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序淮伸手拿起放在最上麵的那一冊,隨便掀開一頁。


    花輕素這一冊的劇情已經寫到了女扮男裝的小姑娘的身份被少爺撞破,兩人互生情愫,曖昧叢生,你儂我儂。


    顏序淮掀開的這頁,正好是少爺吃醋,將人壁咚到牆上表白的一段。


    花輕素去奪他手裏的話本,顏序淮手一抬,將話本舉過頭頂去看。


    花輕素撲了個空,一頭紮進了顏序淮的衣襟。


    她不死心地仰頭去看。


    眼睫一顫,瞄到了顏序淮手裏話本的頁碼。


    這冊書她昨日才剛剛寫好用線裝訂起來,裏麵每一頁都寫了什麽,她大致還有些印象。


    如果她沒記錯的,顏序淮要是再讀下去,接下來會出現的台詞是……


    顏序淮念出聲來,“長樂的肩膀被肖懷安緊緊扣住……”


    “住嘴!”一股巨大的羞恥感襲來,花輕素頭皮一陣發麻,像隻炸了毛的貓,跳起來去搶他手裏的話本,“不許念!”


    顏序淮一隻手把話本舉得更高了些,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將人壓在懷裏。


    花輕素張牙舞爪地掙紮,拚命想脫離他的桎梏。


    “肖懷安怒吼道:‘趙長樂,你這裏欠我的用什麽還’……”


    花輕素瞬間偃旗息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啊啊啊啊,殺了她吧。


    她現在尷尬的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如果腳趾真的可以摳房子,在剛剛那兩秒,她已經摳完了一整套芭比夢幻城堡。


    花輕素認命地將頭埋進顏序淮的胸口,妄圖逃避現實。


    但是顏序淮這人明顯很不懂得什麽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偏偏要嘴賤地問上一句。


    “這是阿素寫得書?”


    花輕素拒絕承認。


    她隻是想迎合市場而已,她有什麽錯。


    嚶。


    顏序淮低笑道:“原來阿素喜歡這樣的人麽?”


    花輕素:“!”


    花輕素:“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瞎說。”


    她到底是得多有病她能喜歡這樣的。


    顏序淮揚了揚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從顏序淮的眼睛裏讀出來六個字“真的嗎?我不信。”


    花輕素:“……”


    之後花輕素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和顏序淮解釋這個問題。


    並且再三叮囑顏序淮,如果他要是敢和書上的人學,她就……她就……


    花輕素沉思了一下,思考著能夠有什麽事威脅到顏序淮。


    最後她告訴顏序淮,他要是敢和書上的人學,她就趁晚上他睡著了,往他臉上畫王八。


    顏序淮:“?”


    謝謝,表示真的有被威脅到。


    *


    二月十六。


    今天是個豔陽天,天上飄著兩朵白雲,刮了點小風,那兩朵雲就這麽被風推著,慢悠悠地在天上走。


    花輕素沒想到今天日頭這麽好,穿得衣裳有些多了,這一處地方又沒有蔭涼,陽光就這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站在十字路口沒一刻鍾,背脊就熱出了一層薄汗。


    花輕素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與月桃嘀咕道:“謝永章不會是昨天回去,被平陽侯打了一頓,今天出不來了吧?”


    月桃正想回答,驀地看到眼前的街角拐出來一個人,低聲提醒道:“小姐,謝小侯爺來了。”


    花輕素抬眸看過去,謝永章手裏拿著個錦盒,望見她後,嘴一咧,笑嗬嗬地跑了過來。


    花輕素眯了下眼,謝永章額角有塊紫青色的淤青,在他那張白嫩嫩的包子臉上,顯得格外亮眼。


    待謝永章跑到跟前後,她出聲問道:“你的臉……是被平陽侯打的?”


    莫名的,花輕素的心底湧上來一絲愧疚。


    怎麽說謝永章也是為了幫她才挨得這一頓打。


    謝永章摸了摸自己的額角,不以為然道:“不是,這是我自己撞的。我昨天回去,被我爹追得滿院子跑,他那老胳膊老腿,能跑過我?”


    “我瞧他追不上來,就回頭嘲諷了他一句,沒想到前麵正好有根柱子,再一回頭,一下子就撞上去了。”


    花輕素收起那點愧疚,道了句6。


    謝永章不明白六的是什麽意思,全當是花輕素在誇他厲害,笑了兩聲,問道:“你把你二姐姐約出來了沒有?”


    花輕素麵無表情道:“人在常記酒樓等著呢,咱們快些過去吧。話說,說好的在常記酒樓見麵,你為什麽非要我過來這兒接你一趟。”


    謝永章垂下頭,神情帶著點羞澀,他慢慢將手裏的錦盒遞了過去,扭捏道:“你幫我看看,如果我把這個當做生辰禮物送給輕舟,她會不會高興?”


    花輕素眉梢微動,接過錦盒,打開看了一眼。


    錦盒裏放著一根簪子,純金的鏤空大花,下麵用金絲捏出了一個小巧的月亮形狀,金花的花心是一顆璀璨的紅寶石,簪尾墜著三排紅珠流蘇。


    花輕素一打開錦盒,差點被這迎麵而來的土豪之氣閃瞎了眼睛。


    她閉了閉眼,第一次切身的體會到什麽叫做直男的死亡品味。


    不禁再次開始懷疑平陽侯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花輕素想著要不要勸他趁現在還有時間,趕緊去換一樣禮物,可她一抬眼對上謝永章的眼神後,這話又說不出口了。


    謝永章期待地注視著她,眸子亮晶晶的,帶著點自豪和驕傲,臉上寫滿了“我問你就是走個形式,你現在可以誇我了”這行大字。


    花輕素默了默,慢慢移開了視線,違心道:“不錯,挺好的。”


    反正這禮物今天大概也送不出去,就算送出去了花輕舟說不定也不會在意,再讓謝永章高興一會兒也未嚐不可。


    “不過,謝小侯爺。”花輕素想起什麽,緩聲道:“簪又稱搔頭,陌生男女之間相送常有定情之意,也有象征“正室”尊嚴的意思。”


    “你送這個給我二姐姐,會不會有些過於直白了?”


    謝永章把錦盒拿回自己手中,說道:“我本來就想借著這次機會向輕舟表明我的心意,聽說女人都喜歡主動的男人,我這麽真摯主動,我相信輕舟一定會被我感動,接受我的心意的。”


    花輕素蹙起眉頭,“這話是誰與你說得?”


    謝永章說道:“我房裏的兩個小廝。”


    花輕素問道:“他們倆娶到媳婦兒了?”


    謝永章搖搖頭,“還沒。”


    花輕素冷笑道:“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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