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華把幾人挑亂的內衣重新掛回架子上,“你也是,別隨時都一張笑臉,她們就是看我垮著臉不好惹才為難你的。


    男的賣內衣咋了?又沒偷強!”


    “姐,她們是嫉妒你能掙錢不說還長得好看。”


    蘇曼華臉上沒忍住,勾開一個笑容,“少來你!”


    “真的,我聽見了,一邊說什麽你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便宜貨,一邊眼睛都挪不開,可不就是嫉妒嗎,你別氣了姐。”


    蘇曼華看著蘇致遠,揚起笑容,“行!不氣了!”她抬頭看著由內衣構成的這一小片天地,總有一天,她會帶著蘇家挺把腰杆挺直嘍!


    這個插曲就此揭過,誰也沒想到,這個叫莊曉卉的女人,日後會和蘇家再生羈絆,當然,這是後話。


    一天下來,內衣銷了近三十件。其餘得零零散散但是走貨不多。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攤子上就沒有閑下來過,一直都有人來打轉,買不買另說,單就這樣,蘇曼華也高興得很,就怕他們看也不看,看了才好,看了才有對比。


    這條巷子隻有兩家賣襪子內褲的,蘇曼華可比對過,她家襪子比另一家貴五分錢,但是質量卻是杠杠的!


    “姐,想吃啥?我去買。”


    蘇曼華拉住蘇致遠,“咱們去國營飯店!正好聊聊,我這一趟出去快三個月了,家裏咋樣?”


    蘇致遠點點頭。


    “你先收拾著,我去一趟串食巷子。”蘇曼華說完,抓起兩捆襪子就走了。


    “林文東!”


    林文東抬頭,巷子那頭不是蘇曼華又是誰?


    她換了身衣裳,還擦了口紅,俏生生地站在路邊,和早上看見的她完全不同,不過,都很好看...


    林文東看清她的臉,人還沒過去,臉先紅了,“你....蘇曼華,有啥事嗎?”


    蘇曼華漾開笑容,“那邊大虎兄弟還沒走,我就想著你應該也沒下班。”


    林文東側頭看向後方依舊熱鬧的巷子,“我得等攤販都走了才能下班。”


    蘇曼華仰著脖子瞧了一眼,“那夠得等,這會兒下班沒多久,正是出來買菜的時候。”


    林文東點點頭。


    蘇曼華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今兒匆忙,還沒來得及感謝你,不值錢,你拿回去穿。”


    林文東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蘇曼華一把扯過他的手,“行了,客氣啥!兩把襪子還能是賄賂啊!”


    林文東縮回手,緊緊攥著手裏的襪子,“你還知道賄賂啊?”


    蘇曼華笑眯了眼,大大方方的,“我好歹是個初中生呢!雖然初一都沒讀完就輟學了。”


    林文東撓撓頭,“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曼華擺擺手,並未在意,“誒對了,你們這頭咋風平浪靜的?狀元巷那邊,我瞧著下午公安來了兩趟!大虎兄弟忙地腳不沾地的。”


    “哦,抓小偷。這些日子不算太平,我這邊還好,都是菜販子,搞頭不大,且大多是村裏人和年紀大些的人,精得很。狀元巷那邊就不同了,年輕人和縣裏人都多些。”


    “原來是這樣,那晚上咱們的貨放攤位上沒事兒吧?”


    林文東連忙搖頭,“不怕不怕,晚上有人值班的。”


    蘇曼華這才鬆了口氣。


    “咱這邊還算好的,這兩天才剛剛聽到說有小偷。東城那邊,二手家電的攤販巷子才慘,前幾天連攤位都被搬空了。”


    蘇曼華剛剛放下的心又再度提起,“不是說晚上有人值班嗎!”


    “就是東城那邊出了事才開始值班的,你別怕。這幾天公安在大力打擊了。”


    蘇曼華壓下心裏的不安,沒發覺身邊的人盯著她看了許久。


    隨意閑聊幾句,蘇曼華回了狀元巷找還在留守的蘇致遠。


    一攤子的貨都收整幹淨了。


    “走!姐帶你改善夥食去!”


    國營飯店,蘇曼華一口氣要了兩碗打鹵麵,外加一份醬牛肉。


    蘇致遠吃的頭也不抬,蘇曼華看得心痛,“這幾天爹娘咋樣?”


    蘇致遠皺眉,“沒咋啊!”


    蘇曼華把自己碗裏的麵撥了一大半過去,“還說沒咋,我走時娘又塞了三十塊給我,怕是這些日子沒吃過兩回肉吧?”


    蘇致遠笑笑,“娘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節省慣了,你別擔心,她有錢呢!”


    “一年到底就和地裏的莊稼打交道,這些年陳煦還花了不少,我生孩子、小白眼狼吃喝一年都是他們出,還能有啥錢?”


    蘇致遠放下筷子,“姐,你別這樣說小羊...”


    蘇曼華翻了個白眼,自家傻弟弟是沒見著陳徜洋那張六親不認的臉。


    “爹娘說了,你要是願意把小羊接回來,他們幫著養!還有我!姐,還有我!我明年就十八了!我也可以養小羊的!”


    蘇曼華搖搖頭,攪動著碗裏的麵,“他不願意,我也懶得操心,帶著他我怎麽再嫁?”


    蘇致遠盯著蘇曼華,“姐,不嫁了,我養你。你別怕村裏人碎嘴,娘在,她們不敢瞎說的。”


    他的神色無比認真,蘇曼華看著他,一如小時候,一點沒變。


    蘇曼華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些,“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娃了,爹娘嘴上不說,肯定還是想我再找一個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打一輩子單身漢。”


    蘇致遠沒吭聲,隻低頭大口吃麵。


    蘇曼華笑笑,“說起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以前自顧不暇都沒問過你,有中意的人嗎?”


    蘇致遠向來是個薄臉皮,紅著臉沒吭聲。


    “你別有壓力,姐現在賺錢了,回家咱就把老房子捯飭一下,再給你起間新屋子,到時候你接媳婦用!”


    “姐,現在又不是以前,哪還興這個...等我先安身立命了再說。”


    蘇曼華來了興趣,“那你想做啥?”


    蘇致遠咽下最後一口麵,雙眼發亮,“我想學電工!”


    蘇曼華皺眉,“咋突然想學這個?”


    “姐,現在通電沒多久,國家缺這樣的人才!我也有個高中畢業證,大學我是考不上了,但是我可以拜師學藝!將來再把證考了,就不愁吃喝了!”


    蘇曼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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