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光明逐漸消散,黑暗就開始滋生。


    山海市作為華夏境內為數不多,沒有遭受地震城市,全國還活著的人,不少都湧入了這裏。


    白天的城市,維持著表麵的和平與蕭條。


    到了夜晚,那屬於另外一個世界。


    山海市老城區,甜水巷子深處,燭光映照間,一條仿佛鬼街一樣的集市,悄無聲息的出現。


    這裏的人,並不都戴著麵具,但攤主和客人都戴著麵具。


    “家傳靈藥?”


    “絕世古董?!”


    李二順像是土狗進城一樣,和他臉上哈士奇的麵具非常符合。


    李相源則盯著這些人售賣的商品,槍支、火藥、x品、甚至還有人被推出來明碼標價。


    這些以前隻敢躲在陰溝裏進行的生意,竟然也能在市集上出現了。


    這個集市上的客人很多,攤主們接受金銀交易,也接受糧食交易,還能用水來交易。


    一瓦罐清水,可以換一把槍。


    “臥槽~”李二順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那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櫻花國動作片老師嗎?她怎麽也在這兒?!”


    李相源順著李二順指的方向看去,的確有一些不是華夏人,但是有亞裔麵孔特征的人在被販賣。


    “能從櫻花國跑出來,還順利到了山海市,這女人有些本事。”李相源勸他:“這女人你把持不住,別想了。”


    李二順:“……李哥,我還花著你的錢呢,哪兒敢啊?”


    我就是看到意淫對象突然出現在眼前,有些激動而已。


    李相源用自己的桃木劍換了幾把槍和一些子彈,憑著這些東西,他可以稱霸山桃村了。


    原本他是打算離開了的,在街角拐彎處,不知怎麽就回了頭,看到燈火最亮的地方,一個身形單薄纖瘦的男人被人推搡著關進了賣人的鐵籠中。


    李相源就那麽看著,腳下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那鐵籠前。


    鐵籠裏的人麵黃肌瘦,頭發淩亂,身上穿著的襯衣已經看不清什麽顏色。


    可就算這樣,依舊難掩他五官勾勒出的麗色。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


    “客人,你好。這個人奴隻要三千斤大米,或者五百克黃金就能……”攤主熱情的給戴著邊牧麵具的客人介紹自家的商品。


    哪知這個戴著邊牧麵具的客人,卻不由分說的給了他一拳,笑意盈盈道:“我出五根金條,這個人我買了。”


    隨即,給李二順使了個眼色,李二順乖乖把提著的箱子拿出來,數了五根金條人攤主。


    鐵籠裏的人聽到這個聲音,呼吸微微一滯,不可思議的盯著李相源臉上的邊牧麵具。


    攤主被打掉了臉上光頭強的麵具,露出了一張精明又陰狠的臉。


    他先是擦了一下臉上的血,隨即揚起一個笑,交出打開鐵籠的鑰匙。


    “客人跟鄙人開一開玩笑,這沒問題。不過咱們鬼市有鬼市的規矩,貨物售出,你不問來源,我不問歸處。”


    攤主猜到今天的客人可能與他賣的貨物認識,但他既然敢做這個買賣,就有他的依仗。


    李相源聲音依舊笑吟吟:“我懂,你們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規矩,我不是會壞人規矩的主兒。”


    “二順子,再給老板一根金條,當做是爺給的傷藥費。”


    攤主臉色稍微緩和,隨即又被一個耳光抽在臉上。


    “二順子,給金條。”


    攤主:“……”


    “啪”的一聲,又是一耳光,這次把老板的牙齒都打鬆動了!


    “給金條。”


    “媽的,老子不要你的金條,今天就弄死你!”攤主當即暴走,還沒暴得起來,就被一腳踹在膝蓋上,跪了下去,然後被一把桃木劍的劍尖抵住脖子。


    那把桃木劍的劍尖勾起攤主脖子上戴著的繩子,把繩子一截一截的拽出來,年輕戲謔的聲音響起:“佛牌啊?”


    “你養的古曼童要是被我一劍抽得魂飛魄散,你會不會立時就被惡鬼分食?”


    攤主這次是真不敢動了,額頭一滴冷汗劃過:“道長饒命……”


    李相源不滿意:“拿桃木劍的就都是道士?刻板印象要不得,我今天就給你長長記性!”


    說著,一木劍抽在攤主的臉上。頓時,那攤主就被抽破了臉皮,鮮血緩緩的流下。


    攤主知道,這人是在找自己的麻煩,今天賣的貨是個雷子。


    這一頓打,他必定要找出貨給他的人討回來:媽的,不是說這次的貨隻有一個病得要死的爺爺,和一個還沒成年的妹妹嗎?


    怎麽還有人跳出來護他?!


    “李二少!”鐵籠裏的美人虛弱開口:“跟他計較沒意思。如果您還願意幫我們家,能不能先去看我爺爺和妹妹?”


    李相源這才住手,聲音含著公子哥兒特有的戲謔又輕蔑的那種笑意:“二順子,再給老板兩根金條。”


    “算我補償老板的湯藥費。”李相源收起桃木劍,甚至做了一個拱手的姿勢:“祝老板您生意興隆。”


    攤主:“……”


    他們這些做生意的,最煩遇上這種公子哥兒。說他尋釁滋事,他偏偏又賠錢平賬了的,嘴裏甚至連句汙言穢語都沒有。


    攤主旁邊其他的人也不好過來同仇敵愾,今天來的客人是打人了,但那些金條也是實打實的給了。


    鬼市的規矩,隻要客人肯出錢,就什麽都能買得到,並且安全離開鬼市。


    這個客人隻是喜歡打老板而已,也不算太難伺候。攤主隔壁的鄰居紛紛勸他:“算了吧~算了吧~”


    李二順狗腿的把老板手裏開鐵籠的鑰匙奪過來交給李相源,李相源打開鐵籠子,把裏麵的人拉出來。


    “宋晗,你能走嗎?”


    宋晗點頭,表示自己能走。


    可他走得很慢,兩條腿分得很快,還一瘸一拐的。


    李相源頓時明白了他遭遇過什麽,一把將人抱起來:“你來指路,宋教授在哪裏?”


    李相源是一個被溺愛著長大的孩子,當他的家族被陷害,萬劫不複時,他並沒有本事讓自己獨善其身。


    父兄出車禍的出車禍,入獄的入獄,他也被牽扯到不少案子裏去。


    高中時談過幾個月的女朋友出來指認他,說他不僅吸毒,還開淫趴,甚至害死了人命。


    大學時的導員揭發他搶同係同學的論文,還逼得人跳樓自殺。


    一樁一樁,一件一件,他聽說過,或是沒聽說過的案子,都被扣在他的頭上。


    隻要這些指認坐實,等著他的就是萬劫不複。


    偏偏他又不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很難讓人相信他的清白。再加上躲在暗處的那隻手手眼通天,隻等把他摁死,以絕後患。


    是宋教授,他大學的老師,在關鍵時刻動用自己的人脈,幫他找最好的律師,換掉那些人事先收買的法官,他才能幹幹淨淨的出來追殺北堂墨,順便擺爛。


    宋教授,算是他命中的貴人。


    可是如今他的貴人,帶著十一二歲的孫女,住在廁所的隔間裏。


    老的餓得快沒了氣,小的舔著一塊發黴的麵包,還舍不得全吃掉。


    “爺爺……”宋晗輕輕的叫了一聲,像是怕打擾老人休息一樣。


    李相源伸手在老人的鼻息下一探,還有微弱的氣息,鬆了一口氣,在自己衣服褲子四個口袋裏摸了一遍,摸出一塊巧克力。


    這還是他戒煙時用的,味道有些苦。


    宋教授的孫女兒眼睛一亮,就要撲上來,宋晗擋了一下:“倩倩乖,這是給爺爺的。”


    宋倩眼眸黯淡下來,但還是乖巧的點頭:“好,給爺爺。”


    李相源把巧克力喂到宋教授嘴裏,可宋教授已經失去了吞咽食物的意識。


    “李二順!沒眼力勁兒嗎?拿水來!”


    李二順帶帶著哈士奇的麵具,聞言趕緊把自己的半瓶水拿出來:“李哥,水。”


    好不容易給宋教授喂了一些糖和水,李相源背宋教授,李二順抱宋倩,順便扶宋晗,趕緊離開那個廁所隔間。


    媽的,實在太臭了!


    大旱之後,人都沒水喝,更別提用水衝廁所了。


    那裏的味道本來就夠豐富多彩了,再加上有的人嫌挖坑麻煩,直接把那裏當拋屍現場。


    隔得老遠,都能聞到那些層次分明的臭味兒。


    李相源把這一家三口帶回了他們住的賓館,花了一根金條,讓服務員準備幾套幹淨的衣服,再買了幾桶泡麵。


    宋教授還沒有醒過來,但呼吸不再是微不可聞。


    宋晗有些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泡麵,宋倩卻是連衝泡的那幾分鍾都等不得,直接幹嚼起來。


    李相源很心酸,宋家是真正的書香之家,積善唯德。


    宋父為國捐軀,宋母殉情而去。


    哪怕這世道不太平,他們宋家也不該是這麽個下場。


    趙大發看著這比乞丐還不如的一家三口,把李相源拉到門外去:“小李啊,這可是三張嘴!”


    “他們老的老,小的小,就一個能幹活兒的,還瘦成那樣,不好好養個一年半載,做不了重活兒。”


    “現在這個世道誰都不容易,你把這三張嘴帶回去,養得活嗎?”


    “世道越壞,人心越壞。你好心收留他們,將來要是養不活,想把人趕走,隻怕他們不會聽話,說不定還會害了你啊!”


    “怎麽養不活?大不了以後桃木劍漲價咯~”李相源嬉皮笑臉。


    趙大發臉都黑了:媽的,五十斤大米一把桃木劍了,還往上漲?!


    再漲買不起了,讓鬼吃了我算了!


    “開個玩笑。”如今鬼物橫行,李相源雖說被邊魔頭奴役,但她教給他那點兒本事,卻是實打實的有用。


    後來趙家那丫頭拿過來的書也很有意思,他學了幾招,現在已經不再局限於驅逐鬼物,而是能收能滅了。


    現在這個世道,他算是端上鐵飯碗了,不愁沒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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