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元...”


    男人重複著,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就砸在那個裝著一萬元的信封上,信封的邊角被男人的胖手攥破。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反複摩挲著那張信封,就像是連同信封都是顧南青留給他的一樣。


    - 原來這錢,是為了完成顧南青的遺願...


    嗯,也值了!


    顧森雨因為對方的話眼睛裏閃過一絲晶瑩。


    可下一秒,就被顧森雨轉動的眼珠給帶了回去。


    她看著地下室的天花板,舌尖頂著臉頰,硬生生將自己的眼淚憋了回去。


    雖然是無意識為之,但是替陰陽兩個的人完成了彼此心中的遺憾,也算是功德一件。


    顧森雨長舒一口氣,轉過頭去準備拍拍身邊人的肩膀讓他也盡快釋懷。


    可就在看到對方後脖頸的一瞬間,顧森雨的手僵在原地!


    因為她在男人的後脖頸處看到了自己似曾相識的疤痕!


    這是...


    顧森雨很快就想起來自己上一次看到這樣的疤痕。


    還是在達翌晨的脖子上!


    他為了獨自撫養兒子直接將自己的所有第一性別特征全都割除。


    這是窮人擺脫分化最糟糕的辦法。


    但..也是最管用的!


    怪不得,剛才男人說自己是omega,但自己在對方身上沒有聞過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 為什麽...


    “謝謝你,讓我覺得忍受了這麽多活下來...沒有白活!”


    顧森雨看著男人的眼睛。


    不大的眼眶中滿是淚水,猩紅的看不見眼白。


    男人突然如釋重負地站起身,長呼一口氣:


    “呼!不錯!我這個清冷的小破店終於可以關門了!”


    說著,男人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顧森雨:


    “你有你父親的照片嗎?”


    顧森雨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隻是搖頭。


    結果男人看到她搖頭之後卻得意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那剛好可以給你炫耀一下我和阿青哥的合照!”


    男人說著朝著櫃台走去。


    幾分鍾後,男人折返回來,肥碩的身子有些礙事。


    看到對方遞到自己麵前一張泛黃的舊照片,顧森雨接過來看得仔細。


    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男人。


    一個年齡稍長的男人和自己與顧南恒都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顧南青。


    另一個年齡小的男孩子,比顧南青矮上半個腦袋。


    整個人清秀好看,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表情有些靦腆。


    照片上的男孩很瘦小,皮膚白皙,唇紅齒白。


    正當顧森雨在好奇這個人是誰的時候,站在一旁的胖男人忍不住開口解釋:


    “這是我跟你父親唯一一張合照。”


    - 你跟我父親?


    這話讓顧森雨恍然大悟!


    難道照片上這個好看的男孩子,就是眼前胖墩墩的男人?


    顧森雨並沒有抬頭,害怕自己的眼神暴露了自己的無禮。


    可男人隻是看著她的頭頂就知道顧森雨想的是什麽。


    笑著讓她寬心:


    “是不是根本沒有想到我年輕的時候這麽瘦?”


    男人豁達的笑聲讓顧森雨有些意外。


    她抬起頭看著男人臉上真摯的表情。就知道對方並沒有介意。


    於是坦然地點點頭。


    她沒有問,男人還是大方地講起了後來的事情:


    “後來我得救了,對自己的性別越來越不滿意,你父親走後我也一直無法從那段糟糕的記憶中走出來,於是我就跟我的第一性別做了了結。”


    這句話被他說的輕鬆。


    可顧森雨知道這決定需要的勇氣。


    結果男人的下一句話更是讓她吃驚,就聽男人平靜地說道:


    “原本我打算了結了自己,但是總覺得那樣對不起你的父親,我要活著我答應過我的救命恩人,幹脆就告別了性別留住了自己。”


    男人說著輕輕地從顧森雨手中拿回那張照片。


    看著照片上顧南青的笑臉陷入了回憶,片刻後才回過神來,笑著解釋:


    “但是沒有了器官身體會衰竭的很快,注射進身體裏的激素就像是吹進氣球裏的氣一樣,十年間我不知不覺就被吹成了這樣!”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自己一開始就覺得男人的肥胖看上去這麽不自然,原來是因為激素...


    想到這裏,顧森雨突然想起了同樣切除了性別器官的達叔!


    他上一次病倒難道就是因為器官衰竭?!


    和當鋪的老板告別之後,顧森雨還是放心不下,來到之前達翌晨生活的破舊小區。


    原本想直接上樓,但是想起上次兩人的不歡而散,還有現在自己在強仁輝手底下的事情還沒有真相大白。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要上去了!


    一直守在樓下等來了達翌晨中午放學回來的兒子。


    那個身高已經長到了一米八五的男孩身上自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殺氣。


    就算達翌晨花著每周兩百塊的天價給自己的兒子用著信息素隱形噴霧,可還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孩子的氣質不一般!


    看到這孩子的一瞬間顧森雨就認出了對方。


    攔住少年去路的同時,對方也立馬認出了眼前的女子。


    原本自帶寒氣的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


    “你是...我爸的同事?那個阿森姐姐?!”


    對方的眼眸看到顧森雨,瞬間透露出了屬於少年的純真。


    這也讓顧森雨更愧疚上一次和達叔的不歡而散。


    撓著腦袋問道:


    “達叔的病...怎麽樣了?有好轉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少年眉頭一沉,什麽都沒有說就已經暴露了問題的答案。


    看到少年的表情顧森雨歎了一口氣。


    摸著口袋裏剩下的一遝錢,開始琢磨著給多少合適...


    緩和器官衰竭的激素藥物一定很貴,說不定這一萬塊錢都很難維持多久。


    而且自己也要把握好這給錢的措辭,不然對方很有可能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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