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唐灼灼是對林昭提議的、挾恩圖報讓楚雲淩放下職業道德的天才想法敬謝不敏的。


    自己幹這種事自己是心裏過得去,但強迫別人這麽幹……


    是不是有一點點點過分?


    直到顧深加入聊天,一邊給阿大順毛一邊提起:“楚律以前接活的雇主是誰都一目了然,混在其中幾個有些問題的案子就被忽略了。”


    比如以為是a在耍無賴不想負責,b懷恨在心更加瘋狂地報複a,結果卻是看不慣a的c設的局……之類的。


    彎彎繞繞讓道長頭大之餘,也是心有戚戚。


    畢竟不是一個年齡層的人,楚雲淩活躍的時候顧深已經出家求道多年了,他能知道楚雲淩這麽個人已經是交遊廣闊。


    所以對楚雲淩的了解都是在唐偉年提前出獄、找到鬼出山後,抽空調查的。


    能查出那麽隱蔽的設局套路,卻查不出是誰雇傭楚雲淩給唐偉年脫罪,顧深當然意識到不對勁。


    “本想過完年再跟你說的,但他都送上門來了……”顧深沉吟片刻,“雇傭他的人勢力……從我這邊是查不到的,隻能從內部入手。”


    “那就……”


    禮貌地和楚老爺子打了招呼,唐灼灼給了雲雲一塊蛋糕,換走了比她大二十歲的堂哥。


    楚雲淩看上去就是個十分不好惹的人。


    乍一看就很符合刻板印象裏的刻薄律師,見多了一臉不靠譜的卷毛法學生,還真挺新鮮的。


    但總覺得會很難說話。


    “楚先生。”


    她思索著評估著,卻完全沒被楚雲淩的氣場壓製,理所當然且直截了當地提問:“雇傭你為唐偉年脫罪的是誰?”


    “保守雇主的信息是我的職業道德。”


    “即使為了雲雲?”


    “唐小姐說笑了,”楚雲淩終於勾了勾唇,笑得很可惡,“即使我不說,難道治療艙就不會問世了嗎?”


    “錢能買到的東西都不會是問題,雲雲也沒有那麽脆弱。”


    唐灼灼也挑眉。


    楚雲淩不會不知道她一開始就是挾恩圖報,但他先是裝傻充愣,唐灼灼就挑明了說,他的反應就很耐人尋味了。


    “我以為楚先生跟楚爺爺一塊過來,應該是來交朋友的。”


    “交朋友也得有命。”


    楚雲淩說著微微偏頭,一口飲盡了顧深剛剛泡好端過來的茶,竟是就此結束話題了,“有時候還是要小心身邊的人——”


    “對吧?陸少。”


    “如果你說的是交朋友……”


    丹鳳眼男人笑容完美,姿態優雅,“楚先生可能沒跟上時代,死人也可以當朋友的。”


    “……?”


    他難道聽不出來他在上眼藥嗎?


    楚雲淩看神經病一樣看了眼陸懸洲,難以理解地回客廳了。


    大晚上的誰耐煩在外麵吹冷風。


    唐灼灼和陸懸洲一起,目送楚雲淩去和楚老爺子打了招呼,又給楚雲裳發了紅包,而後拿上大衣風度翩翩地離開,效率之高,甚至讓人懷疑他隻是來蹭飯的。


    “楚先生穿的是西裝三件套吧?真是敬業。”


    穿著舒適的羊絨保暖衣和毛絨外套還裹著披肩,渾身上下暖融融吹冷風喝熱茶的唐灼灼評價道。


    “嘴也很硬。”


    陸懸洲在小桌子另一張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滾燙。


    一口悶說不定會燙到口腔潰瘍啊……


    真是不愛惜身體的楚律師,明明親爺爺是醫學泰鬥來著。


    唐灼灼瞄了眼,客廳裏旁觀半程的顧叔正揪住大冬天不穿秋褲的小卷毛在批評,估計是在給她和陸懸洲留出說話的空間。


    楚雲淩看到陸懸洲的反應和意有所指的話確實令人懷疑。


    就算有德魯伊項圈,但陸懸洲的善惡觀是他自己定義的。


    他能慫恿唐灼灼麵對世間肮髒不公做出更激進的反應隻是為了有趣,又為什麽不可能認為將唐偉年丟出去自由發展、欠更多的錢惹更多的事來讓唐灼灼成為手段更狠辣心性更冷漠的人?


    隻要他發自內心認為這對唐灼灼好,又不是親自下手,當然能繞過德魯伊項圈的檢測機製。


    但……


    但唐灼灼忍了忍,沒忍住先問了別的、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喂,陸少爺。”


    小姑娘一雙精致大眼睛眨啊眨,寫滿了好奇,“……你有沒有穿秋褲?”


    陸懸洲:“……”


    ……


    關於陸家大少爺有沒有穿秋褲的問題按下不提,但風吹久了還是有點冷,兩人選擇換了個地方細聊。


    唐灼灼坦然提出疑點:“還記得楊浩辰嗎?以前海城住你家隔壁的。”


    陸懸洲挑眉,點頭。


    唐灼灼:“他曾經提起過殺人後心理壓力越來越大,是因為覺得有人在跟蹤他。”


    “這個人可能是我?”


    陸懸洲聽懂了,也坦然回答:“如果在小區裏,恰好是我的上下班時間,應該是我。”


    也沒什麽特殊原因,就是鄰居是個膽小如鼠,隨便耍弄著玩而已。


    但要是在外麵還有人跟著他……


    陸懸洲說:“他不值得我浪費時間,毫無新意的殺人犯而已。”


    唐灼灼點頭。


    道德上值得譴責,但邏輯還算通順。


    又跟陸懸洲對了幾個時間點,比如陽紙村時在哪裏啊,認不認識劉念啊之類的。


    最近的可疑時間節點是廢棄工廠附近的‘休假’,為什麽會那麽巧合出現在那裏?


    陸懸洲:“跟蹤你。”


    唐灼灼:“真變態。”


    好吧,為了證明他不是變態,陸懸洲又提供了聊天記錄證明。


    那天是冷彥修被綁架之後冷天齊不敢報警,又沒有頭緒,找了相熟的、有安保公司的陸家幫忙。


    到此,陸懸洲算是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了。


    但楚雲淩的話除了透露雇主勢力很大外,也跟廢話差不多了啊!難道他真是為了蹭飯來的?


    唐灼灼懷疑自己已經具備了當皇帝的素養:多疑。


    但小陸老師沒給她內耗的機會,提出自己的淺見:“可能是和我一樣學心理學的,人性測試什麽的很適配吧?”


    不管幕後之人藏多深,慢慢挖總能挖出來的,現在……


    他看向屋子裏期期艾艾時不時看過來的秦久,微微一笑,“除夕夜,是團圓的日子。”


    唐灼灼:?


    秦久:阿嚏!


    ?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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