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妲己問話之後,高力士搖了搖頭,果斷回絕:


    “請恕奴婢無能,難以獲得太後與嫪毐之間私通的鐵證。


    不過,奴婢舉薦一人,此人,或可為娘娘所用,幫助娘娘搜集證據。”


    倘若是此前的高力士,還能嚐試著打探太後寢宮的消息。


    然而現在麽...


    他若敢一腳踏進那座宮殿,隻怕下一刻,就會被太後命人斬殺。


    畢竟,呂雉對他,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了。


    “是誰?細細道來。”妲己問道。


    高力士如實說道:“此人叫做李輔國,與奴婢私交甚好。


    隻是如今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此人最識時務,相信娘娘定能將其降服駕馭。”


    “李輔國...”


    妲己念叨了一聲這個名字。


    此人在宮中,還是小有名氣的。


    不過,他的名氣,是因為他的醜。


    據傳,此人相貌奇醜無比。


    所以平日裏,為了不使太後厭煩,都是以麵紗遮蓋自己的臉龐。


    高力士留在了妲己的這裏。


    成為了她的親信。


    主要是嬴淵那邊,對他還暫無安排。


    待高力士退下後,胡喜媚問道:“我們該如何見到這個李輔國?


    萬一我們與他的會麵,被太後知曉,隻怕將會前功盡棄。”


    妲己淡淡道:“過幾日就是太後壽誕,屆時,文武百官,都將前去為太後祝賀。


    即使今年有國戰要打,那麽該有的禮數,還是不會少。


    屆時,太後那邊忙的一團糟,我們自然就能有機會,見到李輔國了。”


    “此事,要不要稟報給陛下?”


    胡喜媚是怕,一旦妲己選擇這樣做,被皇帝知曉後。


    皇帝會怨她事先沒有與自己商量。


    “待搜集到證據以後,再稟報給陛下吧。”


    妲己這麽做,完全是為了嬴淵考慮。


    否則,她也不至於,主動向太後出招了。


    這一切,隻因為,嬴淵要做一名千古一帝。


    而妲己,甘願在他背後,做一名默默無聞的女子。


    將一切障礙,盡可能的,為他掃清。


    ......


    此時。


    宣政殿。


    荊軻正跪倒在嬴淵身前。


    前者抱拳道:“請陛下恕罪。”


    後者明顯有些不悅,開口道:“荊大俠何罪之有?”


    “未經聖命,便私自刺殺長安王嬴成蟜。”荊軻直言道。


    如今江湖上,都已經將他刺秦王的事情傳遍了。


    一位成功弑王的刺客,足以享譽整座江湖。


    嬴淵不悅,就不悅在此處。


    倘若長安王不死的話,估計此刻已經成為了楚軍一大助力吧?


    曹操他們,也會因此而士氣低落,屆時,這場國戰,還未正式爆發,便已結束了。


    然而現在呢?


    一切都違背了自己的意願,反著來了。


    士氣受挫的一方,反而是楚軍。


    如今,他接到前線戰報,說是曹操他們,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趕往函穀關了。


    戰報中還說,將會以最快的速度,收複函穀關。


    屆時,依據函穀關獨特的地理優勢,將會拒敵於國門之外。


    一旦戰事被拖,即使楚軍派出再多的兵力,也於事無補。


    一件小事,足以造成極大影響,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更何況,殺死長安王這事,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嬴淵很鬱悶,很不開心。


    “據朕所知,當初你刺殺朕,就是聽從了嬴成蟜的命令吧?”


    嬴淵很想搞清楚一點。


    本來是想殺自己的,為什麽又想殺長安王了呢?


    這不符合江湖道義啊。


    東家雇人殺人,哪有殺手反殺東家的道理?


    為什麽不殺朕?


    嬴成蟜是因為投誠謀反失敗而被殺。


    所以秦國這邊,並未給其任何諡號。


    甚至按照祖製,還將他的王位給剝奪了。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世上再無長安王這個爵位。


    長安是大秦的陪都,


    長安王這三個字的份量,在如今那些王爺當中,還是很足的。


    荊軻如實說道:“此前,是在下誤以為陛下乃是昏君,所以便對陛下動了殺心。


    可是自從被陛下招至宮裏以後,在下才逐漸醒悟,陛下不僅不是昏君,還是這世上少有的明君。


    反觀長安王,才是那個一直有謀逆之心,唯恐天下不亂的亂臣賊子。


    在下被賊子蒙蔽,心中對陛下極是愧疚,便想將功補過,於是未經陛下同意,便前往靈寶山一帶,伺機刺殺嬴成蟜。


    今日見陛下,在下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無論陛下對在下有何責罰,在下都心甘情願受領。”


    原本聶隱娘是要站出來為荊軻求情的。


    不過,事先已被荊軻拒絕。


    無論今日,嬴淵對他如何,他都願意去承擔。


    聞聲後。


    嬴淵抑鬱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了。


    你才是明君,你全家都是明君!


    他恨不得立即就爆出粗口。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無奈說出一句話來,“其實,朕隻是想當一名昏君啊。”


    說完這句話,便就離開此間。


    仍舊跪倒在地的荊軻,有些摸不著頭腦。


    聶隱娘連忙上去將他攙扶起來,笑道:“荊大哥,恭喜你,看來陛下是不會懲罰您了。”


    “為何?”


    荊軻皺了皺眉頭。


    他很想留在嬴淵身邊做事。


    但是,皇帝會收留一個,殺了自己弟弟,成功弑王的刺客在身邊嗎?


    所以,為了留在他身邊,荊軻願意受到一切懲罰。


    聶隱娘開口道:“陛下若是想要懲罰你,盡管直說便是,為何要借機離開?


    分明就是想給你一個台階下,不然,弑王這種事情,非同小可。


    盡管那嬴成蟜該殺,可是你當著陛下的麵兒,說出此事,陛下還能怎麽做?


    總不可能加以賞賜吧?不然,若是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該如何看待陛下?


    畢竟,長安王雖該殺,可他們好歹也是兄弟,這事,本質上,就是一樁同室操戈的事。情”


    聞聲,荊軻恍然大悟。


    他望著嬴淵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想當一名昏君...


    或許,陛下一直以來,都想做一名逍遙快活的皇帝。


    奈何這世道如此艱難,陛下必須要挺身而出...”


    一時間。


    他忽然意識到,其實壓在嬴淵身上的擔子,真的很重。


    可是,皇帝並未逃避自己的責任,而是主動承擔了起來。


    哪怕,是在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也在所不惜。


    所為的,便是生活在大秦土地上的無數百姓。


    秦國有此陛下,當真是幸甚至哉。


    想到這裏,荊軻突然再次下跪,俯首道:“陛下聖明!”


    遠處。


    即將來到自己寢宮的嬴淵,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心中忍不住暗想,難道又有人罵自己是明君了?


    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必須要搞點事情做做才行。


    ......


    與此同時。


    函穀關。


    呂布與於禁二人,親自率軍,已經輪番攻打了數次。


    雖說均被楚軍攻退。


    但是,不知為何,有好幾次,楚軍都可乘勝追擊,甚至全滅攻城軍隊。


    然而,卻始終像是一頭縮頭烏龜一樣,就是待在城關裏不出來。


    這讓呂布和於禁二人,都覺得,項燕其實已經死了。


    於是,接下來,他們不再攻城。


    而是每天都讓人在城關外叫喊,說是項燕已死,楚軍降者不殺。


    一來一回,函穀關內的士氣,再次跌落。


    很多將士都是無精打采的守城。


    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自己的元帥了。


    心中不免懷疑,或許元帥真的已經死了。


    項燕是楚軍的魂。


    魂沒了,楚軍將士自然如同失魂落魄的行屍走肉一般。


    於禁和呂布二人,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


    他們派出斥候,告訴曹操,項燕疑似已死。


    雖隻有寥寥幾字,可曹操聽到這個消息後,激動地一夜都沒睡著。


    至於殺死項燕的最大功臣——朱丹溪,已經在返回鹹陽的路上了。


    估計等嬴淵見到他以後,會一臉的驚訝。


    畢竟,按照正常邏輯來說,這老頭兒,應該會被楚軍活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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