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未至,赤淵神族所在之域,天穹便驟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昏暗。
無風自起,萬魂慟鳴。
整片山脈如被染上一層血霧般的夢光,蒼穹之中,一座無形夢淵浮現,在不遠的虛空緩緩旋轉,灑落一道道魂淵裂影。
“來了。”赤淵神族大陣之上,宗主淵赫蒼身披赤金戰袍,長發飄揚,雙目中赤焰魂光跳動。他望向天邊,低聲道:
“夢主·魘淵裁夢……終於降臨。”
話音未落,大地震顫。
一道遮天蔽日的黑淵戰旗自虛空浮現,那旗上魂絲編織,夢眼綻開,赫然是一支魂夢一體的軍團——魘淵仙古軍親軍部【魘淵軍】!
上百萬夢魂戰者緩緩步入靈穹,腳步齊整,宛若一座活著的夢域壓境。
夢霧尚未落地,一道清冷至極的魂音已穿透天地。
“赤淵族,從今而後,不再被允許夢醒。”
——魘淵裁夢。
這一刻,整個赤淵神族所有長老與弟子齊聚宗域正心處,十座古陣浮空而起,彼此交織成魂焰環鏈,一股極為古老的赤金魂威鋪展開來,赫然是赤淵神族曆代祖魂銘刻下的護宗奇陣——
【十域封焰圖】。
每一位長老鎮守一域,每一位弟子注魂祭陣,戰意灼燒天宇。
“此陣一開,不死不滅!”
淵赫蒼振臂高喝,整個赤淵神族的戰魂隨之燃起,如萬道赤焰流瀑升騰,衝撞天穹夢淵。
轟隆——!
第一波衝擊來臨!
魘淵軍無聲發動,一整片黑夢流刃如洪濤壓下,刺入十域圖陣之上,掀起如海般的夢魂潮擊。
然而赤淵神族早有準備!
十域交錯之處,一道巨大魂焰結界轟然點燃,抵禦住了整整三輪衝擊!一時間夢霧翻卷,魂光熾盛!
長老淵塵喝道:“不踏我焰界寸土,魘淵之夢休想踏臨!”
轟轟轟!
夢與焰的對衝,點燃整個夜空!
而遠處高空,一道身披七尺夢袍、雙瞳幽黑、氣息詭秘如深淵之影的男子靜靜站立。他沒有出手,隻是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魘淵裁夢,尚未動。
但他嘴角微勾,仿佛一切都在他夢中的掌控之中。
十域封焰圖穩固地懸於赤淵神族上空,魂焰交織,天幕如晝。但夢霧未散,反而愈發凝重。
隨著夢潮退卻的刹那,一道魘魂長嘯驟然自魘淵軍前方爆發!
轟——!!
天邊那杆立於虛空的魘魂戰旗驟然倒垂而下,如同一道天罰之夢砸向十域魂圖,瞬息之間,整片夢霧化為千萬道黑魂利絞,朝著封焰陣心瘋狂切割!
“守陣弟子,全力鎮壓陣心夢壓!”赤淵神族副宗主淵玄風怒喝,身軀一縱,化作一道赤色魂龍衝入陣心,將十域之鏈強行封固!
夢壓卻並未止歇,反而愈烈!
那杆【魘魂戰旗】中魂火飄搖,仿佛有成千上萬的靈魂在同時呢喃低語。每一縷音浪都像是在引誘人墜入無盡夢魘。
“夢來無聲,夢滅無痕——赤淵神族,太久未曾墜夢了。”
夢音再次響起,蒼涼低沉。
便在此刻,魘淵軍後方,十餘位魘夢使者齊步踏出,魂力不屬於界主境,但他們卻組成了一種詭異的魘魂絞陣!
“是魘魂絞陣!不可讓他們侵入陣圖邊緣!”淵赫蒼麵色一沉,識破其中玄機。
這陣法一旦接觸到魂域核心,將如絞盤攪碎魂根,使修士意識迷失、魂識崩塌,防禦再強也會潰不成軍!
“我來攔下!”淵玄風怒嘯,將自身魂力灌注赤焰戰矛,猛然刺入夢霧之中,與那十餘魘使直接對撞!
砰砰砰!!
空間爆鳴,魂息扭曲!
與此同時,赤淵神族內五位長老紛紛祭出本命魂器,鎮守陣腳。弟子們則一個個緊咬牙關,將魂息注入封焰圖紋之中,將陣法的防禦魂輪硬生生推向極限!
但夢壓依舊在持續蔓延!
“這支魘淵軍……比我們料想得更強。”淵赫蒼聲音低沉,眼眸中燃燒著血魂怒焰。
高空之上,魘淵裁夢依舊靜立,手指輕抬,一抹黑色夢火輕輕一彈,化作一道灰線落入戰旗。
刹那間,魘魂戰旗化作千丈魂芒,猛然劈下!
“諸長老——布陣轉攻!!”淵赫蒼果斷怒吼,強行調轉封焰圖之力,以攻製攻!
十域魂焰交錯化作一道焚夢赤輪,硬撼那劈落的魂芒!
轟隆隆——!!
天地劇震,夢火與魂焰互軋,竟在半空中撕裂出一片真空般的魂寂之域!
雙方軍勢短暫凝滯,而下一場更劇烈的爆發——已在逼近。
魂寂空間,夢焰橫斬,十域封焰圖在與魘魂戰旗對轟中劇烈震蕩,幾欲崩塌。
“快,穩住第四域魂柱!不能讓夢火蝕入陣根!”淵玄風怒喝,周身魂息燃燒至極致,他強行以己魂封擋那襲來的魂芒震蕩,然而他手臂瞬間龜裂,血肉與魂絲紛飛,鮮血染紅半空。
“副宗主!”
幾名守陣弟子驚叫出聲,來不及救援,卻見一道漆黑如墨的魂影從夢焰中無聲穿出,直取陣心!
“是魘淵軍的‘噬夢斬使’,快擋住他!”
“已晚。”
就在他們反應的刹那,那魂影已穿過封焰圖第二域的邊角,右手揮出一道殘影狀的長刀,宛若半截夢魘裂痕般瞬間劃斷一根封焰陣柱!
“砰!!”
魂柱崩碎,第二域轟然失穩,大片赤焰逆流回湧,封焰圖之中瞬間撕開一道可怖的魂隙。
“第二域失守!”陣法弟子齊聲驚呼。
這一道裂縫猶如血口大張,夢火與魘霧便順勢灌入!
魘淵軍如潮而入,整齊踏步,前鋒士兵持夢矛、懸魘鏈,悄然逼近第三域邊緣,竟未發出半點聲響,唯有虛空低鳴似在哭泣。
“封界夢殺術……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兵鋒!這是夢道中的魂陷!”一位赤淵老者麵色蒼白地嘶啞低吼。
“傳訊赤淵神族本殿宗主——淵燼大人!請他立刻出關迎敵!”淵赫蒼不再猶豫,猛然咬破舌尖,將一道血印衝天而起,化作赤光穿入族門深處。
與此同時,赤淵神族弟子開始出現魂魘症狀。
“宗主救我——!我的魂——我的魂怎麽——”
一道女子淒厲的慘叫打破戰場瞬間的凝滯,她原本正鎮守在第四域魂柱,但此刻整張麵孔突然扭曲成夢靨狀,一隻漆黑手掌竟從她識海中伸出,將她整個人拽進了夢魘之中。
下一刻,她的魂息——斷。
“不!”她的同伴剛想衝上,卻驚恐地發現她的肉身與魂識已在夢焰中寸寸熔解,連同識海也被灰色火焰吞噬,隻留下一串夢笑聲回蕩空中:
“夢裏長眠,何來生還。”
“魘淵裁夢……”淵赫蒼眼神徹底陰沉如夜,“你要以我族千萬族人獻夢魂血嗎!?”
天空中,魘淵裁夢終於動了。
他輕輕抬起頭,眸中一片灰沉幽光,望向陣中之人。
“淵赫蒼……你可知赤淵一脈,在仙古夢書上,注解為——【燃夢之殘火】。”
“是該熄滅了。”
話音落下,他手指一抬,整座魘淵軍後方,一尊尊身披魂焰重甲的魘夢傀兵,緩緩踏入魂陷裂縫之中。
這,不再是試探。
這是,夢軍攻陣的全麵碾壓。
夢軍壓境,魘焰吞天。
赤淵神族以“十域封焰圖”為核心的護宗法陣,在魘淵軍的持續壓迫下,已然支離破碎。原本威勢赫赫的赤焰之光,此刻竟被一層又一層灰霧所蠶蝕,逐步轉變為詭異的夢火之輝。
“封陣第四域已潰,夢軍正在滲透至第六魂域!快,啟動裂焰反製!”副宗主淵赫蒼怒吼,手中封魂印猛然轟下,引爆一層赤焰逆陣。
“焚——”
轟隆!
一整片天空都化作了翻滾烈焰,仿佛古赤淵神族祖炎再臨,其魂影在虛空中轟然展開,一聲遠古龍吟震徹戰場!
“這是赤淵焰魂!”魘淵軍中有士兵驚呼。
這一刻,所有赤淵弟子燃起殘魂,用性命硬撼夢軍侵襲。火光之下,赤焰神族長老們身披赤甲,腳踏焰陣,魂力衝天,匯聚於“祖淵封焰印”之上,強行鎮壓裂縫!
但——
在那片赤光最熾烈處,突然有一道灰色身影如影穿空,一柄“魂夢奪刃”驟然掠出,斬在鎮壓夢裂的祖陣之心。
“哢嚓——”
刹那間,整個“封焰圖”第五、六域徹底炸裂!
赤淵長老魂海震蕩,口吐鮮血!
“夢兵‘夢斷將’!他專破本源印陣!快擋住他!”
淵赫蒼怒極,強行調動自身八成魂識之力,以神印化焰,硬撼夢斷將的斬魂之鋒,兩者在高空驟然交匯,一道道灰焰與赤炎在空中交織,仿佛天地都為之變色!
但夢焰異於凡火。
赤淵的封魂之術雖強,卻終究擋不住魘淵裁夢軍隊特化的夢焰侵蝕。
一道道赤淵弟子,在魂識被夢焰吞噬後,麵容逐漸變得扭曲,開始在同伴之間亂殺。他們眼神空洞,已被“魘種”侵染!
“宗主呢!宗主淵燼大人為何還不出關!”
“再不出手,我們全都要被煉成魘夢之蛆!”
幾位赤淵長老拚死衝陣,但夢焰已化作鎖魂之網,一層層將他們纏入空中,如蛛網縛魂,任其掙紮,魂息被一絲絲抽離,直至身死魂裂。
淵赫蒼左臂已被夢焰焚成焦骨,卻仍死死護住陣心,咬牙怒吼:“我赤淵神族絕不滅於夢中!你等,敢以魂欺我族,就要付出代價!”
但魘淵裁夢那道淡淡的聲音,再度從夢火之海中傳來:
“夢,是永不醒來的現實。”
“而你們——不過是尚未安眠的殘火。”
下一刻,他手中“夢淵封卷”緩緩展開。
一道道夢律封紋,自虛空中垂落,籠罩整座赤淵主域。
夢戰·第二階段——“眠夢封界”,降臨!
赤淵神族,即將迎來真正意義上的——夢噬之災。
“這是什麽魂術?!”
隨著“夢淵封卷”的徹底展開,一道道綿延數千丈的灰紋封印自天而降,覆蓋在赤淵神族主域上空,如同層層重幕,將整個空間封鎖成夢境的牢籠。
天地之間,不再有真實之感。
風止、焰冷、魂靜。
空氣仿佛凝滯成了漿液,一道道魂念在虛空中浮遊,像是沉溺於無邊夢境的孤魂野鬼。
“吾……為何在此……”
“不,不對,我明明是赤淵族人……為何我看見的是我的母親……是我小時候的院落?”
“這不是現實……是夢!!快醒來!!!”
整座赤淵主域的戰場,突然陷入一片詭異沉寂。
夢軍未再前進半步,卻已全麵壓製住赤淵神族數萬弟子的魂識——他們仿佛被整個魂域強行拉入了一個虛構的世界!
魘淵裁夢手執封卷,神色淡漠:
“夢,不需要邏輯,也無需因果。”
“隻要你曾想過,它就可將你永遠困住。”
一位赤淵長老強行以魂訣自斬魂海,妄圖以劇痛喚醒自我,但就在刹那之間——他竟被夢境中“亡母”摟入懷中,整個人露出放鬆的神色,隨後在現實中“噗”的一聲倒地身亡,魂核潰散!
“夢噬”,已然發動!
每一名赤淵弟子的夢境內容都不同,魘淵軍中數十位夢術師各自維係一個夢境維度,以“淵魂夢圖”為基底,強製讓赤淵魂者陷入最渴望之念、最難忘之悲,以此束縛其魂——再一點點吞噬、壓碎!
主殿之下,長老淵赫蒼咬碎牙關怒吼:
“你們這些魂魔……竟如此殘忍!若我赤淵神族今日覆滅,來生也要滅你魂族血脈!”
轟!
他一拳轟碎身後龍紋神柱,調動祭壇深處的“赤淵魂爐”之力,欲要焚毀自身,帶走夢軍!
但魘淵裁夢早已料到,一縷夢霧悄然附於魂爐之上,在淵赫蒼引燃的一瞬——
“哢哢哢哢——”
魂爐逆燃!夢焰反撲!
淵赫蒼整個人瞬間燃成灰燼,連一聲慘叫都未能喊出,唯有殘魂虛影在空中幻化出他死前最後的眼神——怒、怨、不甘。
“悲哀。”魘淵裁夢輕聲道,“夢,是最完美的囚籠。”
夢軍緩步前進。
如林的灰甲軍,踏入被夢焰侵蝕的赤淵聖殿,每一步踏下,便有赤焰地脈崩塌,火山熄滅,魂爐碎裂。
而夢境仍未解除。
赤淵神族的數千人,此刻竟陷入同一個“時間輪回”夢境中。
他們一個個在夢中起身、上陣、戰鬥、倒下、再起身……
一次次複戰,卻永遠無法逃離。
直到魂力枯竭,肉身凋亡。
這一戰,夢未破,魂先滅。
“夠了。”
那是一道極其平靜的聲音。
卻如雷霆震落天地,如破曉刺穿夢境。
就在魘淵夢焰徹底侵蝕赤淵神族的主魂大陣、所有弟子沉淪於魘淵裁夢構造的“魂噬夢域”之際,一道蒼老卻堅毅的魂識自赤淵神山深處轟然綻出。
“我赤淵神族之名,非你等夢鬼可辱!”
轟——!
整座赤淵主域中央,那座從未有人真正登臨的“赤炎祭天台”驟然燃起一團赤淵聖火!
火焰純紅如血,中央卻包裹著一層極淡的紫金魂光。
一道身影踏火而出——
赤淵神族宗主,赤溟尊!
他並不高大,身穿暗赤長袍,頭發早已斑白,但整個人如同一座古老神山,一眼望去便令魘淵軍所有夢術師魂識劇震!
“魂夢豈能束我炎族之魂?!”
他一聲低吼,雙手抬起,背後竟顯化出一尊燃燒著“赤魂火輪”的巨大神影,那赫然是赤淵神族曆代宗主“魂脈壓印”之力所化!
【神印·赤魂三重咒】
咒之一,破夢輪醒——
一道純粹的赤炎光環以赤溟尊為心,轟然擴散數千丈,所過之處,夢境崩塌,沉溺的弟子紛紛蘇醒,嘔血大哭,卻終於重回現實。
“赤溟尊……”
魘淵裁夢的眉頭微皺。
他手中夢淵封卷不斷翻動,一頁頁“夢象圖符”漂浮而起,欲重建夢域,但就在這時——
咒之二,斷魂鎖魘!
赤溟尊抬手點落,一枚赤金鎖環如神魂之咒,從虛空凝聚而出,瞬間纏繞魘淵軍隊中央的主夢柱!
“轟——!”
夢柱寸寸崩裂,魘淵軍陣型劇震!
幾十名夢術師口吐鮮血,直接被夢反噬,慘叫聲響徹四野!
“這……這是……”
“這就是你以為可以夢噬我炎族的代價。”
赤溟尊抬頭,眼中燃燒著不死不滅的魂焰之誓。
他並未對魘淵裁夢出手,卻將其麾下夢軍攪得天翻地覆!
但魘淵裁夢卻依舊未動,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緩緩閉上雙眼。
而後,一句低語自他唇中輕啟:
“你以為……夢隻困他們?”
“可你……從未清醒過。”
轟!
一刹那,赤溟尊忽然臉色大變!
他瞳孔震動,看向身下那祭天火台……
卻猛地驚覺——他竟還站在夢中!
他解救的那些人,也全是夢中之幻!
他甚至從未真正出手!
“怎麽可能!!!”
魘淵裁夢睜開眼,冷漠一笑:
“夢中破夢者,不過是夢之更深。”
“你,終究隻是……夢裏的勇者。”
——夢界·嵌魂回轉式,發動!
整片赤淵神域,再次陷入“夢界回旋”,之前的“蘇醒”“反殺”“戰吼”……皆是魘淵裁夢的布局!
赤溟尊本體,依舊困於最初的夢火長台之上,魂識被十道“夢影魂釘”死死鎖住!
“哢!”
赤魂神影瞬間崩碎!
宗主魂識,被夢噬蝕穿!
他眼中的烈焰,終於在淚光中熄滅。
唯有一句含恨低語,在魂崩前傳出:
“赤淵……不滅……”
魘淵裁夢沒有回應,隻緩緩抬手——
夢焰·降臨命祭陣
他將夢火徹底釋放,覆蓋赤淵族域萬裏疆土。
無論族人、山川、器物、古碑……
皆入夢,皆被吞。
轟——!!
隨著赤淵宗主·赤溟尊魂識徹底崩解,整個赤淵神域上空,那片鎮壓億年的“赤炎神印”轟然破碎!
天穹瞬間失去了守護,魘淵裁夢的【夢焰·命祭陣】徹底墜落下來,猶如黑紅交織的天火之雨,將整個赤淵神族籠罩!
無數魂焰如巨浪奔湧,千萬道夢紋閃爍不定,每一寸夢焰落地,便形成一口“夢魂墳壑”,將一名名赤淵弟子拖入其中!
“救我!我不要夢了!!”
“我醒著啊……宗主……我們醒著啊!!!”
“我看到……我正在被自己吞噬!!!”
赤淵族弟子們的慘叫響徹雲霄,他們不是被殺死,而是被囚入一座座夢魂之塚中,靈魂將永遠在“自己構造的噩夢中”反複受罰、掙紮,無法超脫。
這些夢魂塚,匯聚在一起,構成了一條恐怖的黑紅血河,名為:
【血魂長河】
——魘淵裁夢親自刻下的夢陣樞紐,以千族血魂祭煉夢界源火!
與此同時,赤淵神族的主魂殿、傳承石樓、曆代碑林,在夢焰燃燒下紛紛倒塌!
整座赤淵祖山,被硬生生吞沒了大半!
而魘淵裁夢,仍舊矗立在那破碎夢柱之上,他神情平靜,衣袍翻舞,一手負後,一手展開夢卷,口中淡淡念著:
“第七夢象·族焰歸無。”
伴隨著夢卷翻頁,他身後的夢影虛魂大軍再次咆哮而出!
他們不是人,而是從赤淵族魂中抽取出的“夢影再構”體,他們以“自己”為形,卻斬“族人”為敵!
無數赤淵弟子麵色扭曲地看到,那一尊尊殺向他們的“敵人”,竟然……是他們自己的模樣!
“為什麽!!!”
“這是我自己?!我自己殺我自己?!”
“救我——宗主……宗主早已……”
這一刻,整個赤淵神族陷入了真正的混沌與絕望。
夢與真實,魂與身,仇與己。
沒有人再分得清了。
?
在赤淵神族腹地,一座尚未完全崩塌的魂鑄塔中,一名年幼弟子跪倒在地,麵前是早已冷卻的赤魂爐,他緊咬著牙,魂力微弱,仍在拚命維持護塔小陣。
他曾是宗主親授的弟子。
“老師說……夢是可以斬斷的。”
“夢是假的……我要斬它。”
他手握一把殘破的赤炎短刃,刀鋒早已無芒,卻仍試圖刺向那翻湧的夢焰。
可夢焰卻仿佛知曉他的掙紮,反倒以更加溫柔的語調,在他耳畔低語:
“你的宗主已死,你的族人皆滅……你守的,又是什麽?”
那名弟子怔住了,眼神空洞,手中的短刃緩緩垂落。
下一刻,一股夢魂之焰悄然纏繞上他脊背,將他拽入無盡夢牢。
赤淵神族,近乎淪陷。
魘淵裁夢緩緩閉上雙眼,似乎已不願再聽見凡人的悲鳴:
魘淵裁夢睜眼之際,整個赤淵神域的天光陡然變色,萬魂悲鳴之下,一道道血魂裂縫從天穹垂落,貫穿地脈,連接夢境與現世之間。
——這正是魘淵裁夢的第八夢象魂術:
【血魂淨世】
夢焰化作赤血,魂影蔓延地脈,萬魂入塚,封族為淵。
伴隨著此術徹底發動,赤淵神族自立族以來的“萬碑魂陣”——一座座記載祖宗功勳、鎮壓命魂血脈、庇佑弟子的碑林,在這一刻,開始劇烈顫鳴!
“怎麽回事!魂碑……在哭泣?”
“是族魂碑裂了……不……它不是裂,是在碎!!!”
在魂碑主山,一名重傷未死的赤淵長老猛地吐血,目睹那座最古老的【始碑】崩裂!
那是赤淵神族第一代始祖·赤淵古皇親手銘刻,用以封鎮族源血脈之碑!
轟——!
始碑化作千萬魂符崩解,紛紛揚揚地墜落在血焰夢流之中,宛若一尊古皇被從神壇拉下,化為灰燼。
所有赤淵族人心中皆是一震:
“我們的……祖宗被夢焰吞了?”
“不!我們一族的血脈……被淨化了?!”
悲嚎與痛苦已不足以形容這一刻的慘狀,甚至連天穹中的魂鳥神焰都已無法繼續飛翔,紛紛墜落於夢火之海,化作虛影。
魘淵裁夢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輕輕抬手,將殘存於天穹的赤淵神輝完全按滅。
他的聲音低沉如亡魂哀號:
“第八夢象,破滅祖銘,一族歸夢,方為淨世。”
這正是仙古紀元·夢魂一脈最殘酷的封族秘術——以夢燒魂,以焰淨史。
隻要被此夢象吞噬的族群,魂史將被改寫,未來再無血脈傳承,無人知其曾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從世間消除”。
……
與此同時,在神碑主峰殘留的最後一角,赤淵神族一位老者身披赤金法袍,魂力殘損,一隻手死死按住族魂台。
他低聲咆哮:
“隻要我還活著!你斬不盡我赤淵一脈!”
他名喚“赤蒼淵”,乃是上代赤淵族主之弟,曾叱吒靈穹。
可就在他即將重新激發魂陣反擊之際,一道夢焰投影悄然穿透他識海,凝聚成魘淵裁夢的麵容。
對方輕語:
“你活著,也不配。”
——轟!!
赤蒼淵的魂識瞬間崩解,他整個人在夢焰中化作一道幹枯魂影,定格在宗碑之前,眼中帶著不甘與不信,永遠無法閉眼。
……
這一刻,整個赤淵神族的“族魂銘記”係統,徹底被抹除!
十萬年來記載過的每一場戰爭、每一位英烈、每一件榮耀,皆被夢焰吞噬!
唯有魘淵裁夢的身影,在那熊熊夢火之中越發高大。
他緩緩展開手掌,看著那冉冉升騰的夢焰血氣,喃喃自語:
“第九夢象·落血夢淵,也該開始了。”
赤淵神族已不再是昔日輝煌的聖地。宗碑已滅、祖銘崩碎,天穹上的神輝徹底熄滅。
在血火夢焰之中,魘淵裁夢立於半空,一步踏出。
這一瞬,整座赤淵神域地脈劇烈震蕩,沉寂萬年的“淵魂之印”自地底噴發而出——
十三道漆黑夢紋,似環非環,似鎖非鎖,緩緩自赤淵主脈中升騰,連接天地之間,仿佛將整座神域束縛成了一個封閉的夢中囚籠。
這一幕,令所有仍存一絲意誌的赤淵族人麵色慘白。
“那是……夢淵……夢淵血環!!!”
有長老顫聲驚呼,認出了這十三道環印的真名:
“那是仙古紀元夢魂裁決術的終極形式之一——【十三淵血環】!”
據魂書古記所載:
一旦十三環齊聚,所有身處環域中的生靈,將被封印命魂根源,斷絕與世界的聯係,連逃亡與重生的權利都將被抹除!
此術,便是魘淵裁夢作為“八監者”之一,最殘忍夢係大術之一,亦是針對“群族滅絕”而衍生的滅魂環鏈!
——而如今,它出現在赤淵神族上空!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十三道夢環齊齊閉合,環鎖赤淵神域,宛如十三道天淵鎖鏈封死了整個空間。
無數赤淵族人被迫漂浮空中,口中鮮血狂噴,甚至識海直接坍塌,魂軀被夢力強製剝離!
夢境化為現實,現實被夢火焚燒!
數千名赤淵弟子,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便被鎖鏈捆縛,沉入環影夢淵之中!
魘淵裁夢俯瞰這一切,右掌朝天一拂:
“夢環——合。”
隻這一字。
——哢。
十三環驟然合並為一,一道直徑千裏的夢焰黑環,宛如天穹落下的絕命之淵,將整座赤淵神域覆蓋!
所有赤淵族的建築、陣圖、長老殿、魂池、血祭台……全部被黑環吞沒,連塵埃都未曾留下!
即使逃出夢焰區域的幾位副族長,也在環外看著那一幕渾身戰栗:
“我們……什麽都沒了……”
其中一位長老強行以魂焰將自己肉身點燃,低吼著衝向天環,怒目圓睜:
“就算是死,我也要帶魘淵裁夢下地獄——!!!”
但——
他尚未靠近天環,一道夢紋之光斬下,他的魂軀直接化作氣霧,連慘叫都未曾發出,便徹底湮滅在夢火環外!
……
遠處,魘淵裁夢的黑袍隨風浮動,他的臉上依舊無情無波:
“第九夢象·【夢淵覆天】……合格了。”
而此刻,一道極遠的空間漣漪正在逼近。
一名魘淵軍隊的士兵,立於魘淵裁夢身後躬身而語:
“啟稟監者大人,探測到了靈魂震動,似有強者向此地逼近。”
魘淵裁夢不曾回頭,隻冷冷一語:
“第十夢象之前,他們……不會來得及。”
血焰如海,火舌纏天。
整座赤淵神域——早已不複其名,所見之處,皆是燃燒不熄的夢焰黑火,成百上千的魂影在夢火中哀嚎、掙紮、湮滅。
他們曾是天資卓絕的赤淵弟子、曾是威震八域的長老強者,如今卻成為這夢魘噩火的祭品與魂薪。
而在這片火海正中央。
魘淵裁夢緩緩抬起手中魂扇——那是一柄由魂骨與夢絲織成的恐怖之物,名為【魘夢魂籙】,專用於覆滅魂識、永墜噩夢。
他的身前,是赤淵神族的最後支柱——族主“赤玄曦”,修為為寂源境三階巔峰,此刻已是滿身焦痕,魂息淩亂。
鮮血不斷自其口中湧出,衣袍殘破,右臂幾近廢弛,身上魂陣已然碎裂九成。
“魘……淵……你這畜生……”
赤玄曦聲音低沉,語帶血音。他身後,僅剩數位垂死掙紮的赤淵長老,仍勉強撐起殘破魂陣,但陣法之光已然黯淡至極。
魘淵裁夢冷漠一笑:
“赤玄曦,你可知你們這一族,曾在仙古紀元的罪孽?你們獻祭的,可不止是魂血,還有……整個紀元的沉眠夢種。”
“今日,隻是清算開始而已。”
他魂扇一掀,夢影再卷,一尊黑影從天而降——赫然是他魂域所衍的夢魘主身!
“夢主裁魂·噬界相”!
赤玄曦怒吼一聲,強行凝聚全身魂元,釋放赤淵最強一式秘術:
“——赤淵天魂祭!!!”
一抹血光衝天而起,如同整個赤淵神域最後的哀鳴,化作一道燃魂之箭,直擊夢魘主身!
但……
僅一瞬。
夢影扭曲,魂扇翻轉,赤玄曦的絕招被反噬重創,整個人倒飛而出,撞穿三層陣台,重重砸落地麵,血肉模糊,命魂已幾近熄滅!
魘淵裁夢緩緩落下,站在赤玄曦身前,語如裁斷命運:
“你太弱。”
“夢魘·夢終式——夢寂魂印。”
轟——!
赤玄曦魂軀在瞬間被夢印貫穿,從眉心到尾椎,一道夢火線將他徹底點燃!連掙紮的聲音都未曾發出,便在眾族人絕望的注視中,緩緩崩滅成碎淵殘灰……
——赤淵神族,至此滅族!
此刻。
整座神族地脈徹底沉入夢火,赤淵血碑化作夢灰,九十九魂塔倒塌如沙,神族印記徹底消散於曆史長河。
天穹如灰,火海悲吟。
魘淵裁夢立於空中,冷漠望著這一切,緩緩轉身:
“下一個。”
……
就在此時!
——咚!!
空間一聲巨震。
光芒如撕裂的雷電劃破天穹,一道穿越夢焰的極光驟然落下!
秦宇,降臨!
他身披一身黑青衣,身後是蒼雷環繞的周雨、銀魄之力湧動的姚婉清、冥族之氣盤旋的冥夜冥空,以及緊隨其後的千蕊珊!
夢火在他們腳下退散,夢壓在他們身前崩潰。
魘淵裁夢微微一怔。
而秦宇緩緩抬起頭,眼神淡漠而冷烈,如寒冬貫穿星穹:
“赤淵……終究來遲一步。”
“你……該死。”
火,依舊在燒。
哪怕魘淵裁夢已然離去,那場由夢火、冤魂、溢血混織而成的末世焚域,卻仍未熄滅。
整個赤淵神族的疆土,化為一片染血的廢土。昔日恢宏高聳的神殿,如今斷壁殘垣,神像傾倒;曾照耀九域的赤淵神輝,早已湮沒在慘烈嚎哭中,化作虛無。
遍地殘骸,焦土中可見無數焦黑的身影。
他們曾是少年弟子,魂海未穩,卻在護宗法陣中死戰不退;
他們曾是威震一域的赤淵長老,明知寂滅來臨,仍以命魂築盾;
甚至那些手無寸鐵的外族婢仆,也早已成為夢焰下掙紮燃盡的黑影。
天上的火焰,是夢魘留下的夢火,它不燒肉身,卻焚魂,焚意誌,焚記憶。
赤淵之地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低吟悲愴,每一絲魂息,都在痛哭無法回歸的祖魂。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滅族!
這一刻,秦宇等人立於赤淵之巔,望著腳下這片廢墟般的家族遺址,久久沉默。
周雨眼神泛冷,拳指緊握,青筋暴起。
姚婉清低頭落淚,唇齒咬得出血。
冥空與冥夜麵色如灰,心中悲憤交加。
而冥彤望著火海之中那一塊尚未完全坍塌的赤淵族碑,眼神中閃過一絲顫抖——她曾與赤淵神族並肩作戰無數紀元,熟識多少老友,眼下卻……
轟——!
遠處,一座魂塔轟然倒塌,帶起一道魂息衝霄,那是最後一位赤淵長老的魂火熄滅,整個族係最後一縷根係,徹底斷裂!
“他們……本可以不死。”姚婉清低聲,似是喃語,淚水早已濕透衣襟。
“是我等……來晚了。”周雨閉目,沉聲道。
千蕊珊垂眸,緩步上前,輕撫地麵焦黑骨碎,低語:“我會記得他們的名字……”
而秦宇的雙眼始終望著那魂碑下最後未熄的一簇殘火。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緩緩伸出一掌,靜靜閉目。
那一掌之中,是一片潔白魂光。
他沒有去拯救什麽。
他隻是,將這道純淨魂光,悄然送入魂碑之中——讓這片族地,至少,不再沉於徹底的“無人憶起”。
魂碑輕顫,似有無形淚水自天而落。
那一刻,天地失聲,火海止息。
“——走吧。”
秦宇緩緩轉身,聲音低沉而堅定。
“魘淵裁夢……你我之間的賬,就從這一刻起,開始清算。”
眾人沉默,隨其離去,留下那一片靜謐火原。
……
而在極遙遠的天際邊緣,一片夢霧未散的漩渦內,魘淵裁夢眼神平靜,嘴角卻勾出一抹笑意:
“秦宇……你終於認真了。”
“很好。”
無風自起,萬魂慟鳴。
整片山脈如被染上一層血霧般的夢光,蒼穹之中,一座無形夢淵浮現,在不遠的虛空緩緩旋轉,灑落一道道魂淵裂影。
“來了。”赤淵神族大陣之上,宗主淵赫蒼身披赤金戰袍,長發飄揚,雙目中赤焰魂光跳動。他望向天邊,低聲道:
“夢主·魘淵裁夢……終於降臨。”
話音未落,大地震顫。
一道遮天蔽日的黑淵戰旗自虛空浮現,那旗上魂絲編織,夢眼綻開,赫然是一支魂夢一體的軍團——魘淵仙古軍親軍部【魘淵軍】!
上百萬夢魂戰者緩緩步入靈穹,腳步齊整,宛若一座活著的夢域壓境。
夢霧尚未落地,一道清冷至極的魂音已穿透天地。
“赤淵族,從今而後,不再被允許夢醒。”
——魘淵裁夢。
這一刻,整個赤淵神族所有長老與弟子齊聚宗域正心處,十座古陣浮空而起,彼此交織成魂焰環鏈,一股極為古老的赤金魂威鋪展開來,赫然是赤淵神族曆代祖魂銘刻下的護宗奇陣——
【十域封焰圖】。
每一位長老鎮守一域,每一位弟子注魂祭陣,戰意灼燒天宇。
“此陣一開,不死不滅!”
淵赫蒼振臂高喝,整個赤淵神族的戰魂隨之燃起,如萬道赤焰流瀑升騰,衝撞天穹夢淵。
轟隆——!
第一波衝擊來臨!
魘淵軍無聲發動,一整片黑夢流刃如洪濤壓下,刺入十域圖陣之上,掀起如海般的夢魂潮擊。
然而赤淵神族早有準備!
十域交錯之處,一道巨大魂焰結界轟然點燃,抵禦住了整整三輪衝擊!一時間夢霧翻卷,魂光熾盛!
長老淵塵喝道:“不踏我焰界寸土,魘淵之夢休想踏臨!”
轟轟轟!
夢與焰的對衝,點燃整個夜空!
而遠處高空,一道身披七尺夢袍、雙瞳幽黑、氣息詭秘如深淵之影的男子靜靜站立。他沒有出手,隻是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魘淵裁夢,尚未動。
但他嘴角微勾,仿佛一切都在他夢中的掌控之中。
十域封焰圖穩固地懸於赤淵神族上空,魂焰交織,天幕如晝。但夢霧未散,反而愈發凝重。
隨著夢潮退卻的刹那,一道魘魂長嘯驟然自魘淵軍前方爆發!
轟——!!
天邊那杆立於虛空的魘魂戰旗驟然倒垂而下,如同一道天罰之夢砸向十域魂圖,瞬息之間,整片夢霧化為千萬道黑魂利絞,朝著封焰陣心瘋狂切割!
“守陣弟子,全力鎮壓陣心夢壓!”赤淵神族副宗主淵玄風怒喝,身軀一縱,化作一道赤色魂龍衝入陣心,將十域之鏈強行封固!
夢壓卻並未止歇,反而愈烈!
那杆【魘魂戰旗】中魂火飄搖,仿佛有成千上萬的靈魂在同時呢喃低語。每一縷音浪都像是在引誘人墜入無盡夢魘。
“夢來無聲,夢滅無痕——赤淵神族,太久未曾墜夢了。”
夢音再次響起,蒼涼低沉。
便在此刻,魘淵軍後方,十餘位魘夢使者齊步踏出,魂力不屬於界主境,但他們卻組成了一種詭異的魘魂絞陣!
“是魘魂絞陣!不可讓他們侵入陣圖邊緣!”淵赫蒼麵色一沉,識破其中玄機。
這陣法一旦接觸到魂域核心,將如絞盤攪碎魂根,使修士意識迷失、魂識崩塌,防禦再強也會潰不成軍!
“我來攔下!”淵玄風怒嘯,將自身魂力灌注赤焰戰矛,猛然刺入夢霧之中,與那十餘魘使直接對撞!
砰砰砰!!
空間爆鳴,魂息扭曲!
與此同時,赤淵神族內五位長老紛紛祭出本命魂器,鎮守陣腳。弟子們則一個個緊咬牙關,將魂息注入封焰圖紋之中,將陣法的防禦魂輪硬生生推向極限!
但夢壓依舊在持續蔓延!
“這支魘淵軍……比我們料想得更強。”淵赫蒼聲音低沉,眼眸中燃燒著血魂怒焰。
高空之上,魘淵裁夢依舊靜立,手指輕抬,一抹黑色夢火輕輕一彈,化作一道灰線落入戰旗。
刹那間,魘魂戰旗化作千丈魂芒,猛然劈下!
“諸長老——布陣轉攻!!”淵赫蒼果斷怒吼,強行調轉封焰圖之力,以攻製攻!
十域魂焰交錯化作一道焚夢赤輪,硬撼那劈落的魂芒!
轟隆隆——!!
天地劇震,夢火與魂焰互軋,竟在半空中撕裂出一片真空般的魂寂之域!
雙方軍勢短暫凝滯,而下一場更劇烈的爆發——已在逼近。
魂寂空間,夢焰橫斬,十域封焰圖在與魘魂戰旗對轟中劇烈震蕩,幾欲崩塌。
“快,穩住第四域魂柱!不能讓夢火蝕入陣根!”淵玄風怒喝,周身魂息燃燒至極致,他強行以己魂封擋那襲來的魂芒震蕩,然而他手臂瞬間龜裂,血肉與魂絲紛飛,鮮血染紅半空。
“副宗主!”
幾名守陣弟子驚叫出聲,來不及救援,卻見一道漆黑如墨的魂影從夢焰中無聲穿出,直取陣心!
“是魘淵軍的‘噬夢斬使’,快擋住他!”
“已晚。”
就在他們反應的刹那,那魂影已穿過封焰圖第二域的邊角,右手揮出一道殘影狀的長刀,宛若半截夢魘裂痕般瞬間劃斷一根封焰陣柱!
“砰!!”
魂柱崩碎,第二域轟然失穩,大片赤焰逆流回湧,封焰圖之中瞬間撕開一道可怖的魂隙。
“第二域失守!”陣法弟子齊聲驚呼。
這一道裂縫猶如血口大張,夢火與魘霧便順勢灌入!
魘淵軍如潮而入,整齊踏步,前鋒士兵持夢矛、懸魘鏈,悄然逼近第三域邊緣,竟未發出半點聲響,唯有虛空低鳴似在哭泣。
“封界夢殺術……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兵鋒!這是夢道中的魂陷!”一位赤淵老者麵色蒼白地嘶啞低吼。
“傳訊赤淵神族本殿宗主——淵燼大人!請他立刻出關迎敵!”淵赫蒼不再猶豫,猛然咬破舌尖,將一道血印衝天而起,化作赤光穿入族門深處。
與此同時,赤淵神族弟子開始出現魂魘症狀。
“宗主救我——!我的魂——我的魂怎麽——”
一道女子淒厲的慘叫打破戰場瞬間的凝滯,她原本正鎮守在第四域魂柱,但此刻整張麵孔突然扭曲成夢靨狀,一隻漆黑手掌竟從她識海中伸出,將她整個人拽進了夢魘之中。
下一刻,她的魂息——斷。
“不!”她的同伴剛想衝上,卻驚恐地發現她的肉身與魂識已在夢焰中寸寸熔解,連同識海也被灰色火焰吞噬,隻留下一串夢笑聲回蕩空中:
“夢裏長眠,何來生還。”
“魘淵裁夢……”淵赫蒼眼神徹底陰沉如夜,“你要以我族千萬族人獻夢魂血嗎!?”
天空中,魘淵裁夢終於動了。
他輕輕抬起頭,眸中一片灰沉幽光,望向陣中之人。
“淵赫蒼……你可知赤淵一脈,在仙古夢書上,注解為——【燃夢之殘火】。”
“是該熄滅了。”
話音落下,他手指一抬,整座魘淵軍後方,一尊尊身披魂焰重甲的魘夢傀兵,緩緩踏入魂陷裂縫之中。
這,不再是試探。
這是,夢軍攻陣的全麵碾壓。
夢軍壓境,魘焰吞天。
赤淵神族以“十域封焰圖”為核心的護宗法陣,在魘淵軍的持續壓迫下,已然支離破碎。原本威勢赫赫的赤焰之光,此刻竟被一層又一層灰霧所蠶蝕,逐步轉變為詭異的夢火之輝。
“封陣第四域已潰,夢軍正在滲透至第六魂域!快,啟動裂焰反製!”副宗主淵赫蒼怒吼,手中封魂印猛然轟下,引爆一層赤焰逆陣。
“焚——”
轟隆!
一整片天空都化作了翻滾烈焰,仿佛古赤淵神族祖炎再臨,其魂影在虛空中轟然展開,一聲遠古龍吟震徹戰場!
“這是赤淵焰魂!”魘淵軍中有士兵驚呼。
這一刻,所有赤淵弟子燃起殘魂,用性命硬撼夢軍侵襲。火光之下,赤焰神族長老們身披赤甲,腳踏焰陣,魂力衝天,匯聚於“祖淵封焰印”之上,強行鎮壓裂縫!
但——
在那片赤光最熾烈處,突然有一道灰色身影如影穿空,一柄“魂夢奪刃”驟然掠出,斬在鎮壓夢裂的祖陣之心。
“哢嚓——”
刹那間,整個“封焰圖”第五、六域徹底炸裂!
赤淵長老魂海震蕩,口吐鮮血!
“夢兵‘夢斷將’!他專破本源印陣!快擋住他!”
淵赫蒼怒極,強行調動自身八成魂識之力,以神印化焰,硬撼夢斷將的斬魂之鋒,兩者在高空驟然交匯,一道道灰焰與赤炎在空中交織,仿佛天地都為之變色!
但夢焰異於凡火。
赤淵的封魂之術雖強,卻終究擋不住魘淵裁夢軍隊特化的夢焰侵蝕。
一道道赤淵弟子,在魂識被夢焰吞噬後,麵容逐漸變得扭曲,開始在同伴之間亂殺。他們眼神空洞,已被“魘種”侵染!
“宗主呢!宗主淵燼大人為何還不出關!”
“再不出手,我們全都要被煉成魘夢之蛆!”
幾位赤淵長老拚死衝陣,但夢焰已化作鎖魂之網,一層層將他們纏入空中,如蛛網縛魂,任其掙紮,魂息被一絲絲抽離,直至身死魂裂。
淵赫蒼左臂已被夢焰焚成焦骨,卻仍死死護住陣心,咬牙怒吼:“我赤淵神族絕不滅於夢中!你等,敢以魂欺我族,就要付出代價!”
但魘淵裁夢那道淡淡的聲音,再度從夢火之海中傳來:
“夢,是永不醒來的現實。”
“而你們——不過是尚未安眠的殘火。”
下一刻,他手中“夢淵封卷”緩緩展開。
一道道夢律封紋,自虛空中垂落,籠罩整座赤淵主域。
夢戰·第二階段——“眠夢封界”,降臨!
赤淵神族,即將迎來真正意義上的——夢噬之災。
“這是什麽魂術?!”
隨著“夢淵封卷”的徹底展開,一道道綿延數千丈的灰紋封印自天而降,覆蓋在赤淵神族主域上空,如同層層重幕,將整個空間封鎖成夢境的牢籠。
天地之間,不再有真實之感。
風止、焰冷、魂靜。
空氣仿佛凝滯成了漿液,一道道魂念在虛空中浮遊,像是沉溺於無邊夢境的孤魂野鬼。
“吾……為何在此……”
“不,不對,我明明是赤淵族人……為何我看見的是我的母親……是我小時候的院落?”
“這不是現實……是夢!!快醒來!!!”
整座赤淵主域的戰場,突然陷入一片詭異沉寂。
夢軍未再前進半步,卻已全麵壓製住赤淵神族數萬弟子的魂識——他們仿佛被整個魂域強行拉入了一個虛構的世界!
魘淵裁夢手執封卷,神色淡漠:
“夢,不需要邏輯,也無需因果。”
“隻要你曾想過,它就可將你永遠困住。”
一位赤淵長老強行以魂訣自斬魂海,妄圖以劇痛喚醒自我,但就在刹那之間——他竟被夢境中“亡母”摟入懷中,整個人露出放鬆的神色,隨後在現實中“噗”的一聲倒地身亡,魂核潰散!
“夢噬”,已然發動!
每一名赤淵弟子的夢境內容都不同,魘淵軍中數十位夢術師各自維係一個夢境維度,以“淵魂夢圖”為基底,強製讓赤淵魂者陷入最渴望之念、最難忘之悲,以此束縛其魂——再一點點吞噬、壓碎!
主殿之下,長老淵赫蒼咬碎牙關怒吼:
“你們這些魂魔……竟如此殘忍!若我赤淵神族今日覆滅,來生也要滅你魂族血脈!”
轟!
他一拳轟碎身後龍紋神柱,調動祭壇深處的“赤淵魂爐”之力,欲要焚毀自身,帶走夢軍!
但魘淵裁夢早已料到,一縷夢霧悄然附於魂爐之上,在淵赫蒼引燃的一瞬——
“哢哢哢哢——”
魂爐逆燃!夢焰反撲!
淵赫蒼整個人瞬間燃成灰燼,連一聲慘叫都未能喊出,唯有殘魂虛影在空中幻化出他死前最後的眼神——怒、怨、不甘。
“悲哀。”魘淵裁夢輕聲道,“夢,是最完美的囚籠。”
夢軍緩步前進。
如林的灰甲軍,踏入被夢焰侵蝕的赤淵聖殿,每一步踏下,便有赤焰地脈崩塌,火山熄滅,魂爐碎裂。
而夢境仍未解除。
赤淵神族的數千人,此刻竟陷入同一個“時間輪回”夢境中。
他們一個個在夢中起身、上陣、戰鬥、倒下、再起身……
一次次複戰,卻永遠無法逃離。
直到魂力枯竭,肉身凋亡。
這一戰,夢未破,魂先滅。
“夠了。”
那是一道極其平靜的聲音。
卻如雷霆震落天地,如破曉刺穿夢境。
就在魘淵夢焰徹底侵蝕赤淵神族的主魂大陣、所有弟子沉淪於魘淵裁夢構造的“魂噬夢域”之際,一道蒼老卻堅毅的魂識自赤淵神山深處轟然綻出。
“我赤淵神族之名,非你等夢鬼可辱!”
轟——!
整座赤淵主域中央,那座從未有人真正登臨的“赤炎祭天台”驟然燃起一團赤淵聖火!
火焰純紅如血,中央卻包裹著一層極淡的紫金魂光。
一道身影踏火而出——
赤淵神族宗主,赤溟尊!
他並不高大,身穿暗赤長袍,頭發早已斑白,但整個人如同一座古老神山,一眼望去便令魘淵軍所有夢術師魂識劇震!
“魂夢豈能束我炎族之魂?!”
他一聲低吼,雙手抬起,背後竟顯化出一尊燃燒著“赤魂火輪”的巨大神影,那赫然是赤淵神族曆代宗主“魂脈壓印”之力所化!
【神印·赤魂三重咒】
咒之一,破夢輪醒——
一道純粹的赤炎光環以赤溟尊為心,轟然擴散數千丈,所過之處,夢境崩塌,沉溺的弟子紛紛蘇醒,嘔血大哭,卻終於重回現實。
“赤溟尊……”
魘淵裁夢的眉頭微皺。
他手中夢淵封卷不斷翻動,一頁頁“夢象圖符”漂浮而起,欲重建夢域,但就在這時——
咒之二,斷魂鎖魘!
赤溟尊抬手點落,一枚赤金鎖環如神魂之咒,從虛空凝聚而出,瞬間纏繞魘淵軍隊中央的主夢柱!
“轟——!”
夢柱寸寸崩裂,魘淵軍陣型劇震!
幾十名夢術師口吐鮮血,直接被夢反噬,慘叫聲響徹四野!
“這……這是……”
“這就是你以為可以夢噬我炎族的代價。”
赤溟尊抬頭,眼中燃燒著不死不滅的魂焰之誓。
他並未對魘淵裁夢出手,卻將其麾下夢軍攪得天翻地覆!
但魘淵裁夢卻依舊未動,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幕,緩緩閉上雙眼。
而後,一句低語自他唇中輕啟:
“你以為……夢隻困他們?”
“可你……從未清醒過。”
轟!
一刹那,赤溟尊忽然臉色大變!
他瞳孔震動,看向身下那祭天火台……
卻猛地驚覺——他竟還站在夢中!
他解救的那些人,也全是夢中之幻!
他甚至從未真正出手!
“怎麽可能!!!”
魘淵裁夢睜開眼,冷漠一笑:
“夢中破夢者,不過是夢之更深。”
“你,終究隻是……夢裏的勇者。”
——夢界·嵌魂回轉式,發動!
整片赤淵神域,再次陷入“夢界回旋”,之前的“蘇醒”“反殺”“戰吼”……皆是魘淵裁夢的布局!
赤溟尊本體,依舊困於最初的夢火長台之上,魂識被十道“夢影魂釘”死死鎖住!
“哢!”
赤魂神影瞬間崩碎!
宗主魂識,被夢噬蝕穿!
他眼中的烈焰,終於在淚光中熄滅。
唯有一句含恨低語,在魂崩前傳出:
“赤淵……不滅……”
魘淵裁夢沒有回應,隻緩緩抬手——
夢焰·降臨命祭陣
他將夢火徹底釋放,覆蓋赤淵族域萬裏疆土。
無論族人、山川、器物、古碑……
皆入夢,皆被吞。
轟——!!
隨著赤淵宗主·赤溟尊魂識徹底崩解,整個赤淵神域上空,那片鎮壓億年的“赤炎神印”轟然破碎!
天穹瞬間失去了守護,魘淵裁夢的【夢焰·命祭陣】徹底墜落下來,猶如黑紅交織的天火之雨,將整個赤淵神族籠罩!
無數魂焰如巨浪奔湧,千萬道夢紋閃爍不定,每一寸夢焰落地,便形成一口“夢魂墳壑”,將一名名赤淵弟子拖入其中!
“救我!我不要夢了!!”
“我醒著啊……宗主……我們醒著啊!!!”
“我看到……我正在被自己吞噬!!!”
赤淵族弟子們的慘叫響徹雲霄,他們不是被殺死,而是被囚入一座座夢魂之塚中,靈魂將永遠在“自己構造的噩夢中”反複受罰、掙紮,無法超脫。
這些夢魂塚,匯聚在一起,構成了一條恐怖的黑紅血河,名為:
【血魂長河】
——魘淵裁夢親自刻下的夢陣樞紐,以千族血魂祭煉夢界源火!
與此同時,赤淵神族的主魂殿、傳承石樓、曆代碑林,在夢焰燃燒下紛紛倒塌!
整座赤淵祖山,被硬生生吞沒了大半!
而魘淵裁夢,仍舊矗立在那破碎夢柱之上,他神情平靜,衣袍翻舞,一手負後,一手展開夢卷,口中淡淡念著:
“第七夢象·族焰歸無。”
伴隨著夢卷翻頁,他身後的夢影虛魂大軍再次咆哮而出!
他們不是人,而是從赤淵族魂中抽取出的“夢影再構”體,他們以“自己”為形,卻斬“族人”為敵!
無數赤淵弟子麵色扭曲地看到,那一尊尊殺向他們的“敵人”,竟然……是他們自己的模樣!
“為什麽!!!”
“這是我自己?!我自己殺我自己?!”
“救我——宗主……宗主早已……”
這一刻,整個赤淵神族陷入了真正的混沌與絕望。
夢與真實,魂與身,仇與己。
沒有人再分得清了。
?
在赤淵神族腹地,一座尚未完全崩塌的魂鑄塔中,一名年幼弟子跪倒在地,麵前是早已冷卻的赤魂爐,他緊咬著牙,魂力微弱,仍在拚命維持護塔小陣。
他曾是宗主親授的弟子。
“老師說……夢是可以斬斷的。”
“夢是假的……我要斬它。”
他手握一把殘破的赤炎短刃,刀鋒早已無芒,卻仍試圖刺向那翻湧的夢焰。
可夢焰卻仿佛知曉他的掙紮,反倒以更加溫柔的語調,在他耳畔低語:
“你的宗主已死,你的族人皆滅……你守的,又是什麽?”
那名弟子怔住了,眼神空洞,手中的短刃緩緩垂落。
下一刻,一股夢魂之焰悄然纏繞上他脊背,將他拽入無盡夢牢。
赤淵神族,近乎淪陷。
魘淵裁夢緩緩閉上雙眼,似乎已不願再聽見凡人的悲鳴:
魘淵裁夢睜眼之際,整個赤淵神域的天光陡然變色,萬魂悲鳴之下,一道道血魂裂縫從天穹垂落,貫穿地脈,連接夢境與現世之間。
——這正是魘淵裁夢的第八夢象魂術:
【血魂淨世】
夢焰化作赤血,魂影蔓延地脈,萬魂入塚,封族為淵。
伴隨著此術徹底發動,赤淵神族自立族以來的“萬碑魂陣”——一座座記載祖宗功勳、鎮壓命魂血脈、庇佑弟子的碑林,在這一刻,開始劇烈顫鳴!
“怎麽回事!魂碑……在哭泣?”
“是族魂碑裂了……不……它不是裂,是在碎!!!”
在魂碑主山,一名重傷未死的赤淵長老猛地吐血,目睹那座最古老的【始碑】崩裂!
那是赤淵神族第一代始祖·赤淵古皇親手銘刻,用以封鎮族源血脈之碑!
轟——!
始碑化作千萬魂符崩解,紛紛揚揚地墜落在血焰夢流之中,宛若一尊古皇被從神壇拉下,化為灰燼。
所有赤淵族人心中皆是一震:
“我們的……祖宗被夢焰吞了?”
“不!我們一族的血脈……被淨化了?!”
悲嚎與痛苦已不足以形容這一刻的慘狀,甚至連天穹中的魂鳥神焰都已無法繼續飛翔,紛紛墜落於夢火之海,化作虛影。
魘淵裁夢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輕輕抬手,將殘存於天穹的赤淵神輝完全按滅。
他的聲音低沉如亡魂哀號:
“第八夢象,破滅祖銘,一族歸夢,方為淨世。”
這正是仙古紀元·夢魂一脈最殘酷的封族秘術——以夢燒魂,以焰淨史。
隻要被此夢象吞噬的族群,魂史將被改寫,未來再無血脈傳承,無人知其曾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從世間消除”。
……
與此同時,在神碑主峰殘留的最後一角,赤淵神族一位老者身披赤金法袍,魂力殘損,一隻手死死按住族魂台。
他低聲咆哮:
“隻要我還活著!你斬不盡我赤淵一脈!”
他名喚“赤蒼淵”,乃是上代赤淵族主之弟,曾叱吒靈穹。
可就在他即將重新激發魂陣反擊之際,一道夢焰投影悄然穿透他識海,凝聚成魘淵裁夢的麵容。
對方輕語:
“你活著,也不配。”
——轟!!
赤蒼淵的魂識瞬間崩解,他整個人在夢焰中化作一道幹枯魂影,定格在宗碑之前,眼中帶著不甘與不信,永遠無法閉眼。
……
這一刻,整個赤淵神族的“族魂銘記”係統,徹底被抹除!
十萬年來記載過的每一場戰爭、每一位英烈、每一件榮耀,皆被夢焰吞噬!
唯有魘淵裁夢的身影,在那熊熊夢火之中越發高大。
他緩緩展開手掌,看著那冉冉升騰的夢焰血氣,喃喃自語:
“第九夢象·落血夢淵,也該開始了。”
赤淵神族已不再是昔日輝煌的聖地。宗碑已滅、祖銘崩碎,天穹上的神輝徹底熄滅。
在血火夢焰之中,魘淵裁夢立於半空,一步踏出。
這一瞬,整座赤淵神域地脈劇烈震蕩,沉寂萬年的“淵魂之印”自地底噴發而出——
十三道漆黑夢紋,似環非環,似鎖非鎖,緩緩自赤淵主脈中升騰,連接天地之間,仿佛將整座神域束縛成了一個封閉的夢中囚籠。
這一幕,令所有仍存一絲意誌的赤淵族人麵色慘白。
“那是……夢淵……夢淵血環!!!”
有長老顫聲驚呼,認出了這十三道環印的真名:
“那是仙古紀元夢魂裁決術的終極形式之一——【十三淵血環】!”
據魂書古記所載:
一旦十三環齊聚,所有身處環域中的生靈,將被封印命魂根源,斷絕與世界的聯係,連逃亡與重生的權利都將被抹除!
此術,便是魘淵裁夢作為“八監者”之一,最殘忍夢係大術之一,亦是針對“群族滅絕”而衍生的滅魂環鏈!
——而如今,它出現在赤淵神族上空!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十三道夢環齊齊閉合,環鎖赤淵神域,宛如十三道天淵鎖鏈封死了整個空間。
無數赤淵族人被迫漂浮空中,口中鮮血狂噴,甚至識海直接坍塌,魂軀被夢力強製剝離!
夢境化為現實,現實被夢火焚燒!
數千名赤淵弟子,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便被鎖鏈捆縛,沉入環影夢淵之中!
魘淵裁夢俯瞰這一切,右掌朝天一拂:
“夢環——合。”
隻這一字。
——哢。
十三環驟然合並為一,一道直徑千裏的夢焰黑環,宛如天穹落下的絕命之淵,將整座赤淵神域覆蓋!
所有赤淵族的建築、陣圖、長老殿、魂池、血祭台……全部被黑環吞沒,連塵埃都未曾留下!
即使逃出夢焰區域的幾位副族長,也在環外看著那一幕渾身戰栗:
“我們……什麽都沒了……”
其中一位長老強行以魂焰將自己肉身點燃,低吼著衝向天環,怒目圓睜:
“就算是死,我也要帶魘淵裁夢下地獄——!!!”
但——
他尚未靠近天環,一道夢紋之光斬下,他的魂軀直接化作氣霧,連慘叫都未曾發出,便徹底湮滅在夢火環外!
……
遠處,魘淵裁夢的黑袍隨風浮動,他的臉上依舊無情無波:
“第九夢象·【夢淵覆天】……合格了。”
而此刻,一道極遠的空間漣漪正在逼近。
一名魘淵軍隊的士兵,立於魘淵裁夢身後躬身而語:
“啟稟監者大人,探測到了靈魂震動,似有強者向此地逼近。”
魘淵裁夢不曾回頭,隻冷冷一語:
“第十夢象之前,他們……不會來得及。”
血焰如海,火舌纏天。
整座赤淵神域——早已不複其名,所見之處,皆是燃燒不熄的夢焰黑火,成百上千的魂影在夢火中哀嚎、掙紮、湮滅。
他們曾是天資卓絕的赤淵弟子、曾是威震八域的長老強者,如今卻成為這夢魘噩火的祭品與魂薪。
而在這片火海正中央。
魘淵裁夢緩緩抬起手中魂扇——那是一柄由魂骨與夢絲織成的恐怖之物,名為【魘夢魂籙】,專用於覆滅魂識、永墜噩夢。
他的身前,是赤淵神族的最後支柱——族主“赤玄曦”,修為為寂源境三階巔峰,此刻已是滿身焦痕,魂息淩亂。
鮮血不斷自其口中湧出,衣袍殘破,右臂幾近廢弛,身上魂陣已然碎裂九成。
“魘……淵……你這畜生……”
赤玄曦聲音低沉,語帶血音。他身後,僅剩數位垂死掙紮的赤淵長老,仍勉強撐起殘破魂陣,但陣法之光已然黯淡至極。
魘淵裁夢冷漠一笑:
“赤玄曦,你可知你們這一族,曾在仙古紀元的罪孽?你們獻祭的,可不止是魂血,還有……整個紀元的沉眠夢種。”
“今日,隻是清算開始而已。”
他魂扇一掀,夢影再卷,一尊黑影從天而降——赫然是他魂域所衍的夢魘主身!
“夢主裁魂·噬界相”!
赤玄曦怒吼一聲,強行凝聚全身魂元,釋放赤淵最強一式秘術:
“——赤淵天魂祭!!!”
一抹血光衝天而起,如同整個赤淵神域最後的哀鳴,化作一道燃魂之箭,直擊夢魘主身!
但……
僅一瞬。
夢影扭曲,魂扇翻轉,赤玄曦的絕招被反噬重創,整個人倒飛而出,撞穿三層陣台,重重砸落地麵,血肉模糊,命魂已幾近熄滅!
魘淵裁夢緩緩落下,站在赤玄曦身前,語如裁斷命運:
“你太弱。”
“夢魘·夢終式——夢寂魂印。”
轟——!
赤玄曦魂軀在瞬間被夢印貫穿,從眉心到尾椎,一道夢火線將他徹底點燃!連掙紮的聲音都未曾發出,便在眾族人絕望的注視中,緩緩崩滅成碎淵殘灰……
——赤淵神族,至此滅族!
此刻。
整座神族地脈徹底沉入夢火,赤淵血碑化作夢灰,九十九魂塔倒塌如沙,神族印記徹底消散於曆史長河。
天穹如灰,火海悲吟。
魘淵裁夢立於空中,冷漠望著這一切,緩緩轉身:
“下一個。”
……
就在此時!
——咚!!
空間一聲巨震。
光芒如撕裂的雷電劃破天穹,一道穿越夢焰的極光驟然落下!
秦宇,降臨!
他身披一身黑青衣,身後是蒼雷環繞的周雨、銀魄之力湧動的姚婉清、冥族之氣盤旋的冥夜冥空,以及緊隨其後的千蕊珊!
夢火在他們腳下退散,夢壓在他們身前崩潰。
魘淵裁夢微微一怔。
而秦宇緩緩抬起頭,眼神淡漠而冷烈,如寒冬貫穿星穹:
“赤淵……終究來遲一步。”
“你……該死。”
火,依舊在燒。
哪怕魘淵裁夢已然離去,那場由夢火、冤魂、溢血混織而成的末世焚域,卻仍未熄滅。
整個赤淵神族的疆土,化為一片染血的廢土。昔日恢宏高聳的神殿,如今斷壁殘垣,神像傾倒;曾照耀九域的赤淵神輝,早已湮沒在慘烈嚎哭中,化作虛無。
遍地殘骸,焦土中可見無數焦黑的身影。
他們曾是少年弟子,魂海未穩,卻在護宗法陣中死戰不退;
他們曾是威震一域的赤淵長老,明知寂滅來臨,仍以命魂築盾;
甚至那些手無寸鐵的外族婢仆,也早已成為夢焰下掙紮燃盡的黑影。
天上的火焰,是夢魘留下的夢火,它不燒肉身,卻焚魂,焚意誌,焚記憶。
赤淵之地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低吟悲愴,每一絲魂息,都在痛哭無法回歸的祖魂。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滅族!
這一刻,秦宇等人立於赤淵之巔,望著腳下這片廢墟般的家族遺址,久久沉默。
周雨眼神泛冷,拳指緊握,青筋暴起。
姚婉清低頭落淚,唇齒咬得出血。
冥空與冥夜麵色如灰,心中悲憤交加。
而冥彤望著火海之中那一塊尚未完全坍塌的赤淵族碑,眼神中閃過一絲顫抖——她曾與赤淵神族並肩作戰無數紀元,熟識多少老友,眼下卻……
轟——!
遠處,一座魂塔轟然倒塌,帶起一道魂息衝霄,那是最後一位赤淵長老的魂火熄滅,整個族係最後一縷根係,徹底斷裂!
“他們……本可以不死。”姚婉清低聲,似是喃語,淚水早已濕透衣襟。
“是我等……來晚了。”周雨閉目,沉聲道。
千蕊珊垂眸,緩步上前,輕撫地麵焦黑骨碎,低語:“我會記得他們的名字……”
而秦宇的雙眼始終望著那魂碑下最後未熄的一簇殘火。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緩緩伸出一掌,靜靜閉目。
那一掌之中,是一片潔白魂光。
他沒有去拯救什麽。
他隻是,將這道純淨魂光,悄然送入魂碑之中——讓這片族地,至少,不再沉於徹底的“無人憶起”。
魂碑輕顫,似有無形淚水自天而落。
那一刻,天地失聲,火海止息。
“——走吧。”
秦宇緩緩轉身,聲音低沉而堅定。
“魘淵裁夢……你我之間的賬,就從這一刻起,開始清算。”
眾人沉默,隨其離去,留下那一片靜謐火原。
……
而在極遙遠的天際邊緣,一片夢霧未散的漩渦內,魘淵裁夢眼神平靜,嘴角卻勾出一抹笑意:
“秦宇……你終於認真了。”
“很好。”