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廊下沒有點燈,從屋內窗戶裏投過來的光將兩人的身影映成了暖黃色,雨還在下,卻已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趙大白隨花輕素從屋裏走出來後,先一步開了口:“花景俞是什麽時候到燕京的?”


    花輕素說道:“賞花會的前一天。”


    趙大白眉梢微動,“怪不得你當時說服孟鈺幫你時,那麽篤定淵渡會來燕京,原來是早就接到了消息,那琥珀香……”


    “在花景俞的手上。”


    趙大白嗯了一聲。


    風變換了方向,開始把雨絲往廊下吹,兩人為了不被淋到,齊齊往牆邊靠了靠。


    趙大白倚在牆上,眼睛虛望著院子裏的雨,輕聲問道:“花景俞說他趕去救你時,有四個男人圍在你身邊,其中一個在他到之前就已經死了,是你身邊的暗衛幹的?”


    花輕素明白他想問什麽,“不是,我身邊的暗衛在他們現身之前就已經被處理掉了。”


    花輕素淡聲道:“他是我殺的。”


    趙大白微微頷首,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和聲誇讚道:“真厲害。”


    花輕素沒吭聲。


    趙大白嗓音慢悠悠的,話裏帶著點倦意,“別想太多,就像你當時和我說的,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咱們隻是想活著而已,又沒做錯什麽。”


    “你要是晚上不敢睡,這幾天晚上就待在白日做夢,我自己搞了一副撲克,咱們把傅懷生禍害醒,晚上一起打撲克,打到天亮,一晚上也就那麽過去了。”


    花輕素挑了下眉,“咱們倆打撲克,禍害傅公子做什麽?”


    趙大白懶聲道:“兩個人打多沒勁,再拉一個人,咱們三個可以玩鬥地主,傅懷生不會玩,前期肯定打得很菜,咱們讓他當地主,一起聯手打他。”


    花輕素彎起唇角笑了笑,“你就不怕傅公子罵你?”


    趙大白冷嗤一聲,“傅懷生想拐走小紅,總得讓他付出點代價吧,讓他陪我打幾晚撲克怎麽了。”


    花輕素笑著瞥了他一眼,“怎麽,你這是認下傅懷生這個妹夫了?”


    “瞎說什麽呢,小紅都還沒答應呢,怎麽就妹夫了,他想得美。”趙大白不滿道。


    花輕素點點頭,“說的也是。”


    “那過幾天吧,過幾天我去白日做夢找你,這幾天晚上,我恐怕是沒什麽時間睡覺了。”


    趙大白轉頭看她,花輕素小聲問道:“義兄,官府你敢去嗎?”


    趙大白愣了下神,“去官府幹嘛?”


    花輕素說道:“和朝廷借點人手用用。”


    *


    雨到後半夜就停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傅懷生給孟鈺包紮好傷口後,給他找了一身幹淨衣服換上。


    因為身上有傷又淋了雨,孟鈺發起了高燒,整個人的身體燒得滾燙。


    傅懷生替他診過脈後,又給他煎了一副藥,孟鈺一口氣喝完了藥,從床上爬了起來,要和花輕素辭行。


    孟鈺的臉頰還是紅的,走起路來腳步也帶著點虛浮,但他的神色比剛才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我該走了。”孟鈺說道。


    花輕素蹙緊了眉頭看著他,“你確定以你現在的狀態能回去見淵渡?”


    孟鈺彎了下眸子,“確實是有點困難,可現在已經是寅時了,你應該已經沒有再等下去的時間了吧。”


    北莽使者會在申時左右進燕京,他們若想在北莽一行人進燕京前殺掉淵渡,隻剩下幾個時辰的時間動手了。


    花輕素噤了聲,這時候要是再說什麽挽留的話,確實太過虛偽。


    花輕素將他送了出去,盡管雨已經停了,孟鈺還是戴上了趙大白來救他時扣到他頭上的鬥笠,將軟劍纏回到腰上。


    夜色深沉,街巷裏一片寂靜,偶爾有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兩聲犬吠。


    花輕素把人送到門口就停下了步子,低聲說道:“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假,但我還是得說,你自己小心。”


    孟鈺盯著她看了片刻,視線越過她,向她身後的花景俞瞟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小輕素,你哥的話沒說錯,你不該這麽相信我。”


    花輕素問他:“北莽使者會提前到達燕京的消息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孟鈺說道:“別把我想得太好了。”


    花輕素笑著點頭,“好,知道了。”


    孟鈺被她笑惱了,憤恨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融進夜色裏。


    花景俞從花輕素身後走出來,立在她旁邊,“你忙了快一夜了,回去歇會兒吧。”


    花輕素平聲道:“睡不了了,還有很多事兒要忙呢。”


    花景俞偏頭看她,很上道地問道:“需要大哥做什麽?”


    “你?”花輕素說道:“你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回去陪陪嫂子吧。”


    *


    路麵不平,凹陷的地方積成了水窪,一腳踩下去,會發出啪嗒一聲。


    孟鈺眼前發虛,皮膚是燙的,身子卻忍不住一陣一陣地打著寒顫,他感覺自己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也沒心思去避路上的積水,一條直線地走,毫不在意地從水窪中踏過去。


    他傷得不輕,若是在平時,受了這麽重的傷,理應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修養一陣子才行,但今天明顯不是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孟鈺忽然停下了步子,望向前方離自己有十幾步距離之遠的男人,揚了揚眉。


    “我還以為你會在羅子巷等我,看來淵渡的耐性比我想得還要差一點。”


    孟鈺漫不經心道:“不知道淵渡是派你來救我的,還是派你來給我收屍的?”


    木達麵無表情地瞧著他,“你認為呢?”


    孟鈺哂笑道:“那就是來殺我的了。”


    木達定定地注視了他一會兒,抬了抬手,有人從孟鈺身後走出來,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手臂,孟鈺沒有掙紮,任由他們將自己控製住。


    “孟鈺。”木達說道,“殿下交代我在殺你之前,可以讓你留句遺言。”


    “哦,他還裝得挺像個人的。”孟鈺眼裏帶著譏諷,“那你幫我問他一句,如果我說我能幫他殺了花輕素,你問他有沒有興趣與我做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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