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咽了口唾沫,他的喉珠一動,脖頸上的刀口便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行,你把刀拿開,我給你解藥。”


    花輕素聽到這兒,眸光微閃,她將顏序淮的手攥得又緊了一些。


    顏序淮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便停止了講述,溫聲問道:“怎麽了?”


    花輕素低聲說道:“他是騙人的。”


    顏序淮彎了彎唇角,斂下眸子,輕輕嗯了一聲。


    那男人自然是騙人的,不然他如今就不會每到初一便疼痛難忍了。


    花輕素眸中騰起淡淡的水霧,她仰臉向上看了一眼,將淚水逼回去,心髒處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她軟聲道:“可以了,我不想聽了。”


    她一個傾聽者尚且悲痛難忍,他作為當事人,在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又是個什麽心情呢。


    讓他再次親手剖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給她看,未免也太殘忍了些。


    顏序淮吻了吻她的臉頰,和聲道:“再聽一會兒好不好,就快要完了。”


    這些往事就像是割在他身體裏的一道傷口,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兀自發膿潰爛。


    他自己不敢去觸碰,也不敢讓別人看到。


    花輕素是他目前遇到的,唯一能夠幫他將這傷口上的膿瘡挖掉,讓傷口去逐漸愈合的人。


    花輕素見他堅持,道了聲好。


    顏序淮繼續道:“母親在茶館當了多年的雜役,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她一眼便看出男人在撒謊,所以將刀刃又往下壓了壓,威脅男人交出解藥。”


    花輕素聽言,倏地鬆了口氣。


    “男人看自己的謊話被人揭穿,便打算破罐子破摔,直言說‘這毒其實根本就沒有解藥’。”


    花輕素的心一瞬間跌進了冰窟。


    *


    “這毒是南蠻皇室的人,用來折磨不聽話的奴仆用得,聽說這毒隻是個半成品,並未完全製好,故而也沒有研製出解藥。”


    顏序淮在朦朧中聽到這麽一句,他的大腦在無窮無盡的折磨中已經混成了一團漿糊,卻又被這麽一句生生逼的清醒了幾分。


    母親不信,幾番逼問之下,男人依舊沒有改口,看著男人決絕的態度,母親知道,他這次大約沒有騙人。


    男人看著她越發冰冷的眼神,著急道:“你想清楚,這毒隻是折磨人而已,一個月隻有這麽一天,過了這一天,他依舊什麽事都沒有。”


    “你若是殺了我,你們倆可就連今晚都活不過去了。”


    母親冷冷地看著他,壓在他脖頸上的匕首又向下按了按。


    鮮血連成一條線,從傷口處緩緩流下。


    男人的身體在顫抖,他想喊人進來,迫於匕首的威脅,又不敢張口。


    他的臉色被嚇得慘白,就在他以為自己完蛋了的時候,那壓在他脖頸上的匕首驀地一鬆。


    顏序淮的母親拿起桌上的花瓶,幹脆利落將男人敲暈在榻上。


    她木著臉撿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給自己套上。


    她穿好衣服後,快步走回到顏序淮的身邊,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背了起來。


    顏序淮小聲地喊了一句:“娘親。”


    母親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把榻上的男人的腰帶解下來,將顏序淮綁在自己身上。


    “不怕,娘親帶子規回家。”


    後麵的記憶,由於時間隔的太久,加上當時他被痛苦折磨著,一直處於一種半昏迷的狀態,他已經逐漸記不起來了。


    他唯一能記著的,就是母親帶著他,從窗戶跳進水裏,河水很涼,他伏在母親的背上,隨著水流一起一伏。


    他的口鼻嗆進去了水,在母親的背上咳嗽了兩聲。


    在他疼得意識模糊的時候,他有聽到母親輕聲的哼唱聲,那是母親在幼時哄他睡覺的時候,常哼的一首曲子。


    再往後,關於那晚的記憶,他就什麽都記不得了。


    第二天,當顏序淮慢慢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裳,躺在父母親臥房的床上。


    他從床上爬起來,一抬眼便望見了坐在梳妝台前的母親。


    她今天穿了一身清淡的青色,頭發盤成了一個斜髻,上麵簪了兩朵白色的小花,正背對著他,往自己的唇上抹口脂。


    母親從銅鏡裏看到他醒了,轉頭衝他笑了笑。


    “我早上去王記買了包子和粥回來,就放在桌上,快去吃。”


    顏序淮乖巧地點了點頭,向桌邊走去,他從桌上摸起一個包子,向母親看了一眼,母親溫柔地笑笑,他便張嘴咬了一口。


    也不知道母親是幾時去買的包子,這包子已經涼了,但勝在味道可口,他低頭就著米粥,將手裏的包子吃了個幹淨。


    “娘親。”顏序淮吃完粥後,想問問母親昨晚的事。


    母親好像猜到了他想問什麽一樣,從懷裏拿出來一個荷包,用桌上的帕子抹了他手上的油,將荷包塞到他的手裏。


    “這是你外婆給娘親的,聽說是你外公留給她的,你外公走的時候說,讓你外婆拿著這塊玉佩去燕京城裏找他。”


    “你外婆性子倔,又舍不得揚州,到死也沒有跟去燕京找他。你爹是個孤兒,娘親呢,除去你去世的外婆外,也沒有什麽親人,你燕京城裏的這位外公,應該就是咱家唯一的親戚了。”


    母親摸了摸他的頭,“聽說你外公似乎還是燕京城裏的什麽大官,你以後若是有需要,可以試著拿著這東西,去燕京城裏找他。”


    “我去?”顏序淮蹙了下眉,“娘親不與我一起去嗎?”


    母親沒有回答這句話,又接著說道:“在你衣服的內兜裏,娘親給你縫了兩張銀票,你腰間的荷包裏還有些碎銀子。”


    “這錢不多,應該能支撐著你走到燕京,娘親知道我們子規還這麽小,要一個人走這麽遠的路,太過危險。”


    她的嗓音逐漸帶上了一點哭腔,“但我們子規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娘親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如果你不想去燕京也可以,反正你記著,一路向北麵走,絕對不要回頭。”


    “娘親……”顏序淮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他想問問母親為什麽突然間要和他說這些。


    可他剛一站起來,便感覺到一陣眼暈目眩。


    他腳步虛浮地晃了兩下,一頭栽進了母親的懷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進古早虐文,本紅娘要全員HE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鬆落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鬆落色並收藏穿進古早虐文,本紅娘要全員HE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