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聽完了黃小偉關於一切的講述,大唐太宗沉默許久,最終隻能仰頭一歎,留下四字。


    “天意弄人。”


    黃小偉打量著李世民的反應,不知道他在知道真相後會怎麽處置他。


    應該不能殺我吧?畢竟從全局來看,他也算是受害者的樣子。


    尉遲恭走進涼亭,拱手道,“公子,三位王上到了。”


    李世民從思慮中醒轉,望向黃小偉點點頭,“有勞侯爺為世民解惑,世民便不留多您了,對了,這個給您。”


    看到李世民遞給了自己一個小木頭錘子,黃小偉有些好奇,“這是什麽?”


    李世民的神情黯然了下去,“元霸給您做的,您當日贏了他後,他就纏著我,讓我和他一起按照他那把擂鼓甕金錘的樣子做了一個小木錘,因為他覺得您很厲害,他也很喜歡您,而且您還給了他糖吃,他就想著下次見麵將這小木錘送給您,算是朋友間的禮物,但可惜,沒機會了。”


    李世民閉眼搖頭,“希望您能收好,元霸隻給我做過類似的東西,希望您......收好。”


    接過那個有些簡陋的小木錘,黃小偉低著頭,目光沉重,“元霸,真的很好,他不是怪物。”


    李世民看向了黃小偉,太宗眼眶忍不住一紅,咬牙忍了下去。


    這是第二個說元霸不是怪物的人,嗬嗬,就憑這句話,我李世民日後也願保你一命。


    望著大唐太宗強壓著心中悲意,緊握雙拳的模樣,黃小偉摩擦著手中的小木錘,“元霸應該走的了無遺憾吧,畢竟這一次是你在他的身邊,隻是......”


    “那是他的命,我其實很感謝天道,能讓我再見到元霸,再為他做些什麽,但可惜,我終究救不了他,沒有這一戰,我隻怕也留不住元霸多久了。”


    李世民目光深邃的看向了黃小偉,“侯爺,您明白麽?”


    黃小偉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涼,看著麵前太宗皇帝那格外包含深意,甚至是略帶警示的眼神,黃小偉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看自己,所以他躲開了太宗那直射人心的目光。


    見狀,李世民也沒有多言,見曹操三人已經來到亭外,李世民起身而立,“便不多留侯爺了,我還與三位王上有要事相商,侯爺,請。”


    黃小偉點點頭,拿著那把小木錘,心情沉重的走出了涼亭。


    路過秦始皇身邊時,他的贏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山下等我們。”


    黃小偉弱弱說著,“別打了。”


    秦始皇看向涼亭內那負手微笑之人,冷冷仰頭,“那得看太宗陛下的意思了。”


    與此同時,涼亭內,那負手而立的大唐太宗緩緩伸手,雖麵帶笑意,卻威勢迫人。


    “三位王上,請。”


    ——————


    四人落座於涼亭四角,跪坐之下,皆將目光投向彼此。


    此間落座者


    有大秦始皇。


    有大魏武帝。


    有大漢昭烈。


    還有那唐之太宗。


    四人今日落座,不談天下事,隻言算天。


    沒錯,這便是徹底明悟過來的太宗皇帝要做的事。


    他要謀算上蒼!


    太宗舉茶,目視山中溪水,娟娟流淌,有鷹鳥和鳴之聲於深穀清幽之處響起。


    “春秋有五霸,楚間有莊王,莊王之功績後人莫不讚頌,世民聽聞昔年莊王攻鄭,曾在此會見諸侯,以此定下會盟之約,方一戰功成,而後鄭都破,晉軍救而大敗,楚國勢由此大盛,飲馬黃河。”


    昭烈跪坐而笑,“晉楚邲之戰,晉軍內部分化,戰和不定,由此方被楚軍大敗,太宗陛下是覺得我等三軍也好比當日之晉軍?”


    秦皇眼有嘲弄,“太宗可是將寡人比作那晉將荀林父?身有寸膽,上無禦下?嗬嗬嗬。”


    “秦王說笑了。”


    太宗微微昂首,“諸位皆為古來帝王,世民心中敬仰之人,故能與諸王戰上一場,世民無比榮幸。”


    話語落,太宗飲茶,看向三王。


    “還要在戰下去麽?”


    秦皇冷笑,魏武怒視。


    昭烈捋須而道,“太宗陛下是自持麾下仍有十五萬大軍列陣於子胥瀆一線,且來護兒水軍毫發無傷,以此為底氣要與我等談判?”


    秦皇冷語,“寡人麾下先鋒精騎已至,蒙恬王賁五萬鐵騎目前就壓在子胥瀆正麵與你鏖戰多時的楚軍對壘,李世民,今不是談判,你也沒資格在與我等談了,爾殺我秦國上將蒙武,李信,一戰屠我大秦雄兵二十萬,寡人會與你談麽?我若真做了,這秦王之位不如就讓給你好了!”


    太宗自斟自飲,“如果秦王是在等王翦的主力大軍,便算了,他們來不了了,齊王無膽,可讓他趁著秦楚兩國決戰之機,命大軍主動進軍原趙魏之境,為齊略求國之縱深,還是願意一試的,此外,鹹陽與櫟陽,秦國新都舊都,在這幾日大概都發生了不小的禍亂,我也曾為呂相昔日舊屬去信幾封,他們雖畏秦王之威,可卻已然知道秦王就在郢都,命懸一線,嗬嗬,此舉雖然賠上了楚國這數百年來積累的人脈探報,但能拖住王翦四十餘萬主力秦軍南下,倒也不虧。”


    太宗又看向了昭烈,“至於先主麾下諸軍,與我大軍苦戰至今,先主真要再戰下去,就不怕打光了這些年積累下的一切兵馬?到時何人得勢?您既然與逍遙侯相處多日,想必也很清楚我為何稱您為先主二字,當然,您若是不信,自可與曹公聯手,與我再戰一番,世民別的不敢說,我雖身死,可卻也敢保證曹公先主身畔再無一人,曹公先主可活,但也唯有公之二人可活。”


    魏武抬首,雙眼血紅,“那就戰!”


    “就算打到孤王一人,又怎樣!子廉,元讓,曼成,文烈,子和,典韋,孤今日六將盡死!虎衛虎豹,青州子弟,泰山軍士,隨孤多年征戰之鐵騎良將,今還剩幾人?太宗莫不是以為就憑這些小手段就能讓孤忘卻那些為我效死之人麽!”


    魏武抬手,振袖之際,橫指太宗,“孤王今日唯有四字贈予太宗陛下——不死不休!”


    “好,那便戰。”太宗臉色如常,目光冷峻,“今日便戰到曹公清醒,戰到曹公身旁再無一人,你我再來相談。”


    李世民輕輕抬手,身後尉遲恭當即抱拳,很快,山巔有楚軍大旗揮舞,山下於子胥瀆一線列陣的楚軍將士再度提槍策馬,欲主動進攻。


    即便是到了如今,李世民依舊能死死攥住這二十萬楚軍,即便是打到了如今,那些楚軍將士也還是願意為一人血戰。


    見此舉,劉備抬手,“慢。”


    李世民笑看,“先主以為如何?”


    “這般壓人的小技巧,太宗便不必多用了,和我等如此,不如坦誠相待,備隻有一問,太宗今日在此,究竟欲與我等言何事?隻是兩方罷兵麽?我看不見得吧。”


    李世民歎息點頭,“世民說過先主是真正可與我一爭天下者,此言確是發自肺腑,不錯,我欲與諸王言和,而後,共謀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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