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吊人深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北倉廢墟本身那粘稠的黑暗,無聲無息地在前方引路。他步伐精確而恒定,每一次落腳都避開了地麵上搏動得最劇烈的鏽蝕菌毯隆起,仿佛腳下鋪著一張無形的、標注了所有死亡陷阱的網格圖。覆蓋著紫金色活體金屬的右手依舊微微抬起,五指間延伸出的、細若遊絲的紫金色能量流,如同精密編織的蛛網,穩穩地維持著那個將他們與地獄隔絕開來的半透明光罩。


    光罩流轉著純淨的紫金色光芒,邊緣符文明滅不息,散發出強大而冰冷的秩序氣息。它隔絕了外界那令人窒息的、混雜著鐵鏽腥甜與屍體腐敗的惡臭,也阻擋了無數在黑暗中蠕動、窺伺、發出低沉嘶鳴的鏽蝕怪物。然而,這庇護並非毫無代價。光罩之外,密密麻麻的暗紅色身影層層疊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魚群,瘋狂地衝擊著光罩的邊緣。每一次撞擊,都讓光罩表麵蕩開劇烈的漣漪,發出沉悶的“砰砰”聲,那些接觸點的符文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強光,將撞上來的怪物灼燒成冒著青煙的焦炭。但這前仆後繼的衝擊,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拍打著礁石,光罩流轉的光芒肉眼可見地在每一次衝擊後變得略微黯淡一分,如同電池被急速消耗。


    “跟緊。路線變更七次。”倒吊人頭也不回,平穩的聲音穿透光罩內相對安靜的空氣,毫無情緒起伏,如同冰冷的導航儀播報。“力場能量消耗速率提升百分之十七。剩餘維持時間:兩分十五秒。”


    冰冷的數據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老李喘著粗氣,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舊傷和剛才強行撬動預製板的反震讓他的左臂幾乎失去知覺,隻能無力地垂著。他右臂死死夾著那個剛剛從死亡邊緣拖回來的幸存者——一個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男人,身體冰冷僵硬,手腕上那點微弱的淡紫色信標光芒成了此刻唯一的生機象征。男人的重量幾乎全壓在他身上,每挪動一步,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汗水混著血水和鏽蝕粘液不斷從額頭滾落,模糊了視線。


    阿川被鐵蛋和大劉架著,右臂以一個怪異的角度扭曲著,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疼得齜牙咧嘴,倒抽冷氣,臉色白得像刷了層石灰。王瘸子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剛才被轉化體甩飛撞在牆上,肋骨可能斷了,呼吸都帶著嘶嘶的漏風聲。蘇虹緊跟在老李身邊,不時伸手幫忙托一下幸存者的腿,她的臉色同樣蒼白,嘴唇被咬出了血痕,眼神卻異常專注,警惕地掃視著光罩外那些瘋狂衝擊的暗影,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僅剩的幾瓶藥劑和那個激發後光芒已經黯淡下去的淨化信標激發器。


    恐懼並未消失,隻是在極度的疲憊、傷痛和死亡的步步緊逼下,被壓縮成了一種麻木的、僅剩下求生本能的專注。每一次光罩外怪物撞擊帶來的震動和光暗變化,都讓心髒狂跳,喉嚨發緊。時間被倒吊人精確的倒計時切割成絕望的碎片。


    “左轉,三十度傾斜下行。注意腳下菌毯活性提升。”倒吊人的指令再次響起。


    前方是一個向下延伸的、被坍塌物半掩的維修通道入口。傾斜的金屬樓梯上覆蓋著厚厚一層搏動著的暗紅色菌毯,粘稠的液體正順著台階緩緩流淌下來,散發出更加濃烈的腥臭味。樓梯深處,黑暗濃得如同墨汁,隱約傳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和“咯吱”聲,仿佛有無數爪牙在黑暗中摩擦。


    “媽的…”鐵蛋低聲咒罵了一句,看著那如同巨大食道般的入口,臉上肌肉抽搐。


    沒有選擇的餘地。老李咬緊牙關,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還能使喚的右腿和腰腹,夾緊幸存者,幾乎是半拖半抱著,第一個踏上了那滑膩傾斜的樓梯。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全靠蘇虹在旁邊死死頂住。


    “阿川,撐住!”大劉低吼一聲,和鐵蛋一起,幾乎是抬著阿川往下挪。王瘸子扶著牆壁,每一步都伴隨著痛苦的悶哼。


    通道內更加狹窄壓抑。倒吊人的光罩在這裏顯得格外明亮,但也清晰地照亮了四周令人作嘔的景象。牆壁不再是混凝土,而是被厚厚的、如同生物內髒壁膜般的暗紅色鏽蝕組織覆蓋,表麵布滿了粗細不一的、如同血管般搏動著的脈絡,不斷分泌出粘稠的“血液”。頭頂垂落下無數細長的、末端滴著粘液的鏽蝕藤蔓,如同怪物的觸須,在光罩邊緣試探、抽打。腳下的菌毯厚得幾乎沒過腳踝,每一次拔腳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噗嗤”聲。


    “加速。後方汙染濃度急劇升高。有大型聚合體被激活。”倒吊人的聲音依舊平穩,但語速似乎快了一絲。他右眼的星雲旋渦旋轉速度明顯加快。


    仿佛印證他的話,通道後方猛地傳來一聲沉悶的、如同巨型心髒搏動般的巨響!“咚!”整個通道隨之震顫!緊接著是某種龐然大物碾過廢墟、擠開障礙物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摩擦聲和碎裂聲!一股更加濃烈、更加令人窒息的汙染氣息如同實質的海嘯般從後方洶湧撲來!光罩被這股氣息衝擊,劇烈地波動起來,邊緣符文瘋狂閃爍,光芒瞬間黯淡了一大截!


    “跑!!”老李目眥欲裂,從喉嚨深處擠出嘶啞的咆哮!他不再顧忌傷痛,爆發出最後一點潛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夾著幸存者向下衝去!蘇虹踉蹌著跟上。大劉和鐵蛋抬著阿川,速度大減。王瘸子落在最後,臉上充滿了絕望。


    “力場臨界。準備承受衝擊。”倒吊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金屬質感。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麵對著後方洶湧而來的恐怖氣息和那令人心膽俱裂的碾軋聲!一隻微微抬起的右手驟然握緊!


    “嗡——!”


    覆蓋在他右手和前臂上的紫金色活體金屬組織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無數更加粗壯、更加繁複的紫金色能量脈絡如同狂舞的荊棘,從他手臂上瘋狂蔓延而出,瞬間編織、加固在搖搖欲墜的光罩之上!光罩的厚度陡然增加,流轉的符文變得如同實質的紫金鎖鏈,散發出一種近乎神性的、非人的威嚴!


    “砰!!!!”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通道如同被巨錘擊中,劇烈搖晃!老李等人被震得直接摔倒在地!隻見通道後方,一個由無數鏽蝕車輛殘骸、混凝土塊和扭曲金屬管道強行糅合而成的、小山般的恐怖聚合體,狠狠地撞在了被倒吊人瞬間加固的光罩之上!


    撞擊點爆發出太陽般刺目的紫金光芒!無數細密的、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裂痕瞬間在加固的光罩表麵蔓延開來!構成聚合體的鏽蝕物質在接觸點如同冰雪消融般大片大片地碳化、崩解!那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混合了無數痛苦靈魂尖嘯的恐怖嘶鳴!然而,光罩終究沒有破碎!它如同最堅韌的堤壩,硬生生擋住了這毀滅性的衝擊!


    倒吊人的身體在這驚天動地的碰撞中,如同狂風中的標槍,紋絲不動!他覆蓋著紫金活體金屬的右臂穩穩前伸,維持著能量輸出。灰白的長發在能量激蕩的氣流中狂舞。但就在這光芒最盛、能量運轉達到頂峰的瞬間,一直死死盯著他的老李,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在倒吊人因能量輸出而微微低頭的刹那,在他那如同天鵝般修長、被深灰色工裝領口半掩的脖頸後方——平時被灰白發絲嚴密遮擋的位置——一點極其微弱、卻帶著濃烈不祥意味的暗紅色幽光,如同潛伏的毒蛇之眼,猛地閃爍了一下!


    那絕非倒吊人自身力量的光澤!那是一種…汙穢的、粘稠的、充滿了怨毒與詛咒氣息的暗紅!更讓老李渾身血液幾乎凍結的是,在那暗紅幽光閃爍的皮膚上,他清晰地看到了一個極其微小、卻結構異常熟悉的烙印輪廓!


    雙生花!


    一朵扭曲、妖異、仿佛由凝固血塊構成的暗紅色雙生花烙印!其形態與女祭司那標誌性的力量象征如出一轍,隻是顏色和氣息截然不同,充滿了褻瀆與詛咒的味道!它就那樣無聲無息地烙印在倒吊人脖頸後方的皮膚上,如同一個惡毒的寄生胎,一個無聲的背叛印記!


    “…環…背叛…鑰匙…”女祭司那冰冷怨毒的殘響碎片,瞬間如同淬毒的冰錐,再次狠狠刺入老李的腦海!與眼前這枚烙印完美印證!


    “呃…!”老李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心髒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巨大的恐懼和冰冷的疑雲瞬間將他淹沒!倒吊人…他脖頸後的烙印…女祭司臨死前的詛咒?!“銜尾蛇之環”的背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路線暢通。目標區域汙染輻射暫時被壓製。撤離窗口:一分鍾。”倒吊人冰冷的聲音響起,仿佛剛才那驚天動地的碰撞和脖頸後的烙印都未曾存在。他收回前伸的右臂,覆蓋其上的紫金色光芒迅速內斂,重新化為流暢的金屬組織。加固的光罩也隨之恢複原狀,隻是流轉的光芒黯淡到了極點,幾乎透明,邊緣符文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後方那恐怖的聚合體被硬生生撞退,暫時被廢墟卡住,發出不甘的咆哮。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質問!


    “走!快走!”老李嘶吼著,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連拖帶拽地夾起幸存者,朝著通道下方隱約透出的一點不同黑暗的光亮衝去!那是出口!其他人也掙紮著爬起,爆發出求生的最後衝刺。


    通道盡頭,是一個被炸開的、通往地麵的巨大裂口。清冷的月光混雜著硝煙與鐵鏽的氣息湧了進來。裂口外,不再是北倉內部地獄般的景象,而是相對開闊的、布滿瓦礫的廢墟荒地。遠處,舊船廠那巨大、鏽跡斑斑的輪廓,在慘淡的月光下如同一個沉默的鋼鐵巨獸。


    就在老李夾著幸存者,即將衝出裂口的瞬間——


    “滋啦…啪!”


    一聲如同玻璃徹底碎裂的輕響!


    籠罩在他們身上的紫金色光罩,在經曆了連續的衝擊和倒吊人極限加固後,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能量,如同肥皂泡般徹底破碎、消散!


    庇護消失!


    通道內那令人窒息的惡臭、粘稠的汙染感、以及後方聚合體重新響起的碾軋咆哮聲,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所有人淹沒!


    “跑!別回頭!”倒吊人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急促!他猛地回身,異色雙瞳死死鎖定通道深處那再次蠕動逼近的恐怖陰影!覆蓋紫金活體金屬的右手再次抬起,但這一次,指尖凝聚的光芒明顯黯淡了許多!


    老李等人如同驚弓之鳥,連滾爬爬地衝出裂口,撲倒在冰冷布滿碎石的地麵上。大口喘著粗氣,肺部火燒火燎。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持續了一瞬,就被巨大的危機感取代!他們出來了,但暴露在了荒野之上!失去了光罩的庇護,他們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


    “呃啊——!”通道內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和倒吊人壓抑的悶哼!緊接著是更加劇烈的能量波動和怪物瘋狂的嘶吼!


    “他…”阿川癱在地上,驚恐地看著裂口方向。


    “別管!走!”老李厲聲打斷,掙紮著爬起,目光死死鎖定遠處舊船廠的輪廓。“去錨點!去舊船廠!”那是他們唯一可能活命的地方!也是阻止鏽蝕蔓延的關鍵!


    他夾起幸存者,朝著舊船廠的方向邁開灌了鉛般的雙腿。其他人也相互攙扶著,踉蹌跟上。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痛和沉重的喘息,身後裂口處傳來的激烈搏鬥聲如同催命的鼓點。


    月光清冷,照亮前路,也照亮了他們身後長長的、倉惶的血色足跡。舊船廠那沉默的巨影越來越近,巨大的廢棄船體、高聳的龍門吊、堆積如山的生鏽鋼板,在夜色中投下猙獰扭曲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海腥味、鐵鏽味和…一種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甜膩氣息。


    就在他們距離舊船廠那扇巨大、半坍塌的鋼鐵大門不足百米時——


    “咻!咻!咻!”


    數道暗紅色的能量射線毫無征兆地從舊船廠方向幾處陰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如閃電,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和濃烈的鏽蝕腥氣,直撲跑在最前麵的老李和被他夾著的幸存者!


    伏擊!


    “小心!”蘇虹的尖叫帶著絕望!


    老李瞳孔驟縮!他本能地想躲,但重傷疲憊的身體和夾著的人讓他動作慢了半拍!眼看那致命的射線就要將他貫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在老李身前!是倒吊人!他不知何時擺脫了通道內的聚合體追了上來!他深灰色的工裝上沾染了幾處明顯的、如同灼燒般的焦痕,灰白的長發略顯淩亂,呼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但他動作沒有絲毫遲滯,覆蓋紫金活體金屬的右手閃電般探出,五指張開!


    一麵由無數急速旋轉的、巴掌大小的紫金色齒輪虛影構成的圓形光盾瞬間在他掌心前方凝結!


    “鐺!鐺!鐺!”


    三聲清脆刺耳的金鐵交鳴!暗紅色的能量射線狠狠撞在光盾上,爆開大團腥臭的鏽蝕火花!光盾劇烈震蕩,旋轉的齒輪虛影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瞬間崩碎了兩個!倒吊人的身體也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向後滑退了半步,腳下堅硬的碎石地麵被犁出兩道淺溝!


    他異色的雙瞳瞬間鎖定了能量射線襲來的方向——舊船廠大門上方一處半塌的了望塔陰影中!那裏,幾個模糊的、覆蓋著暗紅色鏽蝕物的人形輪廓正緩緩舉起手臂!


    “次級狙擊節點。清除。”倒吊人的聲音冰冷如刀。他維持著光盾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推!


    “嗤嗤嗤——!”


    光盾上殘存的幾個紫金齒輪虛影瞬間脫離,化作數道淩厲的紫金光矢,撕裂空氣,以更快的速度反向激射而去!精準地沒入了望塔的陰影之中!


    “噗!噗!呃啊——!”


    幾聲沉悶的穿透聲和短促的慘嚎響起!陰影中爆開幾團粘稠的暗紅色血霧,那幾個身影抽搐著從高處栽落下來,摔在瓦礫堆中,不再動彈。


    危機暫時解除。


    倒吊人收回手,掌心的光盾消散。他緩緩轉過身,異色雙瞳平靜地看向驚魂未定的老李等人,目光最後落在老李夾著的幸存者手腕上那依舊頑強閃爍的淡紫色信標。


    “錨點區域已被次級汙染滲透。內部情況未知。風險係數提升。”他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穩,仿佛剛才的激戰隻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建議休整三十秒。恢複基本行動能力。”


    說完,他不再言語,徑直走到旁邊一塊巨大的、半埋入土中的生鏽船用鋼板旁,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微微垂首,似乎在快速恢複消耗的力量。灰白的長發垂落,再次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他的脖頸後方。


    老李喘著粗氣,心髒還在狂跳,冷汗浸透了破爛的衣衫。剛才那驚險的伏擊,倒吊人鬼魅般的救援,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死死盯在倒吊人那被發絲遮蓋的脖頸位置!


    烙印!女祭司的烙印!還有那“環之背叛”的殘響!


    這個神秘莫測、力量強大、剛剛再次救了他們命的倒吊人,他的身上,竟然帶著女祭司臨死前最惡毒的詛咒印記!這枚烙印意味著什麽?是女祭司的垂死反擊?還是…“銜尾蛇之環”內部早已存在的裂痕與背叛?那句“鑰匙…林衍…必須…毀…”又指向何等恐怖的真相?


    舊船廠巨大的鋼鐵門洞就在前方,如同巨獸張開的、深不見底的口腔。裏麵等待著他們的,是阻止鏽蝕蔓延的希望,還是另一個更加深邃的陷阱?而身邊這個剛剛成為救命恩人的存在,脖頸後隱藏的,是致命的毒刺,還是…通向真相的裂痕?


    冰冷的夜風吹過廢墟,卷起鐵鏽的塵埃和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老李看著倒吊人沉默休憩的側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鎖骨上依舊灼熱、仿佛在無聲警告的雙生花-齒輪圖騰。一股比北倉的黑暗更深沉、比鏽蝕的汙染更刺骨的寒意,悄無聲息地攥緊了他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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