‘套索陷阱’,專門用來捕捉小型獵物的。”


    李鐵柱一邊布置,一邊解釋道:


    “山雞和野兔走路的時候,喜歡貼著草叢邊走。咱們把套索設在它們必經的路上,隻要它們一不小心踩進去,就會被套住腳,越掙紮套得越緊。”


    蘇曉梅聽得似懂非懂,但看著李鐵柱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也多了一份期待。


    布置好陷阱後,兩人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靜靜地等待獵物上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山林裏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蘇曉梅有些沉不住氣了,小聲問道:“鐵柱,它們……會來嗎?”


    “噓——”


    李鐵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耐心點,打獵就像釣魚,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草叢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緊接著,一隻羽毛鮮豔、體型肥碩的山雞,大搖大擺地從草叢裏走了出來。


    它一邊走,一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時不時地低下頭啄食著地上的草籽。


    蘇曉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


    那隻山雞似乎沒有察覺到危險,一步一步地朝著李鐵柱布置的陷阱走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它的一隻腳即將踏入套索範圍的時候,它突然停了下來,歪著腦袋,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


    蘇曉梅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生怕這隻到嘴的鴨子就這麽飛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鐵柱突然從旁邊撿起一顆小石子,屈指一彈。


    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山雞旁邊的一棵小樹上,發出一聲輕微的“啪”響。


    山雞受驚,猛地一竄,正好一腳踩進了套索裏!


    “咯咯咯——!”


    山雞發出一陣驚恐的叫聲,拚命地撲騰著翅膀,想要掙脫。


    但那套索卻越收越緊,牢牢地套住了它的腳。


    “抓住了!抓住了!”


    蘇曉梅興奮地叫了起來,激動得小臉通紅。


    李鐵柱也是微微一笑,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不慌不忙地將那隻還在垂死掙紮的山雞提了起來。


    他手法嫻熟地擰斷了山雞的脖子,然後將其用帶來的繩子將它捆好,掛在腰間。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看得蘇曉梅目瞪口呆,對李鐵柱的敬佩之情,又加深了幾分。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看起來有些憨厚的男人,竟然還有這麽一手絕活!


    “這山雞得有多少斤啊?”


    蘇曉梅眼睛亮晶晶的。


    “沒多重,去掉毛也就五六斤。”


    “啊?這才五六斤啊?”


    蘇曉梅顯然有些遺憾。


    在她看來能抓住一隻野雞已然不易,沒想到才五六斤。


    這對於每天平均二十斤的基礎狩獵目標還差得很遠。


    “外圍的獵物數量稀少,體型也比較小,想要靠它們發財那可太不現實了。”


    “咱們得繼續往裏走,看看還能不能碰到什麽好東西。”


    李鐵柱拍了拍手,對蘇曉梅說道。


    他這次不準備在老地方水潭進行狩獵,他需要去往野豬溝深處,狩獵足夠分量的大家夥。


    蘇曉梅點了點頭,跟在李鐵柱身後,心中的恐懼已經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期待。


    她突然覺得,跟著李鐵柱一起打獵,似乎也不是一件那麽可怕的事情。


    反而……還有點刺激。


    李鐵柱這一路走得不算快,一邊走一邊用匕首在樹上留下記號,同時拿出一張自製地圖在上麵畫些什麽。


    在這種深山老林中狩獵,地圖至關重要。


    一旦迷路,幾乎就等於被判死刑。


    兩人繼續向野豬溝深處行進。


    越往裏走,山路越發崎嶇難行,周圍的植被也愈發茂密。


    參天古樹的枝葉幾乎將天空完全遮蔽,隻有零星的陽光能從縫隙中投射下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草木清香,偶爾還能聞到一些不知名野花的甜膩芬芳。


    走著走著,李鐵柱突然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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