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了威廉之後,陸慎並沒有多做停留,而是接著搜刮下一個石室。


    這裏在白族興旺時期,應該也是一個大型的在建工程,白族長期有人維護它的設施。


    這些白族人長期窩在這裏沒事幹,一個個又仙得很,必然不會吹牛、打架、推牌九


    。閑暇時間玩兒的都是文藝,不是研究修行,就是研究地理天文,亦或者其他高雅的興趣愛好。


    白家的人生命漫長,哪怕沒有靈根,也能活三百年。


    這些生命漫長的人,還被族中培養,基本上都有一兩樣自己精通的東西。陸慎甚至看到了一本白族人自己編纂的棋譜。


    就算是陸慎這個隻知道一點兒皮毛的外行,都看得出來,這本棋譜很高深。


    這些書籍被他們隨意的留在這裏,作為不要的手稿,甚至是棄稿,對於白族的人來說,它們不珍貴。


    但是對於如今的“皇城司”來說,這些隨意的手稿,能抵黃金千萬兩。


    湖水消失的時間隻有十五天,陸慎在這期間,一直在往下走。走到第十四天的時候,實在走不下去了。


    這個深坑,越到下麵越危險。白清音的筆記有一搭沒一搭,有些她覺得不重要,或是能解決的危險,根本沒記錄在筆記本上。


    導致陸慎這個拿著她的筆記本當指導的人,幾次都差點兒被帶進溝裏。


    “轟隆”~


    “轟隆”~


    地底的水聲又想響了,陸慎開始往上走,在一間石室中遇到受傷的徐貞,北堂馨在給她裹傷口。


    “怎麽受傷的?”陸慎皺眉問道。


    徐貞臉色蒼白,搖頭道:“怪我太大意了,在一間石室中遇到一個白族前輩隨手做的機關,我不自量力去解,結果就這樣了。”


    結果差點兒把命都丟那兒。


    確認隻是皮肉傷後,陸慎倒是沒罵她不自量力,反而寬慰了幾句:“這也是一種成長經曆,以後做好防範措施就行。”


    北堂馨靠近陸慎,悄聲道:“這裏的石室中那麽多書籍……營地中這麽多人,魚龍混雜,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的眼線或是探子。


    咱們放他們下麵,萬一他們把白族的的東西拿到外麵去……”


    陸慎:“免不了的。一鯨落,萬物生。


    你我都清楚,白族這個龐然大物倒下了,從它身上掉下來的肉,本來就會造就不少傳奇。


    我們能保證的,隻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吞下白族大部分的遺產。”


    “那我爸爸……”北堂馨欲言又止。


    陸慎:“他已經和我平起平坐了,你要選邊站。


    如果覺得為難,可以現在退出,回到村裏。我容你三年。”


    在北堂馨聽來,這話就是:我和你爸爸必須死一個,選爸爸還是選老師?


    要是哪邊都不選,想站中間,就馬上滾。念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給你三年的時間掙紮,三年後我再來殺你。


    這個選擇題對於北堂馨來說,有什麽難度嗎?


    “我當然選擇老師。”北堂馨都不敢想,她選了渣爹是什麽下場。


    陸慎勸她話別說得那麽早:“北堂墨不是陸瘋子,他很懂審時度勢,周旋在各方勢力當中,遊刃有餘。


    如果不是有長生引誘,他不會來到這裏。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架空我。爭取你對他的支持,是他要走的一步重要棋子。


    你確定能你能抵製住血脈親情的誘惑?”


    北堂馨冷笑:“他對我可有片刻的血脈親情?從來沒有的東西,拿什麽來誘惑?”


    陸慎再次強調一遍:“他畢竟是你的生父,你和他隻是不熟,而非有仇。你有搖擺很正常,這沒關係,退出去就行。


    但你選擇了我,我就不會給你退的機會。”


    北堂馨笑了,眉眼彎彎,明媚大氣:“無論是從利,還是從義出發,我選擇您才是利益最大化不是嗎?


    我這輩子啊~父母親情太淺薄了~”


    說到最後,北堂馨免不了一聲歎息。


    陸慎不再說什麽,遞了一顆藥過去:“我做事並不喜歡冒險,而是喜歡萬全。


    既然你選我,就吃了它吧。等到你父親的事情塵埃落定,我會給你解藥。


    自然,你現在還可以拒絕這顆藥,我絕不會介意,這也不會成為你我心結。”


    北堂馨沒有半點兒猶豫,拿過那顆藥當場吞下。


    徐貞在旁邊吞了口唾沫,小心的問道:“老師,我也要吃一顆嗎?”


    陸慎不解:“……你吃什麽?難道你也是北堂墨的女兒?”


    徐貞弱弱道:“這不是……師妹都吃了麽?我留在營地,老師必定要用我。我吃一顆,老師放心,我也放心。”


    在這種要命的地方,再多猜忌都不過分,她理解老師,但怕被猜忌,所以也吃一顆好了。


    陸慎:“……”


    真他媽是個奇葩。


    “你的本事是我傳的,你和你女兒是我養的,甚至你女兒還在山桃村。你背叛我的理由除了腦子壞了,我再想不出其他,所以浪費我的藥作甚?”


    徐貞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可是師妹都……”


    上班兒怎麽能特立獨行呢?


    白族編外人員李二少吃了,現在師妹也吃了,就她一個人不吃,那不顯得她最不可信?


    不行,她得從眾!


    陸慎:“她是她,你是你,你們本來就是不同的個體,怎麽能一樣?”


    給北堂馨的毒藥,是讓她堅定立場,而不是為毒死她。


    給徐貞毒藥幹什麽?


    顯得她像個陰溝裏多疑善猜忌的老不死?


    北堂馨也被徐貞這波操作晃得直翻白眼,但還是那句話,她們雖然是師姐妹,但當真沒有親如姐妹,兩人連閨蜜都不是。


    有些話,自然不能說,也不好說。


    陸慎搖頭,這時,北堂墨的聲音在石室外響起:“陸老弟,怎麽在這兒紮堆兒?


    我聽到了水聲,是不是該上去了?”


    徐貞傷了腿,陸慎彎腰把人抱走:“就來!”


    所有人搶在水漫上來的那一刻離開湖底。


    湖水消失的時候聲勢浩大,回來的時候也驚天動地,“轟隆”聲猶如旱地驚雷。


    這次下去的一共有四十多人,上來的隻有三十人,折了十多個在下麵。


    北堂墨找了一會兒,竟然沒在幸存者中找到他的全能管家?


    “威廉呢?誰看到了威廉?”北堂墨連著問了好幾個自己人,都搖頭說沒見過。


    北堂墨手底下一個叫熊力的,指了指陸慎,說:“我在下去的第三天,看到威廉先生跟陸先生在一起。”


    陸慎正在清點自己的人數,這些人暫時算他的勢力,就算做樣子,他也得關心一下。


    日常在下屬麵前發完瘋之後,北堂墨找了過來,直接坦蕩的問:“你殺了威廉嗎?”


    陸慎“嗬嗬”陰笑兩聲:“就算是我殺了,你又能怎麽樣?”


    陸慎直接承認,北堂墨反倒懷疑威廉不是陸慎殺的。


    這瘋子他清楚,不解釋,不辯白,身上被扣多少口黑鍋都無所謂。


    正是因為他這種病態的做派,搞得大家悄摸做點兒壞事兒,事發之後都習慣性往他頭上扣。


    真正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北堂墨也往這廝頭上扣過黑鍋,原本屬於北堂墨的仇家,被這瘋子三下五除二給咬死了,算免費給他解決了一個麻煩。


    陸瘋子殺威廉,他信。這裏就他和陸瘋子平起平坐,陸瘋子為了掃清他的勢力,必定會對他身邊的得力幹將下手。


    但他一問,陸瘋子就承認了,這讓北堂墨心裏泛起嘀咕來:這瘋子不管什麽都認,我能利用他解決麻煩,別人何為不能用他對付我?


    北堂墨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手底下的牛鬼蛇神太多。他在各方勢力中遊走,左右逢源,手底下的人也有不少勢力摻進來的沙子。、


    這是相對的,沒辦法避免。


    他不是絕對的專職統治者,行事作風也是商人做派,隻要有利可圖,我就可以跟你合作。


    至於你是什麽目的,我並不在乎。


    “我會去找證據,陸老弟,合作期間,我們都該多一點兒真誠。”北堂墨拍了拍陸慎的肩膀,真誠道。


    北堂墨沒時間跟陸慎扯太久,他得回去把自己手底下的人梳理一遍。他不確定這次威廉的失蹤,是那些往他手底下摻沙子的派係之間在內鬥,還是有人想在背後搞他。


    陸慎拍了拍自己肩膀,嫌棄道:“搞笑!”


    下到湖底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帶了很多書籍上來,這些書籍全都是繁體漢子。


    但這並不表示營地中的人就能看懂,營地裏的這些人,都是亂世後覺醒了異能,被各個基地招安過來的。


    這些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還有好些九漏魚。


    讓他們認簡體字,他們認著都費勁,何況是繁體字?


    另一點,白族是一個文化不斷傳承,族中使用的文字,學習的文化沒有因為戰亂、當權者忌諱等原因銷毀書籍而斷代。


    曆史一些因為戰亂原因丟失的文化,還有一些字的發音,解讀被白族保留下來了,改朝換代後官方統一的文字與字義,反倒是錯的。


    文字這種東西,失之毫厘,謬之千裏。


    曆朝曆代中,當朝者為避尊者諱,或是為抹黑前朝,總是令天下的書大修。


    真正原版的書,越傳越少。這些書,白族都有。在引經據典的時候,後人看到的是錯誤版,反倒不理解白族人寫在筆下的字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些錯誤,古今字體、字義不一樣,都需要那些文字學家和曆史學家來破解、翻譯,才能明白其中真正的含義。


    這幾天,那些專家的帳篷就是最熱鬧的。


    不過大多數人,也就隻能在門口看一看,能進去的人沒幾個。


    北堂墨也意識到了那些書籍的珍貴,按照那些書中的方法來練習所謂的“氣”,他的異能好像有所提升,哪怕隻有一絲,也是個不亞於得到長生不老藥的好消息。


    北堂墨看得很清楚,長生這種事,不能強求。


    如果是麻生良吉那樣的長生,就實在沒必要了。


    異能的提升不同,是看得見,摸得著,能得到巨大好處的東西。


    現在世麵上提升異能的法子幾乎沒有,北堂墨慢慢的摸索著練習異能,但效果一點兒都不顯著。


    這些書籍讓他看到了希望,他高興得都想開兩瓶紅酒慶祝一下了。


    知道那些是什麽的北堂馨很著急,晚上拉著徐貞悄悄摸進陸慎的帳篷。


    “老……陸先生,那些都是白族的修煉法訣,難道任由它們擺在那裏,隨便什麽人都能看嗎?”北堂馨著急道。


    陸慎也在整理那些書籍,聞言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眉頭:“你有什麽更好的主意嗎?”


    北堂馨:“……我們可以拿回去找宋教授翻譯,或者出去後找自己人翻譯,為什麽要在這麽魚龍混雜的地方,把這麽珍貴的典籍拿出來?”


    那些都是“皇城司”的根基,怎麽能被人挖走?


    陸慎看向徐貞:“老二,你怎麽看?”


    徐貞思考了一會兒,道:“這些典籍早在預料之中,但我們真正的目的,是搞清楚大湖之下,白族究竟做了什麽?


    為什麽要修建這處工事?


    白族的工事目的是什麽?


    留給我們的時間或許並不多,如果因為一點眼前利益,而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麽,這很得不償失。”也不是做大事的料。


    陸慎慶幸,還有一個腦子清醒的。


    “讓他們翻譯,讓他們看吧。看到了,學會了,都不要緊。能憑著學來的本事,從秦嶺出去才算功德圓滿。”


    陸慎又揉了揉眉心,繼續開始整理古籍。


    這是一本白家人的隨筆,隨筆中除了記載怎麽吃,怎麽玩兒之外,還記載著白族與其他同樣守護“山河鼎”的家族外交。


    那些家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族人對自己家族存在的意義產生質疑,已經開始分崩離析了。


    白族因為堅決同族通婚,堅決執行“俠”行於人間,“仙”死於世外的行為準則,還有各種嚴苛的法度,所以比其他幾個家族都要長壽。


    陸慎在這本筆記中,大概了解了一些當時白族所麵臨的外部困境,還有他們內部族人所守護的禁地,需要完成的人生任務等問題。


    算是對白族有了一個更細致的了解。


    陸慎繼續投入工作,沒再理兩人,徐貞扯了扯北堂馨的衣角:“老三,走了,陸先生累了。”


    二人拉拉扯扯出了陸慎的帳篷,北堂馨皺眉:“二師姐,你為什麽不讓我把話說完?


    那些本來就是白族的東西,憑什麽給外人看?


    實在不行,就把他們都殺了!”


    北堂馨連殺親爹這種事都不止想過一次兩次了,何況是其他人?


    徐貞搖頭:“你呀,性子太急了。


    把人殺了,你去麵把那些古籍都帶上來?下麵再有危險,你親身去蹚機關?”


    “我知你不願意族中典籍被外族看到,但想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沒有天大的誘惑在前,誰會舍了命去追逐?


    就像陸先生說的,讓他們看,讓他們學,能帶出秦嶺才算本事。”


    二人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自己當成白族中人了。


    隻是“白貞”、“白馨”實在太難聽,兩人才沒叫出來。


    北堂馨眼睛轉了幾圈,大約明白了徐貞的暗示,笑道:“好師姐,是我年輕不懂事了。好在你把我拉出來了,不然老師該覺得我朽木不可雕了。”


    徐貞歎了口氣,對這個比她的瀟瀟還要小的師妹,她又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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