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園再次來到晉國上京,已經是二月份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秦楚晉三國間求和議盟的事情,必須要在三月份結束。


    因為開春之際,就是大軍相互征伐之時,如果再拖,兩國軍隊長期囤聚秦國邊疆,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來到上京當日,李園便將晉帝的想法轉告給了屈原。


    後者竟是有些如釋重負道:“陛下能夠有這個決心,已經很不容易了。”


    對此,前者極其不解,詢問道:“都到了這個份上,為什麽還一定要與晉國合盟?大不了我們撤軍便是。”


    此前攻打秦國,不也失利了?還導致一代名帥項燕的隕落。


    如今撤兵,又有何不妥?


    屈原搖頭道:“你看問題太片麵,此次伐秦不同以往,若是我軍不勝,則楚國社稷危矣。”


    “可靠著晉國,就真的能夠將秦國給滅了嗎?”李園問道。


    “那是吳起應該考慮的事情,至於我們,隻要努力促成晉國滅秦的決心即可。”屈原應聲道。


    李園又問道:“不知最近這幾日,秦使那邊,可有動作?”


    屈原搖頭道:“這個郭開,並不是可以成事的人,自從晉帝見過他以後,便日日待在驛館聽宣,這反而給了我們機會。”


    隨後,他便帶著李園進宮請見晉帝。


    雙方會麵後,晉帝笑問道:“不知楚帝是如何考慮?”


    屈原將羋熊的意思說出:“回陛下,攻占大秦之後,我楚國隻要三分之一的土地。


    此外,原先答應給貴國的糧草輜重銀錢等物,皆翻倍贈予。不知這個讓步,陛下可還滿意?”


    他幾乎已經將話挑明了說。


    楚國最多就隻能讓步於此,倘若你們還借著秦國之由咄咄逼人的話,那麽這合盟之事,不提也罷,大家好聚好散。


    不過話說回來,那確實也是楚國能給出的,所有的利益了。


    光是這場大戰的支出,就已經讓他們不堪重負。


    幾乎已經將曆代楚帝積攢的家底都給耗光了。


    楚國願意這麽做,就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滅秦。


    隻要能滅秦,付出再多,他們認為,也是值得的。


    姬重耳點頭道:“滿意,自然是滿意,既然貴國有這麽大的誠意,若是朕朝令夕改,不免有些失信於天下了。


    請貴使先回去等候,待朕不日傳旨,繼續向前線增兵。”


    換句話說,你們的確很有誠意,但是朕不想立即答應,還需要考慮幾日。


    俗話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屈原當然明白,今日是很難出結果。


    他隻能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返回居住所在的途中,李園故作心懷不滿的抱怨道:


    “這晉國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給了他們這麽多的好處,可他們時至如今,還要給我們玩猜謎。”


    屈原呼出一口濁氣,悵然若失道:“其實今日能談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最起碼他沒有拒絕我們的意見。”


    “今日拖明日拖,究竟要拖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大人,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三月了。”


    李園深深皺眉道。


    屈原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萬裏晴空,喃喃道:“是啊,馬上就要到三月了,這個時候,若是有一場勝仗傳來,該有多好。”


    吳起:我也想啊,你當我不想?


    ...


    晉國皇宮。


    姬重耳與毛遂等人商議。


    “楚國給出的條件,的確已經豐厚到了極點,朕總覺著,他們比秦國要靠譜許多。”


    前者緩緩說道。


    楚國是真的想滅秦國,自然要不惜一切代價。


    毛遂道:“聽陛下的意思,是繼續與楚國合盟了?”


    姬重耳點頭道:“我們隻需派出軍隊,其餘的什麽都不用管,為何不合盟?


    相較於秦國給出的好處,朕還是樂意得到秦國的大片土地。”


    藺相如補充道:“在此之前,秦國的利益,我們也是可以獲得一部分。”


    此話一出,君臣相視一笑。


    半個時辰後,郭開受詔入宮。


    姬重耳將楚國最新給出的籌碼說了出來。


    郭開毫不猶豫道:“我秦國雖比不得楚國富庶,難以將楚國給出的條件雙倍贈予貴國。


    但是,我們秦國亦會傾盡所有,關鍵是,貴國可兵不血刃,拿下我秦國幽雲之地。”


    若是他還一個勁兒的咬住,秦國願給雙倍的價值,那麽晉國就真的有理由,要懷疑一下秦國的腦袋,是不是傻了。


    畢竟,楚國所給的東西,實在是太豐厚了。


    秦國要是敢雙倍贈予,隻怕將家底掏空了都不夠。


    對此,雙方都是心知肚明。


    一旦郭開那樣說了,沒理由晉國君臣不懷疑秦國的心思。


    姬重耳微微頷首道:“朕喜歡平世之和,不喜歡戰爭,因為戰爭總是要死人的。


    所以,朕可以撤軍,但是在撤軍之前,你們秦國必須要讓朕看出誠意才行。”


    意思是,你們要給一部分錢,等錢財到賬了,這仗自然就打不起來了。


    他們想要侵占的,就是秦國這筆財富。


    倘若秦國真的給了,那麽...


    晉國會以秦將殺俘之名,繼續伐秦。


    但是聽到這個消息的郭開,卻是顯露喜色,脫口而出道:“聽陛下的意思,是答應與我秦國議和了?”


    姬重耳笑道:“隻要有誠意,一切都好說。”


    郭開連忙作揖道:“請陛下放心,外臣這便將貴國意願傳達鹹陽,望我兩國能彼此安好。”


    “隻要有誠意,自然安好。”


    姬重耳笑不露齒,吃相極其難看。


    接下來,他就隻需要等秦國那邊的意思了。


    在此期間,他接到一個消息,說是秦國派出了太子太師擔任使者,前往齊國。


    緊接著,他便召集國內文臣武將議事。


    “秦國派人去齊國,肯定是要求援,你們覺得,他們是想讓齊國攻打我晉國還是楚國?”


    姬重耳問道。


    如果齊國真的摻和進來,那麽局勢可就變得微妙了。


    毛遂道:“八成是要攻打楚國,畢竟眼下秦使還在我們都城當中。


    而且,前幾日,陛下剛透露有意要與秦國議和的消息,他們犯不著這個時候請求齊國的幫助。”


    樂進附和道:“毛大人所言極是,那秦使郭開,不是說已經向鹹陽遞折子了嗎?


    從我上京到秦國鹹陽,路途少說也要有一個月左右。所以,秦國又派遣使者前往齊國,肯定與我晉國無關。”


    姬重耳又問道:“倘若齊國答應幫助秦國攻打楚國,迫使楚國撤兵,該當如何?”


    藺相如道:“回陛下,要是如此,我們可借機真與秦國議和,反正這件事情,最後吃虧的,肯定不是我們晉國,如此便就夠了。”


    聞言,姬重耳心中稍安,笑道:“朕多虧了能有諸位相助,才能將秦楚兩國,玩弄於股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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